换座

    最近班上兴起了一股“学习风”，几乎所有人肉眼可见地开始认真学习。

    老刘是这个班的班主任，他隐约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应该是那个上次月考进度大到自己都怀疑是作弊的学生。

    老刘满意地点了点头，本来这样努力的学生就让人喜欢，现在更是让人满意得不得了了。

    老刘想起那个学生的位置——垃圾桶旁边，不禁皱了皱眉：是不是应该把他调到前面，好让他更好地学习？

    嗯……

    我打听了一下，这个班还是和我以前的一样，星期六下午放学后换座位，两周一换。

    我琢磨着时机也差不多了，也该跟老师说一下我和岁宴的座位问题了。

    周五放学吃饭，班上同学们踩着铃一蜂窝离开。我自然地邀请岁宴一起吃饭。岁宴看上去有些局部，透白的脸很容易就红了起来。

    他还是拒绝了我，不过他解释了一下，说他待会儿有事。

    我瞧了眼岁宴瘦弱的身子和白皙的皮肤，皱了皱眉。

    “别吧，”我嘻嘻笑着搭上岁宴的肩，“咱们可是同桌，别这么无情地拒绝人家啊～”

    岁宴显得更局促了，一张脸白里透红，连耳根都烧了起来。他推下我的手，像只小兔子一样躲我远了点。

    我有些苦恼，看了眼窗外盘根虬结的大树，纠结道：“可是不吃晚饭会胃疼的。”

    是的，初三筹备中考时为了有更多时间学习，我曾一连几天没有吃晚饭和洗澡，结果被室友扶着去了医院，想想还真是丢脸。

    此时正值夏末，夕阳散发出暖黄的光，笼罩在我和岁宴身上。

    岁宴抿了抿唇，凑近了我一点，声音小小的，仿若气音：“真的对不起，但那件事对我很重要。”

    “嗨呀，你向我道歉做什么。”我抬手摸了摸后脑勺，觉得有些不自在，“什么事能有你身体重要？”

    岁宴低下头，后退了一步：“很重要很重要，比身体还要重要得多。”

    我看着岁宴认真的样子，不好再逼他。我有些无奈，松口道：“好吧，你快去吧，早点做完说不定还能去食堂买个包子什么的填填肚子。”

    “嗯。”岁宴认真地点了点头，就像接收上级任务似的。他飞快地跑出教室，一溜烟就没影了。

    我还是有些担心，想跟上去看看。想想又止住脚步——岁宴也有他的隐私，还是不要这样了。

    反正还有大把的时间相处，到时候再说吧。

    出门时撞上了顾觉，他身边的人似乎少了不少，不过我也没在意。

    只是顾觉貌似狠狠瞪了我一眼。

    到了晚上，班主任找我出去谈话，说的刚好是换座位的事。

    “你看，我觉得你坐在后面不太好学习。我跟你把座位调到第三组第二排怎么样？”

    “当然好啦。”我欣然同意，并提了一个建议，“老师，我觉得垃圾桶旁边实在是不适合坐人，能别再把同学安排在那儿了吗？”

    班主任一副被点醒的模样，而后有些愧疚：“以前的确是我没注意道，真是抱歉了。”

    我有些高兴地笑道：“没事，老师同意了就好。”

    “对了，”我挠了挠头，有些腼腆地说道，“老师，能把岁宴继续安排成我同桌吗？”

    “岁宴？”班主任愣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哦，好好好，可以。”

    “谢谢老师！”

    第二天座位表出来了，我和岁宴果然被安排在了教室黄金位置。

    只是有些同学颇有微词：“凭什么让岁宴坐在那里啊，我记得他上次月考考了倒数第八吧。”

    “就是啊，老班不是说了座位是按成绩排的吗？”

    “……”

    岁宴在一旁低着头，沉默不语。

    我看了看说话的同学，又看了看岁宴，心中仿佛有一根线崩在了一个不上不下的位置，很不舒服。

    不舒服就该说出来。我一手抚上岁宴的肩膀，一边用不高但大家都听得见的声音说道：“因为我和岁宴关系很好，我想继续和他做同桌，就让班主任这样安排了。”

    旁边一阵寂静，引来周围同学都向这边看来。

    “我上次考得比较好，老师就这样奖励我了。”我有些紧张，语气也变得生硬了些。

    同学们有些尴尬地“哦”了一下，有些不敢正眼看我。

    岁宴抬头看了我一眼，什么都没说便又低下了头，但他没再像以前一样推开我的手。

    我不好意思地朝他笑了笑。

    他却扭头不再看我。

    “啊哈哈，原来是这样，学霸不愧为学霸。”最后一个男生尴尬地笑了笑，打破了僵硬的气氛，众人也都随之沉默散开。

    啊，好尴尬。

    我硬着头皮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趴在桌子上做题。

    岁宴在一旁一副沉思的模样。

    上课铃响起，同学们纷纷回到座位。这时，岁宴戳了戳我，鼓起勇气问道：“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说罢，他一脸紧张地看着我。

    我愣了愣，而后发出爽朗的笑声：“还能因为什么，你可爱呗！”

    “啊？”岁宴瞪大了双眼，鼓起脸颊，像极了一只仓鼠，“我我我哪里可爱了！！”

    我“噗嗤”一笑：“哪里都可爱。”

    某人的仓促地低下头，露出的耳尖通红。

    岁宴捂住胸口，那里在扑通扑通地跳动。这是他从没有过的感受，这让他惶恐不安。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有人觉得他可爱，还对他这么好？

    明明所有人都在厌恶远离他，为什么他会这个样子？

    “好喜欢啊……”岁宴喃喃出声，他吓了一跳，反应了半天才发现是自己的声音。

    他紧张地四处看了看，见没人注意到他，方之扬也在认真听课，便松了口气。

    岁宴习惯性地看向了沈清和那边，他还是那样的光彩耀目，那样的遥不可及，一点都没变。

    那么，变得就是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