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 极乐广场
雪兰令晏南换上了为其定制的西装,勾着对方的手,走上露台,乘坐飞行器离开了这个小区。因为警局此刻的动荡,他们并未在这当口前往问询,而是径直前往极乐广场的那套住宅。 飞行器在高楼广厦间穿梭时,雪兰正在问晏南画的去向,“我刚才没在客厅看见那幅画,你已经拿去处理掉了?” 晏南本安静地坐在椅面上,闻言偏头看向他,“嗯,反悔了?” 雪兰不由得笑了,“没有,只是好奇。你怎么处理了?” 晏南静静看他片刻,听不出真假地说:“卖钱了。” “骗人。” 雪兰完全不信他的话,但也知道对方没有好好回答的意思,便不再追问,只感慨了句,“还想看一眼画得怎么样呢。” 晏南侧过身,探手牵住了雪兰,告知道:“不好。” 雪兰“哦”了声,“怎么说?” 晏南的目光从他的脸逐渐下移,路过前胸、腰身、臀线,最后落在了他被修身西裤包裹的腿上。双腿很是完美,即便坐着也能看出腿型的笔直瘦长,连膝盖骨的线条都似乎比旁人的秀美。 像是在思索比较,静了片刻后,他重新看回雪兰的脸,评价道:“我不太懂绘画,但跟实物比较,似乎各处都不太像。他画的是你,但不是真实的你,而是他眼中的你。你在我眼中不是那样的,所以我不喜欢。” 晏南也许只是在进行客观评价,但雪兰听起来,却莫名像是调情告白。 在这种情境下,雪兰很难不追问一句——“我在你眼中是什么样的?” 不是普通的追问,他靠近了晏南,跟他坐在一处,腿挨着腿,用指甲盖轻轻搔弄着对方掌心,压低声音暧昧地问了这句话。 肢体的暗示已足够明确,飞行器内的空气悄然升温。晏南偏着头,目光停在他脸上,似乎已清楚对方的意图。静静看了会,他阖眼亲了下去。 虽然没有给出回答,但甜蜜的吻好像已经做出了超越言语的解答。雪兰沉浸在其中,什么回答、什么画,早已被抛去了脑后。 - 晏南的亲吻是令人动心而沉湎的,但同时又是缺乏色情的。他不会在接吻的同时抚摸雪兰,手不会在对方身上逡巡,更不会解开对方的衣裤,只会规矩地停在腰间、下颌、脸旁,甜则甜矣,但偶尔也会感觉有些难言的遗憾。 除了少有的那几回跟女生的经历,雪兰在性事上很少主动。跟男士之间他只是去挑逗,再等待对方来付诸行动。 可这套行事作风在晏南身上似乎行不通了。晏南不是不会去配合他,但无论如何挑逗对方,都得不到下一步的举动。 他也不是说就要对方在这把他衣服扯了,直接上三垒,但如果接了这么多次吻,却只停留在嘴唇周边,没有一点向其他区域扩展的意向,是不是也有点太保守了? 并不是很想主动的雪兰,也会有兴致上头冲昏头脑的特定时刻,就比如现在。 接吻的同时,他捏紧了晏南的手,另一手抚上了对方前襟。隔着一层单薄的衬衣,他逐渐向下抚去,越过腰带,隔着西装裤,贴上了双腿之间的部位。 他自身已经格外情动,但摸上对方的时候,却惊讶地发现,那里竟然没有多少反应——还是软的。 晏南似乎没想到他会忽然热切,接吻的动作有短暂的暂停。在那之后,却也没有退开或避让,停了会便有些迟缓地继续缠吻起他的舌尖。 雪兰一面回应着对方,一面分神继续自己扩展版图的行为。他的手没有在那处停留,而是转向了腿根,顺着大腿内侧,从根部抚至膝盖,再缓缓摸回来。 来回几次后,晏南似乎有点受不了他了,落在一旁的手伸过来将他那只手微微用力地按住了,吻也跟着停下了。 停下了却没有退开,似乎陷入了纠结,僵在了目前的状况里。 对方纯情的反应令雪兰觉得好笑又可怜。吻了下对方柔软的唇瓣,他故意调情地喃语道:“怎么了,你不肯碰我,我碰你也不行?” 这样一句混杂着嗔怨和邀请意味的话,却得到了意料外的回应—— “不是说一个月后吗?” 晏南声音有些低,不是直接拒绝,但要说委婉却也没有那么委婉,不愿的意思表达得相当清晰,想误会都难。 如同凉水泼头,身体快速冷下。雪兰勉力回忆了会,却想不起自己当时到底有没有答应。但不论当时情况如何,晏南此刻抗拒的反应多少还是有些伤他自尊。一个月后就能做了吗,他一点也不抱希望。晏南连被他碰都这么抵触,甚至没有反应,更别说主动摸他了。 虽然在这件事上受了挫折,但雪兰并未质疑对方对自己的感情。他很快为对方找好了理由—— 晏南小时候有个情窦初开的对象,有一头玫瑰色长发,基本确定是女生。他进监狱时才13岁,之后再无感情经历,简单得像一张白纸。没有跟男人的经验,难以接受跟同性进行进一步亲密行为似乎也不难理解。 研究表明,人类族群中80%的人都是双性恋,只有20%是绝对的同性恋或异性恋,所以雪兰不担心晏南会无法接受男人。他只是需要时间去适应,雪兰很快宽慰了自己。 压下了临到嘴边的叹息,雪兰将手抽出坐回了一旁,一切如常地应道:“嗯,那就一个月后再说吧。” 他看着窗外没有吭声,并不是在赌气,只是实在郁闷。感受到对方长时间停在他身上的目光,雪兰猜测自己此刻求欢被拒的模样大概看起来很是失意,也许甚至像是恼羞成怒了。 在心里长叹了一口气,他调整好表情,回头看向晏南。 对方眉心微蹙着,沉默地看着他,眸色隐隐比往日深重,似乎有复杂情绪压叠在深处,大概正在性向认知的悬崖边自我挣扎。 虽说能理解,但还是如鲠在喉。雪兰从不缺追求者,好不容易主动一回,却惨淡收场,很难没有任何怨气。如今又看着对方这般挣扎,这么费力,雪兰便更觉没滋没味。 原来情场失意是这种滋味,让人除了苦笑连气都生不起来。无意于勉强对方,雪兰开口道:“我没生气,能理解,你不用多想。” 晏南眼睫垂下,声音很是低沉,“抱歉,我没有经验,不是不愿意,只是怕做不好。” 连硬都没硬,再说这话,几乎是为了照顾他的面子在怜悯施舍他了。雪兰应付地笑了下,接受了对方的理由,“嗯,没事。” 雪兰话音落下,空气中的沉默几乎化作了刀尖,一把把落下,刺在了晏南背上。静默了几秒,他抬眼看向雪兰,破釜沉舟地开口:“要不——” 听见这话头雪兰就猜到对方即将说出口的话,不想让场面更为尴尬,他立刻打断对方道:“这种事只有双方都想要才能享受其中,如果你勉强自己,我也不可能感觉不到。如果你不想,只是勉力配合,我不觉得我能硬得起来。所以我们还是不要胁迫对方了,等你准备好再说吧。” 晏南应了声,没再多说什么,只是低缓出了口气,不知是如释重负,还是感到负担更为沉重了。 雪兰没管他怎么想,自己的心情都还需要调整。他重新转回去面向窗外。 此时飞至了楼层低矮的片区,抬起眼能看见整片的天。塞巴白日的天空是明不起来的清晨,暗不下去的黄昏,变化着迤逦的色彩,令人很难忽视其壮美。可没了欣赏的心情,再美的景致都变得寡然无味。 …… 一路无话地到了极乐广场。这里是休闲娱乐中心,从各式餐饮、酒吧赌场,到游乐设施、按摩洗浴,各式服务数不胜数。声色犬马的世界逐渐唤回了雪兰飘失已远的注意力。 目光被半空中一个旋转的巨大莹绿色“O”标志吸引,雪兰想起,这是一家新开的综合娱乐性赌场,他还没去过,听人说过里面除了标准的赌场外,还有酒吧、舞池和跨种族战斗实景模拟场。 不愿再让沉闷持续下去,雪兰沉吟片刻,扭头看向晏南。 晏南正静坐在座位上,微垂着眼睫,似乎在走神。但当雪兰转头看他时,他便似有所感地抬了眼,目光转向雪兰,凝视着他的眼睛,轻轻问道:“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