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既如此，就去吧
躺在宿舍的床上，徐琛脑子里还是母亲的模样，料子考究的旗袍，每一缕发丝都服帖地盘进发髻里，以及那支母亲珍爱的羊脂玉发簪。 那套房子他没有多看几眼，依稀记得大部分都是实木的家具，茶几上有父亲喜欢用的茶杯和茶壶，客厅墙壁上挂着没有他的全家福。 小时候不太懂母亲在外人面前夸奖徐瑾勤奋好学，徐璇用功刻苦，若说成绩，自己明明比他俩好上太多了。 老家的初中还有实验中学，等级类似于一中，就是需要考试才可以进去，徐瑾没有考进去，而且不是相差一两分，是差了二十多分，最后父亲花了钱买进去的。 高中也没有考上当地的一中，当地一中也可以花钱买分，但是仅限买三分，徐瑾差了十分，这次父亲有钱也不能把徐瑾塞进去了。 轮到徐璇的时候，徐璇倒是仅差三分可以上一中了，但是一中买分的价格早就水涨船高，一分五万，三分就是十五万，当时家里还有房贷和车贷，父亲就没有买分，让徐璇去了隔壁二中。 徐琛自己考的小班，压根儿没有参加中考，但是新安一中的小班，试卷是自己老师出的卷子，会比中考难很多。 就算是保送父母亲也只是随意笑笑，让徐琛有一瞬间认为他们和其他父母一样，是知道自己一直很努力学习，只是面对外人的夸赞不自觉用上华夏国人自带的假客气，直到听到免除各项费用，父母亲露出“那真是太好了”的表情，徐琛才明白，他对于父母亲来说，从头到尾只是一个累赘，丢不得，卖不得，还得花大笔金钱的累赘。 而今天母亲要求他写保证书，彻底撕碎了徐琛对他们仅剩的最后一丝亲情。 周六一大早，秦尧家的车就来接他们去四合院了，徐琛在室友的养猪模式下，脸色稍稍好了一些，秦奶奶看到他的时候却还是心疼的直掉眼泪。 秦母穿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温声细语劝着老人家：“妈，你抓这么紧，小琛都被你抓疼了。” 秦奶奶才把手收回去，徐琛笑着宽慰老人家：“我这体质是热胀冷缩型，夏天就胖了，到时候秦奶奶就得嫌弃我胖成猪猪了。” “奶，你大孙子也瘦了，你咋没看出来？”秦尧适时地凑过去，把老人抱住要求安抚。 “你哪儿瘦？我看你胖了是真的，你往小琛前头一站，都能把人整个挡住了！”秦奶奶心疼的情绪很快被秦尧带走，一手拍着自己孙子的肩背，看着小唐和小满都和上次差不多，“你俩保持住了，别和小琛一样，瘦巴巴的，首都的风都能把他吹跑了。” 晚上秦奶奶和秦母做了一大桌菜，徐琛头一次体验了一回吃撑是什么感觉，连忙要带院里的铁锤去溜达消食。 洗完澡，秦尧拉着徐琛去了大厅，大厅沙发上坐着一个他没见过的女人，利落的短发，身上穿着一套质地考究的西服，手里拿着一本厚重的相册，正在细细地看里面的照片。 她从相册里抬起头来，第一眼，徐琛觉得她和秦奶奶长得极像，眉眼间有年轻版秦奶奶的感觉，第二眼，她看人的气势非常强，和秦爷爷一样带着肃穆之气，让人不禁有些紧张。 “大姑，你可算来了。”秦尧带着人一块儿往沙发走去。 “你不是拜托我，一定要回来吗？” “有事求你呗，琛儿，这是我大姑。”秦尧毫不客气的往沙发上一坐。 “您好，我是秦尧的室友，我叫徐琛。” 秦尧姑姑说：“找我办事还是找我咨询？” 对方开门见山的说话方式，让徐琛降低了紧张感，想明白她的问题后：“收费不同？” “嗯，办事的话我把我小徒弟推给你，她转正没多久，接你的单子，价格不高。”秦尧姑姑把相册轻轻合上，“你和我弟弟长得太像了，咨询可以给你打半价。” “那我先咨询吧。”徐琛有些错愕，不过他记得秦尧说过他的小叔叔和自己长得相似，倒是没想到在这个时候还能派上用处。 “那去三楼办公室等我十分钟，我去看一下我妈妈。” 看她离开之后，秦尧带着徐琛去三楼大姑的专用办公室，徐琛小声开口问：“我和你小叔叔，真的很像吗？” “我说实话吧，只是眉眼有那么一点相似，我见你第一眼，骤然看是像的，看久了其实就不像了。可能是你太瘦了，我小叔身体不好，他也很瘦。”吊灯的光柔和地打在徐琛的侧脸上，秦尧想起一件事，“我妈说，你那天问奶饺子肉馅的事，小叔当年说过一模一样的话，还有铁锤，铁锤的父亲是我小叔养的狗。” 徐琛一脸茫然：“铁锤看着没几岁，见过你小叔吗？” “没见过啊，只是铁锤和他爹都是纯血德牧，这个品种的狗，认定一个人当自己的主人，是绝对的服从和忠心。” “我奶知道铁锤只和你亲近，当天就哭得收不住，非要我去把你接来。”秦尧打开办公室的门，“我说你要去当兵，她也哭呢，我小叔的身体本来就很弱，他还执意去当军医，然后越来越差了。” “你小叔是omega？”alpha身体素质不行，是绝对进不去军营的，那只有omega了，omega学医护的居多。 “是啊，我们家没有beta，我奶就生了小叔一个omgea，我爸说全家都拿小叔当宝，那真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嘴里怕化了。”秦尧拿了只干净的杯子，给徐琛倒水喝。 “omega……”徐琛见过的omega都挺健康，高中班主任就是omega，还是个爱笑爱玩爱折腾的性子。 “小叔的心脏不好，而且他的信息素变异了，当时无法找到适配他的alpha，所以就算上手术台做手术，没有适配度极高的alpha安抚信息素，他也活不了。” “对不起——” 秦尧耸耸肩，把水杯递过去：“没事啊，我也没见过我小叔，而且其实我见过的大部分omega都很健康，倒是第一次见你这么弱的alpha，首都的风再大一点是不是就要把你吹跑了。” 秦尧姑姑进来了，秦尧就离开了办公室，让他俩说话。 徐琛把自己想问的事，有条不紊地说给秦尧姑姑听，说完之后，秦尧姑姑抿着唇喝了一口水杯里的水，这样看她真的长得很像秦奶奶。 “你要去医院先拉一张证明，证明你现在还未经历过易感期，还要去房管所拉取那份alpha安置房的合同复印件。” “其次，把医院证明、这份录音、盖指纹的保证书，还有房管所alpha安置房合同复印件一并交代给我。你这个事不难，而且你占理，只是你这么做，是彻底毁了你和父母的关系。” “他们早已被金钱动摇了，我也有很重要的事要做，顾不得那么多了。” “他们若是在你当兵的时候，把那安置房卖了呢？”秦尧姑姑目光灼灼盯着坐在对面的年轻alpha。 “没关系，保住大头也可以。” “既如此，就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