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 达成合作
他们吻了很久,直到雪兰推开晏南,让他去处理伤口。晏南静了下,偏头看向自己左臂,像是这时才想起来自己也受了伤,而且远比雪兰脚后跟的破口严重。 面对着已接近流干血液,开始结痂的扭曲伤口,他显得很平静,“我大概处理不了,得去一趟医院。” 雪兰怔愣垂首,脸瞬间白了,跳下洗手台就拉着他朝外走。 跟着雪兰离开公寓走上街头后,晏南捏紧了他的手,轻声道:“先回酒店换衣服吧。” “先去医院。”雪兰生硬拒绝。 晏南便不再开口,顺着他的意思跟他先去医院处理了伤口,之后才返回酒店房间。 阿里亚交代的第一件事已经解决,但其余两件事也耽误不得。只休整至隔日正午,两人便再度出发,前往地下四层。 omega的地下四层是商场,却并未营业,众多桌板被堆成了战壕。守在那里的弗切族佣兵告知他们二人,黑星在一条景观桥后的二层平台上,占据了地理优势,每个过桥的人都会被他狙杀,因此僵持不下。 “重武器会令地下结构崩塌,只能用枪和战术板。阿里亚给我们的时间只剩下两天了,再不行就只能硬上了。”有着omega天空般暗沉肤色的弗切佣兵沉痛道。 沉吟片刻,晏南道:“听说omega地下管线四通八达,有管线可以通到对面二层吗?” 弗切佣兵静了静,还未开口,旁边另一个弗切佣兵便狠狠敲了他的头,“管线!笨蛋!可以通过通风管道爬过去!”他转向晏南,回答道:“有,我去找管线图。” 半小时后,那个佣兵找来了一沓图纸,摊在地上,跟晏南、雪兰以及其他两个佣兵一起寻找能够通向对面的管线。 “我找到了!”一个佣兵指着一条线道。 另一个佣兵看了眼,暴躁地握拳砸他的头,“这是下水管线!窄得还没你妈的大腿粗,谁他妈过得去!要找通风管道,蓝色的!” 雪兰看了他们一眼,忍俊不禁地抿了下唇。他的偷笑被晏南留意到了,凑过去跟他咬耳朵,“笑什么?” 雪兰微侧过身,贴在他耳骨上,用气音说:“想起阿里亚说起她手下蠢时候厌烦又无奈的表情我就觉得好笑,这些人虽然蠢,但实在傻得可爱。” 说话时雪兰的呼吸直往耳洞里钻,有些痒,却不恼人。晏南神色柔和,安静听完后,点了下头。 不多时,晏南指出了一条蓝线,询问道:“这条的落点在哪?” 几个佣兵头挤在一起看了会,一个道:“是那家卖乳罩内裤的店吧?” “好像是……”另一个道,“我没进去过。” “是的,”有人一锤定音,“我陪我妈去过,就在试衣间上头。” “你恶不恶心,陪你妈进试衣间?!”一个佣兵膈应道。 “闭嘴!她他妈要我帮她扣暗扣!”那个佣兵一拳揍了上去,“又不是我他妈想这样!” 两人掐作一团,剩下的那个佣兵道:“别管那两个蠢货,总之那家店就在二层平台后面,我叫大家过来,一起过去,应该能打那垃圾一个措手不及。” “我先去看看情况,”晏南站起身,“借我一把步枪。” 雪兰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你一个人去?” 晏南偏头看他,安抚道:“嗯,速战速决,18层才是大麻烦。” “可你手臂受伤了。”雪兰抓着他不放。 “不影响,”晏南回握住他的手,“在这等我,我很快回来。” 雪兰没有坚持,沉默着陪他去挑了枪,目送他爬进了通风管道,之后便是漫长的等待。十几分钟后,远处传来了枪击声,只响了几枪便归于沉寂。 雪兰怔了怔,跑去了前线,越过桌椅堆成的战壕朝对面望去,在二楼平台边看见了晏南的身影。像是有所感应,晏南回首向下望去,对上了雪兰的目光。 “结束了。”晏南用口型道。 归来时,解决了大麻烦的晏南受到了弗切佣兵们的热烈欢迎。其中一个走过去要拥抱他,晏南侧身躲开了,拒绝道:“不用这样,我该走了。” “我都不敢看阿里亚讯息了,操他妈的总算解决了!”那佣兵又想拍他肩。 “嗯,那就好。”晏南再次躲开,应付着穿过了佣兵们形成的包围圈,来到了雪兰面前。握住了雪兰的手,他才像是舒了口气,轻声道:“走吧宝贝,下去了解一下情况。” - 两人来到地下18层,在电梯口便被佣兵拦住了,“里面封禁了,不能进,去其他层吧。” “我们是阿里亚派来解决这件事的,”雪兰道,“这种疫情不会传染人类,让我们进去。” 佣兵盯着他和晏南看了会,让开了路,“马汀医生已经在寻找治愈方法了,你们可以去找他,看他需要什么。” 18层内部像是住宅层,窄道旁是间间简陋的屋舍,隔着木门,能听见厚重的咳嗽声。走向深处,白惨摇晃的灯光下,有外星种族在低声啜泣,道边逐渐开始出现死去的尸体。那些尸体的惨状叫人不忍直视——脸上有着脓疱,瞪大的眼睛写满了不甘。 叹了口气,雪兰扣紧了晏南的手,拉着他走得快了些。在一个半公共的广场对面,他们看见了很多病患,聚集在一间诊所外,似乎在等待医治。 绕过病患进入了诊所,两人在一间颇为杂乱无章的研究室寻见了一位长相酷似蛙类的外星族人,穿着实验服,正在忙碌。 “马汀医生吗?”雪兰道。 对方没有回话,小心地用滴管取液,不停自言自语。雪兰凝神静听,发现他言辞破碎,格外跳脱,仿佛脑中有着一个常人无法理解的世界。 没有再出声打扰,雪兰退去一旁,安静等候。半小时后,对方拿着锥形瓶走过时,像是乍然发现他们,错愕地提了口气,“什么人?!” 他手中的锥形瓶因受惊掉落,晏南眼疾手快地探身接住,没有让其中的液体洒出一滴,顿了下后,将其交还给对方。 “阿里亚派我们来解决疫情。我们是来帮你的,马汀医生。” “啊,这样,”马汀很快冷静下来,接过锥形瓶,快速道,“感染源在里面,帕森鼠,omega本土生物,接触了外来物,发生突变,需要活捉一只研究。” 雪兰看向晏南,对方点了下头,“只需要一只?把其他的灭杀了没关系吗?” “没关系,我很厉害,”马丁眼睫快速眨了下,一双没有眼白的黑眸直直看向晏南,重申道,“我只需要一只。” “明白。”晏南应下,带着雪兰转身离开,不再去打扰忙碌的马汀。 离开诊所后,两人很快便搞清了马汀口中的“里面”是指哪里。一道用众多杂物挡住的卷帘门后,隐藏着这次疫情的传染源。 没有从这条路走,两人带着鼠笼,在一位头戴换气罩的佣兵帮助下,通过一扇暗门进入了灯光昏暗的封闭区。 无法看清前路,雪兰准备打开射灯,刚要动作晏南便按住了他的手,“别,可能会吓走他们。” 他话音落下,一道黑影便瞬间从天而落,带着微弱的风响直扑他颈部。仿佛头顶长了眼睛,晏南一把捉住雪兰,将他摁死在怀,带着他翻身躲开袭击,同时拔枪射击,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于电光石火间击毙了那个偷袭者。 周遭归于平静,晏南眉心拧起,放开雪兰道:“看来突变改变了他们的习性,开灯吧,估计会是一场硬战。” 打开射灯后,两人继续朝内走,一路上有惊无险地射杀了数只突变的帕森鼠。最后在一间封闭区深处的仓库中,他们看见了所谓的“外来物”,那是一个闪烁着红光的机械。 机械旁边的黑暗中,一只堪比中型犬大小的帕森鼠正双目泛红地盯着来人。触须微颤着,它缓缓直起身子,仅靠后脚站立起来。 “这也太夸张,要直立行走吗。”雪兰低喃了句。 他话音未落,那只巨型帕森鼠便一跃而起,以肉眼难以追上的速度,朝着他们中体型较弱的雪兰扑了上来。没有顾虑这可能是最后一只突变帕森鼠,晏南当机立断开了枪,可子弹却从老鼠颈部弹开了,只令其稍微偏离了航道。 帕森鼠调整了反向,再次向着雪兰撕咬冲来,晏南没有继续射击,而是横扫枪杆,将其狠狠击退了。老鼠被扫在地上,很快重整旗鼓,直扑而上。然而这一次已切换目标,扑向了晏南。 晏南冷笑一声,躲也不躲,将枪膛准确地捅进老鼠张开的血口中,抠下了板机。连续三声枪响后,巨型帕森鼠的尸体从枪口沉重地跌落地面,没了声息。 “还好吗?”晏南放下枪,放缓声音问雪兰。 “我没事,”雪兰回神般摇了下头,没有去看帕森鼠形貌凄惨的尸体,担忧道,“可是这好像是最后一只突变帕森鼠,我们把它也杀了,马汀医生怎么抗疫呢。” “有它就够了。”晏南将枪背在身后,指向了仓库中心形状森冷的机械体。 - 离开封闭区后,他们问人要来了一只被捕鼠器捉在笼中的帕森鼠,放去机械体旁边。不过一下午时间,那老鼠体形便增长了一倍,变得狂躁而暴烈。将老鼠取走交给马汀医生后,雪兰问道:“那件外来物是不是有放射性?” 马汀医生看向他道:“有可能,但不强,对omega居民没有影响。疫情来自帕森鼠咬伤,之后飞沫传播。” “好,不打扰了。” 从诊所离开后,两人赶往Afterlife,在同样的卡座区见到了阿里亚。 这次阿里亚见到他们,态度发生了明显的转变。她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浅笑,看向雪兰,“看来你不是跳梁小丑,和我是一路人。” 雪兰安然接受了她另类的赞赏。落座后,他没有立刻索要报酬,而是问起了那件外来物,“它很危险,可能有放射性,造成了帕森鼠的突变,我很好奇它的来源。” 沉思片刻后,阿里亚坦言道:“之前我有个手下抢了一艘斯派克的星舰,这是战利品之一。” 跟晏南对视了一眼,雪兰道:“斯派克在进行一些威胁银河系安全的研究,你最好小心处理,免得引火烧身。” 阿里亚沉默几秒,开口道:“我会妥善处理。”话锋一转,她承诺道,“以后如果有斯派克的消息,我会第一时间联络人类联邦,”她补充道,“当然,有代价的。” 情报就是先机,这样一来,人类联邦面对斯派克的战役便多出了不少胜算。“谢谢,阿里亚。”雪兰真诚感谢了她。 哼笑一声,阿里亚道:“好了,说回这次的交易吧,三个坐标,我会发在你终端。” “好,谢谢,合作愉快。”雪兰再次感谢了她,打算起身离开,刚一动作就听阿里亚道:“鉴于你完成得很快,挽救了我不少损失,我可以再附赠你一个奖赏。” 雪兰想不出会是什么,略微意外地坐回去,“什么?” 阿里亚唇角危险地翘起,放下翘着的腿,坐直了些,朝他勾了勾手指。 雪兰静了下,没有抗拒,按照她的意思附耳过去。很快阿里亚的呼吸扑在了脸上,淡淡的烟草气呛入鼻腔,雪兰忍着没动,等她开口。静默的几秒过去后,脸颊上贴上来一双软唇,不紧不慢地吻了下,对方退开道:“如果你肯变性,我可以考虑你。” “……” 雪兰哑口无言,很久没遇到能令他这么无语的事了。 好一会才找回声音,他挂上了官方的微笑,“目前我还没这个打算,另外我忘了向你介绍,”他看向一旁神色发冷、缄默不语的晏南,用力握住了他的手,“这位是晏南中尉,这次的事件靠他才得以解决,还有——”他弯起唇角,笑得温软,“他是我的爱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