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我是自愿的
果然，第二天上午，唐瑾瑜收到宋逢佳的信息，夏新然来学校了。 利用学校午休时间，唐瑾瑜驱车来到学校，借见宋逢佳的名义，将夏新然也带到学校外的餐厅吃午饭。 宋逢佳知道他们有事谈，涉及夏新然的隐私，主动离开了包厢，只留下两位Omega相对而坐。 唐瑾瑜默默地观察少年略显憔悴的脸，没有给他压力，静静等待他主动开口。 沉默了十几分钟，少年面前的饭也几乎没吃进去多少。 终于仿佛鼓起了勇气，“我答应了做爸爸的情人……” 唐瑾瑜设想了千百种情况，却被少年突如其来的一句砸懵了。手里的筷子募地攥紧，抬眼震惊却疑惑地看着他。 少年惨白地一笑，说出来的话却让唐瑾瑜更加心疼。 “我想继续在私立高中上学，参加高考，考上好大学。爸爸还答应资助我出国留学，让我受最好的教育。” “他用上学威胁你？”唐瑾瑜咬着牙，愤恨却压制着，怕刺激到少年本就脆弱的心，勉强维持着平静的声线。少年低头时，领口白皙皮肤上那一抹暧昧的红色，刺激了唐瑾瑜的神经，不禁提高了声音道，“他又强迫你和他做那种事？” 少年慌张地，攥住领口，脸上带上了羞耻的红晕，眼角发红，嘴唇微微颤抖，“我，我是自愿的……他答应我，只要我乖乖配合，以后做的时候会轻些，每周最多一次……” 唐瑾瑜想到昨晚他们去马家时，夏新然应该还在试图反抗，那就是说…… “昨晚我们离开后你和他……” 看着少年将头埋得更低，几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唐瑾瑜一时按捺不住火气，“我们明明就在楼下，为什么不继续求救！” 一滴泪水顺着少年的脸颊砸在桌上，“连我妈妈都和他站在一边，我逃不掉的……何必再把你拖下水……” 唐瑾瑜抓住他的手，“看着我！” 少年抬起头，一双茫然无神地眸子看着他，里面仿佛没有了灵魂，“新然，不是你把我拖下水，是我要拉你出地狱。我会资助你以后的学业和生活，有很多社会机构也在资助未成年人，我可以帮你申请。但我绝对不会再看着你在泥潭挣扎！ 是我的错，从一开始就不应该犹豫不决，把你留在火坑。” 下定决心，他认真地看着少年，“新然，告诉我，你真的是自愿做他的情人吗？愿意接下来这些年忍受那样的日子？” 少年的眼眸里是无尽的哀伤，望着他，带着绝望，声音嘶哑，“我不愿……可我真的有别的路可走吗？” “就算没有，唐叔叔也会带你辟一条路！”哪怕荆棘满路，哪怕赤脚前行……唐瑾瑜声音掷地有声，眼神里带着坚定。 泪水如泉从少年的眼里涌出来，他抓住唐瑾瑜的袖子，那是他最后的希望，“唐叔叔，我不想认命！求你，求你别放开我……” 唐瑾瑜给他擦了眼泪，拿起电话。 “为言……我要带夏新然去警局……你不用劝，这件事我必须介入……” 将宋逢佳送回学校，唐瑾瑜驱车带着夏新然去了他们律所附近的警局。他到大厅的时候，他的律师助理朱小延已经拿着材料还有当时医院的伤情鉴定报告等在那里。同为男性Omega，小朱对夏新然的遭遇感同身受，更是义务帮助唐瑾瑜整理了相关资料。 唐瑾瑜先将一份律师委托协议递给夏新然，让他签字。因为两名监护人是施暴对象，所以由少年签字生效，小朱作为见证人，委托律师一栏签了唐瑾瑜的名字。 完成基本委托协议，唐瑾瑜将事情的经过简单和民警介绍了一下，就被带到了单独的办公室，进行详细笔录。 随着夏新然对遭到虐待和性侵的描述，做笔录的民警的眉毛拧的越来越紧，看着少年的眼神充满了怜悯。记录完，民警已经义愤填膺，“我马上和领导报告，申请对嫌疑人进行拘捕审讯。” “为了防止两位涉事法定监护人再次施暴，我代表委托人，申请临时禁令，在法院判决之前，委托人指定他的代理律师，也就是本人作为临时监护人。这是委托书，我同时也会将资料提交给未成年保护机构。” 民警点头，结果材料，走了出去，让他们暂时等待消息。 唐瑾瑜看着夏新然撕开伤疤，将整件事赤裸裸摊开来叙述，中间几次泣不成声，此时虽然情绪平静下来，可却低头，呆呆盯着校服拉链，一言不发，仿佛失去了生机。 给了少年一个温暖的怀抱，低声道，“都会过去的……你很坚强！” 门被敲了几下，一个文职人员探了头进来，“请问是唐瑾瑜先生吗？外面有两位先生想要见你，说是宋为言先生派他们过来的。” 唐瑾瑜一时诧异，转而点了点头，“请他们进来吧。” 两位高大强壮的Alpha走了进来，统一着装，唐瑾瑜见过一次这样的装扮，是宋逢佳生日当晚，他出事后，宋为言的私人保镖。 果不其然，一位Alpha开口道，“唐先生，宋先生派我们过来保护你。”说着将两个盒子递给他，“这是追踪仪，可以作为手链或者脚链等装饰品佩戴。金色给您佩戴，银色的给夏少。” 唐瑾瑜接过盒子。对于宋为言派人保护他，心里暖暖的。可是这追踪仪，他却是万万没想到，作为律师，对于个人权利和隐私尤其注重。他觉得自己的Alpha有些小题大做，便打算把两个盒子收起来。 可是保镖却一直注视他，那目光似乎在说，您不要难为我们。 本来对没有跟宋为言充分商量就来警局保安很是不安，觉得自己“任性”，不想继续忤逆Alpha，拂了他的好意，更是被保镖得有些怯。他将那条堪称高定的金色链条带到了脚腕上。夏新然也照做。 完成后，保镖才自觉地站到了他的背后，另一位出了门守在门口。 已经等了超过一个小时，民警也未回来。唐瑾瑜疑惑为何需要这么长时间，出了门去询问。接待员找来了以为看着比刚才做笔录民警级别高的“领导”，那人带着圆滑的笑，“唐律师，您再等等，这件事我们大领导非常重视，正在请示上级。” 说着给接待员使了个眼色，“去帮唐律师订些咖啡饮品。把唐律师请到楼上的会议室。”然后看着唐瑾瑜道，“一会我们领导可能还要再详细了解案情相关信息，请您和您的人去楼上等一下。”显然这人看到了后来的保镖，也猜到了眼前这位Omega律师，背景不一般。 虽然第一次陪受害者报案，唐瑾瑜还是觉得这流程奇怪。可当下只能顺其自然。 跟下面的笔录室想必，楼上的会议室更加宽敞舒适，可以容纳二十人。 夏新然蜷缩着身子，倚靠在唐瑾瑜身边，安静的会议室充斥着接待员送来的咖啡和奶茶香气，可是没有人有胃口去碰。 终于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位瘦高的中年人笑容可掬地走了进来，可是看到他身后跟着的人却让夏新然陷入绝望，下意识地抓住唐瑾瑜的手，往身后躲。 瘦高中年人伸出手，“唐律师，你好，我是警局的所长，鄙人姓张。” 唐瑾瑜看到马信成的瞬间，心下一沉，面若寒霜，没有伸手，“张所长是什么意思？马信成是涉事施暴人，警局未经审讯，直接将他带到受害人面前，所谓何意？” 张局长尴尬地收回手，伸手从桌上拿了一杯咖啡，“误会啊！我们接到夏同学的报案高度重视，马上给马局长打电话了解情况，这不人还在政府开会，就被请过来了嘛！恐怕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所以让马局长过来解释一下，免得劳师动众，传出去闹了乌龙笑话，大家都不好收场。” 唐瑾瑜的脸阴沉下来，“材料，证据，当事人的口供一应俱全，哪里来的乌龙？” 马信成从走进会议室，眼神就带着愤怒盯着躲在后面的夏新然，如无形地威压，把他看得头皮发麻，浑身发抖。 “新然，你过来！” 夏新然听到他的声音，浑身一颤，下意识站起身，“爸爸……”，身体却钉在地上。 马信成转头看向了唐瑾瑜，脸上带着阴狠地表情，“唐律师怕是不懂什么叫家丑不外扬！孩子不懂事，做了错事，为了逃脱责罚，随便信口开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你一个外人，跟着他瞎起哄，把这件事闹得满城风雨。你让新然以后怎么见人？” “什么意思？”唐瑾瑜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诧异地盯着他。 张局长叹着气，帮腔道，“唐律师糊涂啊，马局长家这孩子早恋，在外面跟不良少年鬼混，还弄了一身伤，被他爸爸知道后，受了罚，关在家里反省。大概是叛逆不服管教，才到处说他后爸的坏话！” 说到这，看着躲起来的夏新然，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口吻，“你说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污蔑你爸爸呢？谁不知道，马局长疼你比亲儿子有过之无不及，你居然以德报怨！” 夏新然小脸上带着惊恐，“我没有污蔑他！也没有在外面跟别人鬼混！我没有……”一张小脸因为愤怒和羞辱憋得通红，说到最后哽咽不能出声，泪水肆虐。 唐瑾瑜显然高估了马信成作为一个人的无耻，料到了他会利用关系阻挠调查，却没想到，居然还能颠倒黑白，把脏水泼回来。 马信成变幻了表情，带上了慈父面孔，叹了口气，“新然，爸爸知道你生气。我不罚你，咱们还是按照昨天说的，别胡闹了……这事闹大了，你以后在同学朋友面前还怎么做人……”他招招手，“过来，跟爸爸回家，今天的事情就不计较了。别给唐律师添麻烦了！” 听着男人的暗示，唐瑾瑜一双眼睛带着愤怒，讽刺道，“昨天说的？用上学的权利威胁新然给你做情人，任你为所欲为？” “唐律师！”马信成提高声音，带着恨意，朝着唐瑾瑜走了过去，“你以为单单凭一份伤情鉴定，就能给我定罪？看在宋总的面子上，我不想跟你计较，就当你是被新然骗了。可你要再插手我的家事，就别怪我翻脸！别到时候好不容易攀上的宋总，嫌你不知好歹，转投他人怀抱。据我所知，宋总前些年身边养了好些年轻漂亮的明星，至今那苏子轩也还是他包养着。你如果太闲，不如多花些心思想着怎么笼络住男人！” 在他一步步逼近到唐瑾瑜两米范围时，身后一直当背景的高大保镖向前垮了一步，半个身子挡在Omega身前，眼神带着警戒和警告。 马信成被阻拦，在保镖威压下，推后了两步，面色更加阴沉，一双眼睛恨恨地盯着唐瑾瑜。 唐瑾瑜面上没有波动，可夏新然听到那些话，有些不确定地望向他，眼里带着祈求。他怕唐瑾瑜丢下他，怕他唯一的希望的光泯灭。 唐瑾瑜反握住少年的手，给了他力量，声音冷冽，“我的私事不劳你操心！今天过来只是报案，做笔录，正式流程的第一步。警方按照法律程序，应该认真调查取证。” 他瞟了张所长一眼，冷笑道，“看来警察这边大概指望不上了，作为受害人代理律师，我会正式向法院提出起诉。马局长今天在这里舌灿莲花，不知道是不是检察院和法院都是你家开的，也能在法庭上，颠倒黑白！” 不愿再与他多费唇舌，牵起夏新然，“我们走！” 在唐瑾瑜迈出会议室时，身后传来马信成阴狠的声音，“你确定要拿宋总家的产业冒险？” Omega的步子微微顿了一秒，无视他的话，走出了警局。 知道夏新然今天肯定无心学习，一下午唐瑾瑜便带着他，马不停蹄带着材料，向当地法院正式提起诉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