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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六章在意

    好友小圈子的聚会不期而至。星期三中午，江祁接萧云蔷下班，无意在马路边瞥见一人。

    “祁连，你怎么在这？”江祁走过去，紧邻好朋友坐下，眉头一拧，指着祁连手捧着的一袋吐司，“大中午的，你就吃这个？”

    祁连对她摇摇头，将喉咙里的干面包咽下，“我只是跑饿了。这是加餐。”

    江祁将信将疑，打量她手边的文件袋，隐约看到她的简历，放缓声音问她求职进展。

    “这几天我跑了好几家公司，应聘之后就没下文了……”祁连说着不免沮丧，垂下了头。

    江祁心里明白，淡季求职成功率不足六成，她更清楚祁连那个偏门专业对口岗位的稀缺……江祁很想劝祁连回头，又不忍心开口泼她冷水，只是鼓舞她“别太担心，应聘结果不会很快出来的。”

    祁连点点头，重振精神，火速将半片面包啃完，捏紧吐司包装袋绕食指挽个结系住，低头揣进自己新卫衣的袋鼠兜。

    祁连又恢复原本喜欢的熊牌休闲装的打扮，江祁无奈笑笑，对于祁连衣着习惯的执着没有说什么。

    “祁祁，我还要跑一趟金融中心，那边有个传媒工作室在招聘技术员。”祁连抽纸擦嘴巴，站起来，对着手机镜子APP整理自己仪容。

    “那你先去吧。我接上蔷蔷去‘鱼米之乡’等你吃中饭。”

    祁连点头，笑弯眼睛，拍拍江祁肩膀，“那你们先去，帮我叫一份瑶柱鱼片粥。”

    江祁赶忙拽住她，“瑶柱可是凉性的，没问题吗？”

    “想吃了。”祁连对她呲牙笑，“我已经是大人了，有自主选择的权利。”

    江祁被她一通大道理砸懵在原地，眨眨眼，茫然眺望祁连夹着文件袋风风火火跑远。

    ·

    东城商业圈飞天大厦林立，金融中心的“避雷针”高塔与闵氏财团的春笋大厦相邻。祁连羞愧从闵氏大楼门前溜过去，径直钻进金融中心大楼，期间头都不敢抬。

    而她在满大街西装革履皮鞋套装的白领人士衬托下，以过于出众的走姿与穿着被人观望打量。

    这其中就有来自熟人的目光。

    怀瑛举着电话与简为通话，互诉情衷时候蓦然笑出了声。不等简为追问，她对简为说起了从前游离于他们话题之外的老宅子前排邻居祁家的小姑娘祁连，与她相关的变故。

    简为静默回忆，隐约想起这号人物来，笑道：“就那位酒厂小公主？”祁家开的是酒业公司，祁连又从小体弱，由此江湖将这称号安在她头顶，表达讥讽。

    “那小姑娘性格不错朋友也多，你这话要传出去，很可能被围攻打一顿。”

    电话那头轻轻一笑，“怀总舍得不管我么？”

    怀瑛撑着车窗沿，与简为说笑，“不舍得又怎样？你当我是万能钥匙，摆放哪里都好用的？”

    简为压低声音一字一顿，“你当然是。不止是，且是永远明媚闪耀的万能钥匙，我掌心里的宝贝。”

    爱人的情话萦绕耳边百转千回，怀瑛眼尾挑起，又唇角清扬，心口化开蜜一样甜，话锋一转，问起正事，“这次洽谈的结果如何？对方有松口参与投资么？”

    简为当即转变态度，从酒店的办公桌拔了拔身子正襟危坐，“孟氏有合作意向，据他们负责人透漏，孟氏总裁在西安老家筹建度假娱乐庄园，后续意图树立品牌，开拓市场，打造全国连锁。据我了解，孟氏三兄弟的近期主要精力都在西安那边。”

    “这么说，外援是拉不到了？”

    “倒也不至于。那位负责人还表示，二老板孟天阔的女儿女媳近期来京州游玩了。”

    “两只老狐狸。”怀瑛笑骂了句，转而惦念起简为，“人家小孟总的动向你都能挖到？又跟人约酒局了？”

    简为直白承认，压低声对她说，“我的装醉本事你知道的，不会喝多，不会耽误汇报工作或督促你吃饭。”

    “嗯，我这就等闵湘一起去吃饭。”怀瑛抬眼，看到那红棕色大衣内衬西装的女子从大楼中漫步而出，怀瑛简短对简为作别。

    那边简为悠悠一叹，“合着怀总您按时吃饭的动力不在于我。”

    “如果你尽早回来，功劳簿上还是有你名字的。”

    “得嘞，我争取最快飞回去，等我。”简为伸了个懒腰，轻轻对爱人说午安，一头扎回企划书里。

    “别累着了，午安。”怀瑛不习惯人前与爱人亲昵，闵湘上车前，她匆忙挂断电话，收敛起唇畔泄露的小女人般的笑意。

    闵湘坐进副驾先表达歉意：“瑛姐，久等了。设计方案遇到点问题。”

    “是地铁新路线项目的？”

    闵湘点头，大大方方承认。

    “是你心不静吧。”怀瑛不急着启动车，扭身过来拍拍她的肩，“你猜我刚刚看到谁从窗前走过。”

    闵湘抬眸，凝着她无声询问。

    “祁连。”

    简简单单两个字说出口后，怀瑛确信从闵湘平静的眼眸中看到骤然变幻的风起云涌。

    不知怎地，怀瑛有些头痛，在她从闵湘复杂的目光中剖析出一丝极快被隐藏的关切，怀瑛心跳急得变了调，捱过一阵沉默后，沉声向当事人宣告自己亲眼发现的事实：“你在意她，对吗？”

    怀瑛以沉肃的姿态勘破真相：“你在这时候帮她，是因为你喜欢她。”

    闵湘眼也不眨回望着她，唇瓣颤动一声不发。

    第十七章私心

    小姐妹的午饭之约没能如愿进行，在怀瑛点破闵湘心思之后，闵湘深呼吸，道一句抱歉转而下车。

    怀瑛眺望她远走，在车内狭小的空间急躁起来。甚至想抽自己一巴掌，她就不该捅破这层窗户纸的，闵湘是吃软不吃硬的性格，她直接说破，只能把闵湘往孤立无援的境地推远……

    “傻姑娘……”怀瑛一拳头砸在方向盘，托额愁得连连叹气。怀瑛坐在车里盘算之后感觉头更大了——祁连一个人流落在外，以她锦衣玉食惯了的生活习性以及令人堪忧的自理能力，毫不客气说来对闵湘就是负担。

    但是倘若设身处地，又不能这样计较。热恋使人盲目，怀瑛曾对闵湘笑谈：“倘若你身边出现那样一个人，哪怕她吃饭狼吞虎咽或出门仪容不整在你看来都美好，那你大概也沦陷了……”

    怀瑛也曾为闵湘设想过，她身边会出现什么样的人，或许是简为那样逆袭的职场精英，或是某一领域的高精尖人才，再不济也要各方面都出色——有经济头脑、赚钱能力，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且独立上进。

    以上种种，祁连只占着一条半，她待人温和是不错，有追求独立的心，却不知道能坚持到几时……

    最重要的是，倘若闵菲或闵家人知道，祁连两情相悦的对象是闵湘，闵湘浑身长嘴都辨不清清白的……

    心里计较闵湘和祁连的事，怀瑛好久没犯过的头疼症猛然来袭。索性将午饭也省了，她开车回公司楼下，买了止痛片回办公室。

    ·

    正午太阳高挂，作为求职者的祁连扬起头拔步从钢铁猛兽“避雷针”口中跑出来，活泼小鸟似的奔向附近的中式快餐厅“鱼米之乡”与小友们汇合。

    朋友们始终注意窗外，看到祁连从金融中心方向跑过来，在窗边向她狂招手。

    祁连抬头咧个笑，一头扎进温暖萦绕饭香的店铺，涌向朋友们。

    “大连，来来快吃，都冷了。”朋友们围在二楼大厅靠窗位置，朱轶揽着谭可心坐在里面，丁怡坐旁边。

    另一边长沙发，萧云蔷江祁为祁连留出临过道的位置。祁连坐下来，江祁将她的一盅干贝鱼片粥推给她。祁连匆匆抽开湿纸巾擦手，对朋友们笑笑，“那我开动啦。”

    她吃得狼吞虎咽，咀嚼的时候，眼睛都惬意的眯起来。等她吃了两大勺，不经意抬头，看到对面与身边的朋友们纷纷盯着她看，目光很复杂，欣慰又心疼似的。

    “怎么啦？我脸上弄脏了么？”祁连又打开手机镜子端详自己。对面的人纷纷摇头，七嘴八舌：

    “好久没见你了，感觉沧海桑田。”

    “你们怎么都在呀？”祁连一边翻搅砂锅里的热粥，抬眼皮看对面神神叨叨的丁怡，“加班狂也来了。”

    丁怡桌下踩了她一脚。饥肠辘辘的祁连仅仅皱眉，将热粥送入口。

    先到的几人慢悠悠吃了一阵，现下慢条斯理吃小食并拉着祁连寒暄。祁连边听边吃，两不耽误。

    “大连你好像瘦了……”朱轶说着就不正经，破坏温馨氛围，眼巴巴看她，“瘦身秘诀是什么？可心总嫌弃我又懒又馋……现在我一个人饭量比她们娘俩都多……这十个月不能把我养胖了。”朱轶说着，愁眉苦脸捏捏自己脸颊的两团软肉。

    在其他人悠悠盯着朱轶“诉苦”时候，祁连恍惚觉察出什么不对，“朱轶，你说谁娘俩？阿姨去你们小家视察了么？”

    江祁为祁连舀一碗鲫鱼汤，劝她慢慢吃，并对她解释：“那天晚上你没去酒吧，还不知道朱轶和谭可心，她俩要做母亲了。”

    “……”祁连停止咀嚼，瞪圆双眼，囫囵吐出个惊讶的音节，就被米粒噎住。她抽纸巾遮掩咳嗽，江祁放下汤碗帮她拍拍背。

    “妻女都是我的，大连你激动个啥？”朱轶得意洋洋，护着谭可心昂起脸瞥她一眼。

    谭可心无语掀白眼，戳朱轶脑袋嫌弃她傻，扭头问祁连：“大连你没事吧？”

    “喝口水顺顺气～”丁怡倒杯温白开过来，祁连笑笑接过来，抿了口，顺平呼吸。

    “恭喜呀，你们真幸福。”或许是刚刚咳嗽过，祁连嗓音有些喑哑，她对谭可心朱轶道喜，扭头看了看坐在身边另一对，垂下头。

    “祁连，振作起来。”丁怡伸手过来，拍拍祁连抠桌布的手，迎面撒给她励志的鸡汤，“成就更好的咱们，将来功成名就迎娶白富美。”

    “……！”祁连吓得赶紧缩手回桌下，挺直后背与丁怡保持距离，“你别‘咱们’‘咱们’的，如果你觊觎闵湘，咱们友情就玩完了。”

    “……”从朱轶那听说了祁连曲折感情线变故始末的丁怡扯扯嘴角无语回望，“拜托，就算湘姐姐是很好，堪称完美，但我也不至于在她身上吊死吧？”

    祁连之所以对玩笑信以为真避开丁怡，还有一方面原因是丁怡某次醉酒自曝她君妃不忌，只要对方是人美腿长善解人意小姐姐。

    祁连暗戳戳当她是假想敌，已经有一阵子了。眼下听丁怡这番豪言壮语，敏感得竖起浑身的尖刺，就差向对方提出情敌决斗……

    丁怡被向来温和的人突然沉肃这变脸吓到，不动声色后仰贴向了靠背，并戳了戳旁边的朱轶帮忙解围。

    “大连，你别多想，怡宝对湘姐姐肯定不是那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是曾经喜欢的意思？”祁连脸色很不好看，碗里的粥都不是滋味了，她甚至松手由着瓷勺跌落磕在砂锅边沿。

    “咣”的脆响，气氛陡然变调，剑拔弩张。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想激励你的。”

    “抱歉，可能是我太敏感了。”祁连向丁怡道歉，抽纸擦了擦嘴，“谢谢你们陪我吃午饭，我一点半还有面试，先走了。”

    “大连，丁怡不是那个意思。”江祁正要挽留祁连，听到对方手里响铃，没再阻拦，跟在她身后下楼。

    祁连边接电话边从口袋里摸出信用卡，当在柜台前站定，很豪气地挥卡，江祁阻拦不及，眼睁睁看她结帐，摇了摇头。

    祁连电话里多是应答对方说的，简单自报家门，与对方约定地点，接过信用卡与付款小票，扭头对江祁摆了摆手，就此离开客源火热的店铺。

    江祁在原地眺望她一阵儿，直到被结伴下楼的朋友们簇拥，才回过神。

    ·

    一通电话救祁连脱离尴尬的饭桌，更捞她出没依靠没安稳的漂泊日子。

    电话那头清亮的女声似乎耳熟，祁连未多在意，她晕乎乎走在太阳地里，小脸因激动而泛红，电话那头的女声开门见山，告诉她自己是璀璨星光工作室的负责人，询问她是否在求职，是否有意向来面试。

    “请问贵公司什么时候开始面试？”

    那边女声轻笑反问：“祁小姐什么时候时候有空？因为我们工作室刚起步，中午也是不休息的，如果您有空，晚上七点前来都是可以的。”

    “请您稍等，我这就去，一点半能到。”祁连小心脏惊喜得砰砰跳，满口答应，问清楚工作室地址，从快餐店出门就往那边奔。

    ×××回溯线

    正午，温暖的阳光铺满落地窗内外，商阙坐在她的总监办公室里，愁眉沉思。

    桌上同时摊开的，一卷地铁新路线设计方案，是她们设计部配合建筑部苦心修改的第七版，另边一本，是所谓璀璨星光工作室的“身份证”——其中包含新公司齐全的手续，银行户号、工商执照、税务登记表……

    自从半小时前，商阙应召去顶楼总裁办见过那位手握风云的掌门，从闵湘手中接过这一沓材料，商阙礼貌的笑容逐渐被抹平。

    彼时，闵湘从宽大的办公桌后起身，撑着桌面平视她，亲手将这个崭新工作室的一沓“身份信息”交在她手里，满含深意望着她轻轻勾唇，“这家工作室不属于闵氏，是独立运营的小公司，它刚起步，渴求你这样的领头人，也急需新成员的纳入。”

    商阙眉尖飞跳，她听得云山雾罩的，捧着文件夹翻到最后，大致了解这是一家传媒工作室，且到手的公司手续齐备，她不解自家老板的安排，一页页翻到后面几页，指尖蓦然顿住。

    文件夹之后另附几页是两份个人简历。

    看照片，前者是她见过两面的祁连，商阙扫一眼学历专业往后翻，之后简历属于另一位女孩，一名京州大学广告设计专业在读生。

    “闵总，我有些不明白您用意……是我哪里做的不合您心意么？”商阙大概猜到了自己被扫地出门的结局，只是回忆不起来她哪里触怒了至高无上的掌门人。

    “商总监，你误会了。干部任命或调动，要有人力资源部考察申报，要经过董事会研究决定的议程，不是我一个人决定。”闵湘淡淡神色面对她，“我只是以私人名义恳请你帮我这个忙……”

    “我希望你帮我带带这两个新人。”

    “至于公司这边，你仍然肩负地铁设计项目组组长的职务，除了每天早上的项目组讨论会，公司中层干部例会你可以先不参加，平时要辛苦你两边跑，凝聚组员完成新路线设计，还有，半年之内，带她们上手，熟悉设计部的工作。”

    闵湘说到这特别嘱咐：“祁连学的是动画设计，跨专业入门有些难度。我不求她成长为精英，只要半年之后公司招聘，她能迈进楼下那道门。”

    “闵总，您……”商阙被灌输了太多要义，头脑发晕，沉静的目光迷茫起来，欲言又止，“您是要、帮她们吗？”以至于声势浩大开个预科班？

    “不是帮，是人尽其用。”

    “……”商阙哑口无言。

    “在你肩负双职的这段时间，薪金双倍。如果明年夏天应聘她们两个都能进公司，你明年的年终奖金翻倍。希望你慎重考虑下。”闵湘几颗糖衣炮弹砸下来，商阙心脏不受控跳得很欢。

    “我的时间不多，也希望你尽快考虑好给我回复。”

    商阙点头，捧着文件夹懵懵怔怔下楼回自己办公室。

    一转眼，发呆半小时之久。两卷文件割据一方平摊在桌面，电脑还亮着，网页揭示着她刚刚用引擎搜索到的企业信息：

    璀璨星光工作室，隶属于璀璨星光传媒公司

    公司法定代表人：闵湘

    商阙看到成立时间，不出半年前，又一阵唏嘘。

    商阙理理犯迷糊的头脑，出门为自己续一杯香醇的黑咖啡，苦香入口刺激味蕾，大脑也兴奋起来，商阙深呼吸，拨内线给总裁办，对方接听，清清淡淡说“请讲”。

    “闵总，我是商阙。您刚才的建议，我愿意接受。请您放心，我会尽力。”

    那头女声轻柔些，话音似乎浅含笑意，“好，谢谢你。”

    商阙将要礼貌作别。闵湘叫住她：“商阙，关于工作室的事情，希望你不要外传。”

    外传？她能外传给谁呢？商阙愣了愣，答应下来，挂断电话，老僧入定冥想了阵儿，后知后觉，她身边关乎到其中利害的人，大概就是特指闵京吧？

    ——闵总，请原谅我多管闲事，我能多问句为什么么？

    商阙不敢当面直白问，就将这个问题投递给闵湘的私人邮箱。

    ——她是我邻居家的妹妹，我不能不管她。

    之后收到闵湘消息的时候，商阙已经将祁连招在麾下，她抬头看一眼端坐在工位上认真学习入门教材的祁连，深深体谅了闵湘的苦心。

    可是再转念一想，似乎又有什么不对……

    祁连是闵湘的邻家妹妹，同样也是闵京的，为什么闵湘不许她将这件事告知闵京呢？

    深夜，商阙洗澡过后倚在床上看书，对着财经杂志封面不苟言笑的闵湘发呆，冥思苦想，钻牛角尖，琢磨她的深意，继而峰回路转，豁然开朗。

    有什么是不顾一切默默关照一个人的理由？且是以友爱的名义……

    商阙恍惚之间灵光一闪……她睁开眼，仿佛看到闵京噩梦里的天塌地陷……

    大事不好！她慌忙侧身去摸手机，摸到手机，在即将按下与闵京通话的前一秒，制止自己的冲动。

    她恨自己许诺太早，现在满心焦急不能违约向不知内情的好友诉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