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原点

    “不是，你哭什么啊？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欺负你了呢。”方梓明着急地在桌肚里掏纸巾。

    等他把纸巾递过来，柯让已经用手背将眼泪抹了，还吸了吸鼻子若无其事地说：“不好意思，情不自禁。”

    这双眼仿佛不是他的了，眼泪都不在他的控制范围之内，说是情不自禁，倒是一点也没错。

    “咱可不兴这样情不自禁啊。”方梓明拧起眉。

    柯让讪讪一笑，对自己动不动就流泪的行为感到十分无奈，就刚才那一下，总共才掉了两滴泪而已，眼睛就又开始疼了，还真是娇气。

    他呼出一口气，看着方梓明说：“你没问他为什么不自己来送吗？”

    方梓明摇头，“可能是因为我正好要回教室，顺路吧。”

    “那你在哪儿碰见他的？”柯让又问。

    方梓明偏头往教室外示意，“走廊上啊，他就在咱班后门口……”

    话音戛然而止，方梓明终于反应过来。

    是啊，都到教室门口了，怎么不自己送进来呢？

    “你和他是不是……”方梓明难以置信，剩下的话不敢再继续说出口。

    柯让捏着那个小熊挂坠晃了晃，他道：“这是沈东勖还给我的，从今往后他就跟我没关系了。”

    方梓明哑口，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最后叹了口气说：“你别难过，唉…我简直不会安慰人。”

    “我不需要安慰。”柯让说。

    是他下定决心提的分手，现在的结果也早在意料之中，因为他是成年人了，所以像成年人那样自己处理事情首先要处理好自己的情绪。

    他应该难过，也活该难过。

    一直到下午四点，家长会才彻底结束，下楼时柯让跟在宋忍忍和宋兰沁身后，楼道上人多，走走停停，他倚着扶手，无意间往上层瞥了一眼，一眼就瞥见了沈东勖。

    沈东勖靠里，贴着墙，身边站着姚放，姚放说个不停，沈东勖只是认真听着。

    柯让往他周围扫视一圈，既没看到沈正安也没看到郑妍。

    就在这扫视过程中，他和沈东勖的视线撞到了一起，还没开始慌，沈东勖下一秒就已经淡淡移开了目光，仿佛俩人从未相识。

    柯让心里一阵落寞，低下头继续跟随拥挤的人潮。

    这样也好，他心想，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

    他捏紧了口袋里的熊，兜兜转转，熊没丢，沈东勖也没傍上。

    竹篮打水一场空，他们终究还是回到了原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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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甫一下课，同学们就蜂拥围到了窗边，今天高三学生在操场上举办誓师大会，距离高考仅有20天。

    “好快啊，他们一走，我们就要高三了。”宋忍忍趴在窗台上感叹。

    她这后半学期的专业课排得非常满，艺考压力又大，要不是雯姐今天参加誓师大会放了他们一天集训，她才没空回教室学文化课。

    柯让撑头看着窗外，五月的天气已然炎热，外头太阳高照，真想不通学校干嘛非得在操场上搞这什么誓师大会，都不闲晒得慌么？

    “等我们搬去高三教学楼，就有空调吹了，冬暖夏凉，真爽！”方梓明一脸向往。

    “之前听我们专业的一个学姐说过，升了高三之后大家都忙着学习，时间挤得紧，谁都没空玩儿，因为互动变少，所以好多友情都不欢而散了。”宋忍忍道。

    方梓明下意识看向柯让，用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语气说：“我怀疑你小子就会那样！”

    自从和沈东勖分了手，他这同桌就变得话很少，下课不是埋头昏睡就是疯狂刷题，一星期一节宝贵的体育课，喊他打篮球都不参与，总一个人绕着操场散步，走累了就坐在树下神游，整个人就像是行尸走肉。

    “我才不会。”柯让转过脸来，“等升了高三，我带你好好复习。”

    方梓明挑眉，“真的？”

    “真的。”柯让点头。

    他可不是随口一提，反正方梓明基础薄弱，带他复习就等于给自己巩固基础，并不算浪费时间。

    “那我呢？”宋忍忍问。

    “等你艺考过了再说。”柯让咧嘴一笑。

    “她要是没过怎么办呐？能冲刺吗？”方梓明问。

    柯让想了想说：“建议复读。”

    “呸呸呸！”宋忍忍扬手扇来一巴掌，“等着姐姐我到时候拿一沓合格证回来！”

    李创刚进教室就看到这残暴的一幕，他走到位子旁敲了敲桌面，“大小姐，你怎么还坐我位子上打人啊。”

    宋忍忍仰头看他，一脸无辜地说：“还不是你一下课就出去了，你不走我能占你位吗？”

    她边说边起身让位，又被李创按着肩膀坐下，李创说：“我刚去办公室请了个假，晚自习不上了。”

    “干什么去啊？”方梓明问。

    “老太爷去世了，晚上回老家哭丧。”

    宋忍忍“啊”了一声，“节哀。”

    李创点头，但其实他跟那老太爷一点也不亲，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几面，听说人去世了，也没什么感觉。

    他从旁边小组拖了个空凳坐下，“对了，我在办公室里听到几个老师聊天，他们说暑假有个省级物理竞赛，咱们这届可以报名。”

    柯让倒在墙上睨他，“你有想法？”

    方梓明立马乐了，“我们好像是文科班吧？”

    李创咂嘴，对着柯让说：“我当然没想法，有想法的是你对象啊！”

    这话一出，方梓明立马僵了嘴角，这个完蛋玩意儿，还不知道柯让和沈东勖已经分手了。

    “听那俩老师说，沈东勖已经报名了。如果他这次获奖，就能晋级到全国性质的竞赛，只要拿到名次就能直接保送，不用高考了！连课都不用来上了！提前毕业！”李创越说越兴奋，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已经被保送了呢。

    柯让满脸错愕，还未对这则消息完成消化。

    他有些懵逼，如果沈东勖真的保送了，那以后在学校里岂不是就看不到了。

    宋忍忍瞄了一眼柯让的脸色，又看向李创确认道：“沈东勖真的报名了？”

    “当然啦，估计他不报名，他们班班主任也会推荐他参赛的，毕竟是个保送名额呢！”李创看着柯让问，“这么大的事儿他都没跟你说吗？”

    方梓明咳了两嗓子，一个劲地冲李创使眼色，我的好兄弟，你可快闭嘴吧！

    柯让突然笑了笑，露出小尖牙来，嘻嘻道：“可能他还没来得及跟我说，就被你抢了先。”

    宋忍忍和方梓明皆是一愣，不明白柯让为什么会这么说。

    其实柯让自己也不明白，在刚才的那一瞬间里，他特别不愿意承认自己已经和沈东勖分了手。

    真是糟糕透了。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他和沈东勖已经毫无关系，关于参赛的这件事，沈东勖也并不是没来得及跟他说，而是永远都不会跟他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