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素素也好可怜
安素把小崽子带回家，安顿着睡好，自己坐在客厅里，生了半宿的气，才发现自己还没问人家名字。 通讯器一直在震，安素没有管。本来这是一场相亲局，结果他作为主角刚来就走了，怎么可能不让其他虫多想。那只雌虫不但是投资酒店的大股东，他家的企业还给研究院提供资金支持，可以说，自己每个月的薪资就是人家集团的资助。 可现在遇见这一幕，这算什么事儿呢？！ 安素想不通，也抵不过汹涌而来的睡意，在沙发上睡着了。 而在卧室里的小崽子，看着盖在身上的柔软的被子，却没有丝毫睡意：他晚上会进来吗？他要对我做那种事吗？抱着这样的疑问，睁眼到天亮。 尽管很累，生物钟还是让雄虫在原有的时间醒来。他汲着拖鞋去洗漱，动静不大不小，正好让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小虫崽惊醒。等安素敲门进来的时候，就看见小虫不知为什么，满眼通红，泪流满面。 “怎么了？怎么哭的这么厉害？”安素心疼极了。小虫崽还是少年期，脸上按道理来说应该肉嘟嘟的，可现在却骨瘦如柴。巴掌大的脸上满是泪水，可他偏偏什么动作都有，不擦拭，也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就静静哭。 安素好难受。这一定是什么心理疾病。雌虫太不容易了。安素隔着被子紧紧抱住小虫崽，慢慢拍打：“乖，不哭了，不哭了，叔叔给你买糖吃。” “乖乖的啊。一个大雌虫呀，赶来卖鸡蛋呀。我说三分钱呀，他说四分钱，三分就三分……”他从记忆里巴拉出一些幼年的歌谣，一个一个唱给小虫崽听。 “两只老虎两只老虎跑得快，跑得快，一直没有眼睛，一直没有耳朵，真奇怪，真奇怪。” …… “老虎是什么？” 突然，一声疑问打断了安素的哄孩子行为，他拍着小雌虫，说道：“老虎是一种古代灭绝的生物，但是因为只在虫族神话里出现，又没有挖到任何遗骸，所以被当做是一种图腾幻想。” 一句话里出现好几个虫崽没听过的词，比如图腾幻想，比如老虎…… 虽然听不懂，但他却感受到了雄虫的耐心。他紧紧盯着抱着他的雄虫，安素自然也感受到了，回以温柔的笑。小虫没说任何话，缓缓闭上眼睛。安素又呆了好一阵，看见小虫呼吸逐渐均匀，知道他睡着了，才叹口气，松开了怀抱。 他翻动旁边的衣服，取下那个别在崽崽身上的徽章，又拿出一套常服换上，佩戴好光脑就往研究院走。 “安素，昨天给你发通讯，你怎么样一直不接。你知不知道克里斯曼被放鸽子脸色有多差劲？”同事朝他抱怨。 安素点点头，问到：“主任在哪里？” “就在办公室，你快去灭火吧。” 安素立刻走向办公室。 古文学领域的麦格主任是一只130多岁的雌虫，他从事这个专业也有70余年的时间了。在他看来，安素就是个乳臭未干的小崽子，竟然惹到了资方大佬，真是提头谢罪都不够。 见安素进来，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安素毫无怨言。等唾沫星子喷一脸了，麦格主任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快去和克里斯曼道歉，你知道的，我们拉一笔投资不容易。” “主任，你误会了，我是来辞职的。”安素却打断道。 “你说什么胡话？”主任一下瞪眼看着安素。 “我确实是来辞职的。针对我昨天的行为，我很抱歉，给您和大家带来了麻烦，但是……这是我深思熟虑后的决定。”说着，他把那个代表身份和荣誉象征的徽章轻轻放在桌子上，往前一推。 “昨晚发生了什么？”麦格主任一看这情况，就知道问题很大。他仔细打量眼前的崽子，雄虫身上没有雌虫的味道，看精神却很萎靡，难道是克里斯曼昨晚上……虐待A级雄虫可是要吃牢饭的！主任震惊的睁大双眼。 安素不知道主任脑补了多扭曲的画面，他轻轻一按徽章，出来一个投屏，一五一十把昨晚发生的事情播放了一遍。 主任看后沉默了。 安素道：“我深思熟虑后，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所以不打算再参与研究了。” “你考虑好了吗？你马上就要毕业了，这个项目可是你的博士论文，做完后你就可以直接进古文学组了。”院长很痛心。35就能去古文学组，这是多大的荣誉？他到50才被批准通过。而眼前这个雄虫年少有为，35就几乎内定了古文学组的位子，未来必然不可限量。 “玉可碎而不毁其白，竹可焚而不毁其节。我想好了。” “你一个小崽子，说什么考虑好？！”主任粗暴的制止，“你不知道自己做的什么决定。年纪轻轻把前途置于不顾，像什么话。我给你放几天假，你休息几天再说。” “可是克里斯曼是我们最大的投资方……”安素苦笑着说出。 他又没有那么大能耐，不好连累研究所里的前辈，还是自己一个虫扛下比较稳妥。 “说什么胡话。我们研究所难道只有他一个了吗？我们还有联邦经费呢！”主任吹胡子瞪眼，“你个愣头青，A级雄虫的脸都被你丢光了。这事儿你不要管，我来处理，你好好休养。两周之后必须回来上班，知道吗？” “主任……” “快走快走，看见你就烦。” “对了，这个也拿走，要是再让我知道你随随便便就把这个东西取下来，小心我揍你。” “主任，我不是小虫崽了。” 主任瞪了他一眼，赶苍蝇一样把他轰出办公室。安素手里捏着徽章，在门口呆立一会儿，才甩甩头。既然放假了，那就……买点菜做顿好吃的。 主任还在办公室里，开始联系自己的那些老朋友。 安素提着菜回到家。轻轻推开门看了一眼，发现崽子还在睡，就又关上门。想着给崽子补充点营养，所以买了很多肉类。 小崽子是被饭香味给吸引醒来的。他睁开眼，看见不一样的一切，不是地下室，这里有温暖的被褥，还有一股奇异的饭香。他起身，发现自己床边的衣服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套新的衣服，犹豫很久，他才套在身上，有点大，但是很舒服。 “起来了，那就赶快洗洗，然后过来吃饭。我给你买了全套的洗漱用具，就在浴室。”安素系着围裙冲小崽子说。 小雌虫点点头，跑去洗手间。虫崽用具放在他的成年雄虫旁边，好像是雄父旁边放着孩子的东西。 一阵暖流从心底流过。 等他出来，雄虫已经在饭桌上摆满了菜。 “快来吃吧，饿坏了吧。” 小虫崽形容不出来那种感觉，只觉得这可能是自己最幸福的一天。 “你叫艾诺，今年11岁？” “嗯。” “那你愿不愿去福利院？我可以帮你联系。” 小虫崽听到这话，抬头看着安素：“哥哥也要卖了我吗？哥哥打算卖多少钱？” 安素：…… “昨天哥哥花钱太多了，利兹大人买下我只用了3000元。我还给他们端了3天的盘子，每天12元，只要2964元就可以了。” 安素头大，觉得这小崽子首要不是去福利院，而是去看心理医生。可是虫族没有针对雌虫的心理医生，硬要去掰，可能只有雌虫犯罪心理学。 最好安素只能干巴巴的说：“你不想去就算了，反正养你一个我也养得起。” 艾诺不再开口。 晚上睡觉的时候，安素又开始犯难，小虫死活不愿意睡床上，他说不能让哥哥睡沙发，可他也不可能让小虫睡沙发，争执不下，最后只好两虫都睡床。安素破罐子破摔的想，反正才少年期，没什么的。 接下来的几天，他带艾诺去办理了身份证明，利用自己的身份办了初级学院入学手续，也给他买了几身新衣服。就当提前养崽子。反正挺乖的。 后面又买了一张床，放在书房里。虫崽说他去睡，安素也懒得阻止了。给虫崽铺上新的床铺，又给他一个抱枕，安素像个父亲一样，摸摸艾诺的脑袋：“晚安，好好休息。” “哥哥你也是。” 两周很快就到。当安素再次踏进研究院，麦格主任把他喊到办公室，告知了处理结果，他完成这个课题后，将不再担任本院研究员，而是会被推荐到联邦综合大学古文学研究室去担任教职。同时，如果要申请古文学组席位，将多需要两个博士学位。 安素想了想自己已经完成的5个研究学位和2个博士学位，表情紧绷，不辨喜怒。 麦格主任又说道：“不过，如果你愿意交出那个小虫崽给克里斯曼，以上所有都一笔勾销。他们会继续资助我们，你的未来也不会有任何改变。” 安素听到这里，笑了。 “麦格教授，很感谢您两年来对我的教导和帮助。我会好好完成这次课题的。” “其实你可以考虑的。那个孩子虽然身世惨淡，但是和你非亲非故。你没必要为了他放弃大好前途。”麦格教授为难的劝道。他确实已经花了大力气，可惜自己只是个文职，没有实权，这已经是能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谢谢您。但是，我真的做不到。小时候我本来将死，雌虫哥哥把生机让给了我。现在，又要依靠一个小雌虫来谋求我的前途，我做不到。”安素直接拒绝。他再次道谢，然后离开了主任办公室。 麦格看着走出去的身影，相当惋惜。再联想到安素至今未婚，甚至据他了解，他也没有更多的花边新闻。这样一个雄虫，傲骨嶙峋，未来必然有大作为。他长叹一口气，立马约了联邦综合大学的文学院院长，打算晚上一起吃顿饭。 安素内心气愤，但是面上没有太多表示。这个项目的进度已经快结束了，他的毕业论文也只剩下两三个部分。 他难得有些无措，又有些彷徨。 同事迎面走来，向他打招呼。“都处理好了吧，等下有个研讨会，一起去看看？” “好。” 两个月后，课题尘埃落定。在大家都欢欣鼓舞之际，安素却收拾自己桌子上的东西。同事不解。安素说：“我要去准备毕业答辩啊。” “哦哦哦哦，那一个月后见。”同事不以为他。 安素哼了一声，笑着和同事转移了话题。 毕业答辩也没有被刁难。他的水平大家有目共睹。 拍了唯一一张毕业照后，毕业仪式完成。他甚至没有邀请自己的雌父和雄父。 安素带着小雌虫搬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