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捡矿泉水瓶

    徐琛开始琢磨星期四给小朋友带什么礼物，这种主动结交了新朋友的全新体验令他很兴奋，也很开心，但是黑板报的奖金已经花去了五分之一，小超市最便宜的零食就是糖果，而他不想每次都给小朋友带糖果，长蛀牙可就不好了。

    其他同学准备的礼物大部分是巧克力，饼干和面包，甚至还有汽水和小蛋糕，徐琛平时自己都吃不到，更别说这些零食价格都比较贵。

    而且徐琛没有零花钱，家里唯一大方给钱的时候，只有下大雨要坐公交，还有每学期50元的班费。

    小学的时候，徐琛的早餐大部分是前夜的剩菜加开水泡米饭，偶尔没有剩菜，会给他一块钱，通常只够买两个包子或者三个馒头，吃完也就半饱，得喝一大瓶水勉勉强强撑到上午第三节课开始。

    不知道哪一年开始，徐母胃吃坏了，医生让她不要再吃剩菜剩饭了，于是家里每顿菜量都卡得很精准，徐琛的早餐自此变成了固定的一块钱。

    上课时走神多次，只能确定他不想每次都给小朋友带糖果。

    于是他开始想办法扩充私房钱，主动和父母要是不可能的，甚至会被打一顿，当他放学骑着自行车回家时，看到有流浪汉在捡塑料水瓶，顿时发现这可能是个不错的办法，立马决定周末去捡塑料水瓶换钱。

    周三那天，徐琛在放学回家的路上，碰巧遇到一个卖时令水果摊位，买了一颗黄澄澄，形状规整又漂亮的梨。

    于是决定以后见面就给小朋友带他觉得好吃的水果，或者买瓶纯牛奶，那个小孩儿看着实在太瘦了。

    周四很快就到了，徐琛拿了家里几个创口贴在书包里，这次小朋友好像特意洗干净了脸和手，虽然眼神中还有警惕，也不说话，但是徐琛感觉到他的改变了，从书包里拿出昨天买的那颗漂亮的梨送给他。

    连上周二讲的故事，徐琛盘腿坐在毯子上继续给小alpha讲将军的故事，小孩儿啃着手里的大梨头，吃得津津有味。

    今天发的水果是胡柚，徐琛问他想不想吃胡柚，小孩儿点点头。

    徐琛从书包拿出一方新的手帕，就开始剥胡柚，连带柚子果肉表皮的筋膜一起剥去，听说苦味主要来自这层表皮，剥好之后把果肉放在手帕上，让小朋友自己拿着吃。

    看他吃得挺开心，心想今天的胡柚可能没有那么酸吧，虽然闻着还是老味道。

    剥完一颗，另一颗徐琛打算快走的时候再剥，于是起身带着小孩儿去洗手，然后把他脖子上的信息素阻隔贴换成了小超市买的创口贴。

    今天的小alpha依旧没有说话，但是一定是徐琛最好的听众。

    临别之际，徐琛告诉他下次来要下个星期二，下周就要教他怎么认字了，小朋友忽闪着那双粼光肆意的眼睛指着他手里的杂志，徐琛心想可能是问他，这篇故事还会不会继续讲，于是抿着唇笑了一下：“故事也讲的。”

    小alpha点点头。

    周六下了一天的雨，南方城市的秋季就是这样，下一场雨冷一些，然后悄无声息步入冬季。

    周六下雨就不可以出去捡矿泉水瓶，周日早上还下了一会儿，徐琛眼巴巴地等到中午雨停，迫不及待背上书包骑上自行车，借口要去书城看书练字，就出去了。

    徐琛骑着车，往学校去，一路上地都还湿漉漉的，还有不少的水坑，直到骑到学校门口，也就捡了两只矿泉水水瓶，不时有些气馁起来。

    调转车头，往学校其他路径看去，往常他不只走一条路回家，因为徐父只带他认过一次路，心下一动，准备往其他几个方向碰碰运气。

    当他往学校西边骑去，路况逐渐变窄，从水泥路变成了土路，菜田从遥遥一两块，变成了整齐划一的好几大片，寻思可能要进小村子了，他知道学校是建立在新安城的郊区，四周有几个贴近的小村落，班里有一两个同学就是这个村子的人，没想到会这么近。

    不过他车前兜里的矿泉水瓶已经积攒到八个了，不知道能卖多少钱，他没有卖废品的经验，往常家里的货物会有纸板，母亲都会折叠好收起来，等到哪天有收废品的人路过，再一块儿卖掉。

    小村子里每一家的房子都不太高，最高可能就四楼的样子？大部分都是两三楼，墙壁颜色大部分都是红色或者土黄色，有不少颜色都旧了，从白色变成米黄色。

    徐琛扶着车把头，一边注意路况一边看着远处的小房子们出神，他想以后他要是有个家，不用太大，有张床，还要个独立卫浴和厨房，啊，还得要个独立阳台，现在他和父母租住的地方，没有阳台，洗了衣服就只能大喇喇晒在屋门口，母亲每次都很嫌弃，他小时候还不懂为什么，现在大了就明白了，母亲是觉得羞耻。

    车兜里的水瓶到十个的时候，已经放不下了，徐琛停下车，把瓶子都挤扁，这样又可以放下新的水瓶了。

    因为雨才停没多久，路上除了摩托车和三轮车，几乎没有行人和小轿车行驶，徐琛逐渐放松警惕开始打量起这个小村子，发现小村子里有不少平房，和他租住的城中村类似，应该可以算是违章建筑，好几个店铺门帘极小，还有巨大的棚遮挡，细数这些小店铺，大部分是发廊、小餐馆、卖烟酒的，以及卖杂货的店。

    徐琛收集到22个矿泉水瓶了，突然找到了一个收废品的小站，推着车走过去问这些瓶子怎么收，那老板看他是个小孩儿张开就来：“二十个抵一块。”

    徐父徐母就是做生意的，徐琛听过无数次他们谈生意的腔调，见识过无数次类似的场景，这老板明显就是在占他便宜，他摇着头说：“十个换一元。”

    “哦哟，小伙子还会讲价咯！”老板这才掀起眼皮看他一眼，再次开口，“十五个。”

    “那我再看看。”徐琛扶着车头，准备走人。

    “哎哟，那就十二个好了嘛！”老板一手拉过他的车兜，自顾自开始点水瓶，粗糙的手指点着数量，“这些就算你两块钱好啦！”

    徐琛最终同意了这笔交易，拿到了两个一元的硬币，这趟出门也算是小有收获，看天色不早了，得赶紧回去，把硬币装进裤兜，心里有种异样的满足感，还有些小兴奋。

    回家的时候母亲让他交出今天练字的字帖，徐琛心想：还好昨晚写作业时就把今天的字练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