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8 莉莉的画展
培养罐内的人们被安全救下,跟随Ci和马汀,从后门离开了设施。与此同时,晏南和雪兰折返回地下实验室,带走了莉莉的尸首,同样从后面来到海面上,同剩余人群汇合。 独角兽号从空中降落在海面上,接走了所有存活的曾经是实验品的人们,以及晏南等人。之后它没有离开,守在天启星外,将每一个试图离开的护卫舰皆被独角兽号击碎于星空下。四散的太空垃圾逐渐漂远,化为天启星外小行星带的一部分。 一日后,银河议会通过了动用星球武器的申请,星球武器被移动往超级战士基地。三日后,联邦军队抵达,没费多少兵力便清扫了斯派克总部,同时接走了获救的人们。 清理完成后,晏南前往战列舰进行了汇报。回来后,他轻缓地对雪兰说:“宝贝,我们可以回家了。” - 独角兽号折返回首都圈的途中,后续消息传来,超级战士基地已被星球武器一击覆灭。 那天晚上,独角兽号存活的队员们齐聚在荣誉碑前,将逝去的兵士姓名添加在碑面上。从护卫舰独角兽号上转移来的荣誉碑已被一个个名字占满了大半。 “火鹰”、“安德森”、“伦特”......目光从这些名字上扫过,无尽的哀伤从心中腾起。然而对于雪兰来说,最痛苦的还是手中那块名牌。手持写着“莉莉”字样的钢板,雪兰一步步来到碑前,仔细地将其贴了上去。 一直性格格外硬汉的灰烬,只看了一眼便蹙着眉别开了视线。“我该守在她身边的。”自言自语般,她低低说了句。 独角兽号停靠在回塞尼格斯军港后,晏南和雪兰为莉莉和晏南母亲举行了葬礼。晏南母亲的尸首被联邦回收,墓地里只是衣冠冢。没有告诉其他人,他们手牵手在墓碑前哀悼,雪兰对莉莉说了很多话,而晏南也在母亲碑前站了很久。 葬礼过后,雪兰不想触景生情,跟晏南一同返回了塞巴位于极乐广场旁的住所。后来一周多的时间,两人都没有出门,靠平静的时光来抚慰悲伤。 这天,雪兰正在吃饭时,接到了中央艺廊的电话,说场地已经清空,他可以开始布置画作了,租用时间到后日凌晨截止。 在生活中一些不经意的时刻,本已缓去的疼痛,总会变本加厉地反噬过来,叫人无力抵抗。 挂了电话后,雪兰有一会没有任何反应。晏南将榨好的果汁端出来,看见他走神,问了句,“谁的电话?” 雪兰抬头看他,却在开口的瞬间掉了泪,“是……给莉莉准备的画展,本来打算作为她生日礼物送给她。” 晏南放下果汁,将陷入悲恸的雪兰抱进了怀里,“没事,这是好事。回塞尼格斯吧,去给她办画展,我跟你一起。” 两人当日便返回了塞尼格斯,将莉莉全部76张画作搬运去艺廊,一幅一幅亲手挂在了墙面上。这么多画作中,近一半都是雪兰。看着画作上各种姿势的自己,雪兰又掉了泪,过去的一幕幕在眼前闪过,仿佛就发生在昨日。 晏南在布置的过程中格外沉默,似乎心不在焉,很久后才发现雪兰的状况不对。将雪兰抱去一旁安慰了会,他让雪兰去外面休息,自己将剩下的画作工整地挂在了墙面上。 次日画展正式开始,一进门处贴着画展的名称——白百合与红玫瑰。 上午开展没多久,雪兰便看见了灰烬。她沉默进来,买走了莉莉画的她和学生们。后来Ci、文森特、罗宾、马汀,一一现身,买走了莉莉画的星空和他们。下午时,来看展的人变多了许多,要买画着雪兰的画作,被雪兰尽数拒绝。 临近散展时,结束了一天政务的弗瑞西装革履地走进了展厅内,一进门便被墙壁上画作吸引了注意。静默看了会,他朝里走去,很快看见了雪兰。 “我的宝贝甜心。” 雪兰正在看着一副莉莉画的太空出神,身后忽然传来了熟悉的低沉嗓音,带着点笑意地唤了他。还未转身,手就对方握住了。 雪兰立刻抽了手,转过身低声斥他,“干什么,这是公共场合。” 弗瑞做出了投降姿势,一双灰蓝的眼凝在他脸上,“不干什么,我只是想你了。” 不等雪兰回应,弗瑞便又道:“这位画师是你女朋友吧,把你画得很好,不介绍我认识吗?” “不是,”雪兰声音低了些,“是一个朋友,我把她当妹妹,不久前过世了。” 弗瑞顿了下,声音放缓了,“抱歉,宝贝。” “没关系。”雪兰回道。 侧门方向,一道高挑的身影推门出现,是去接军部电话的晏南返回了艺廊。雪兰余光里看到,立刻压低声音对弗瑞道:“我男朋友来了,他对我很重要,你一会对他客气点,不要让我难堪。” 弗瑞神色淡了些,没有回应他的话,而是反问道:“有多重要,比我还重要?” “你们俩没有可比性。” 晏南已逐渐走近,雪兰扬起笑容,挽过弗瑞的胳膊带他走向晏南,“晏南,这是我父亲,弗瑞。” 介绍时,雪兰心中有些忐忑,不知道晏南会如何反应。他推断着,对于晏南来说,看到揭露自己父亲的人,即使理性上理解,情感上大概多少还是会有些不适。 晏南果然静住了。 他用一种很深的目光凝视着弗瑞,好一会没有任何动静。灯光从天顶落下,笼在他身上,光线却映不亮那双铁灰色的深暗眼瞳。 “晏南……”雪兰放开了弗瑞的胳膊,轻轻拽了下他的袖口。 回神般,他垂下眼,礼节性地伸出右手,“您好,弗瑞议长。” “晏南……我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弗瑞脸上挂着似笑非笑的表情,握住了他的手。 “这并不是个很少见的名字。”雪兰说了句,试图打断弗瑞的思绪。很快他站在晏南一边,向弗瑞介绍他道:“晏南是联邦第一军团最年轻的少将。” “是吗,多年轻?”弗瑞看着他的脸,问了句,“我猜猜,是不是——20岁?” 听出弗瑞话里有话,雪兰当即拉了脸,对晏南道:“等我一下。”之后抓着弗瑞胳膊将他拽去了一旁,质问他道:“你什么意思?” 弗瑞脸色同样冷淡,眼睫垂下,瞟了眼他抓着自己胳膊的手,转回他脸上,听不出情绪道:“只是在闲聊,你激动什么?难道我猜对了,是晏少峰那个儿子,你把他从监狱里搞出来了?” 他思维很快,一句连着一句,叫人无法应对。 表情僵住,雪兰还未吭声,便听他又继续道:“说起来,两年多前,我确实帮你给一个什么监狱批过一笔款项,所以是因为这事?” “不是!” 雪兰放开他,神色已彻底冷下。 弗瑞视线停在他脸上,过了两秒后,忽然双手插在裤袋中,倾身靠近他,在他耳边低语道:“宝贝,小时候我怎么教你的?不准对爸爸撒谎,否则就把你的小屁股打开花。” 弗瑞说完退了回去,神色平淡地看着他,像是在等他坦白。 “......”雪兰抿了抿唇,一会后别过眼道,“是他,但那事是你跟晏少峰之间的冤仇,跟他没关系,而且他也没叛国,我了解他,他就是被牵连了。” 见他承认,弗瑞当即没了表情,抓住他胳膊,将他扯去了更远的拐角。他单手撑在墙面上,将雪兰困在自己身体与墙壁之间,垂下头逼近他,带着令人心虚的压迫感,沉沉道:“这件事不是开玩笑,告诉我,他出来后都做了什么?” 弗瑞很少会用这种语气跟雪兰讲话,但每当他这么讲话,雪兰就会有种闯祸了的忐忑感。 很快,他缺乏底气地坦白道:“就先是在第一军校念书,之后指挥护卫舰,又指挥巡洋舰升到了少将。他什么也没做过,不是在军校学习,就是跟我在一起,毕业后他每次出任务我也都在旁边看着,不出任务就是陪我,真的没做过什么特别的。” “再说了,我们家又没有对不起他家,为什么要担心他报复?”他声音放得低软,“我可以向你保证,他不是情绪化的人,到现在没对我说过一句重话。而且他特别爱我,会为我挡子弹的那种,绝对不会做伤害我的事。” 雪兰说话时,弗瑞只是沉默地看着他。待他说完,弗瑞像是心情复杂,缓缓抬手刮了下他的脸,“这么自信?” 听出弗瑞的口吻有所缓和,雪兰心里松了口气,抬手轻捉住了他的西服下摆,“我保证看好他,好吗?” “你怎么保证?” 弗瑞进一步低下头,眼睛微垂,目光停在他眼中,拇指却按在了他下唇上。 雪兰默了下,微微别过眼道:“不行。” “为什么?”弗瑞寸步不让地压着他,声音却又低又软,“怕被人看见,还是怕什么?”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这不正常,”雪兰低声道,“而且这里人也很多。” “那换个地方,”弗瑞说,“不伸舌头,你亲我。” “……” 静了两秒,雪兰发现自己被套进去了,居然真的在考虑对方的提议。用力推了下把弗瑞推开了,他许下了空头支票,“这里到处都是摄像头,等下次去家里吧。” 弗瑞被他推开后站直了,看着他说了句,“厕所没有。” “不要,”雪兰蹙了眉,“恶不恶心。” “娇气。”弗瑞说了他一句,语气却是软的。很快,他换上了正经的表情,整理了一下袖口道:“该回去了,再耽搁他可能会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