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秋狩之楚狂的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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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光已到身前,身下马匹惊得高高跃起,向臣扯过缰绳纵身往后推出数十步。他闭着眼睛,终于到了解决虫豸的时候,原本还想把这些人留给李云昊去解决,让他来成就平定叛乱的大功。 向臣排除心中杂念,身上的气势都变了,他扔掉了剑鞘,妖冶的桃花眼变得无比冷峻,闪烁着杀意,林中湿气太盛,剑锋凛冽在空气中急速掠过发出刺耳的声音,轻松点在泥泞的地上,让跑过来的死士停住了脚步,“师兄,看来这一场厮杀是免不了了。” “陛下,我去了。”沈越拿起一把刀,已然下了马,“我不能让他一个人。” “沈爱卿,你也太看不起我,朕好歹也是君主,怎么可能放弃自己的臣民,朕与你一同杀出一条血路。”李砚景看着沈越拍了拍胸膛,拔出佩剑,指挥手下的玄甲士,“将士们,晋王伙同楚狂谋反,快与朕同诛逆贼。” 说完便一马当先,纵马冲入阵中,第一剑就刺穿了一名死士的喉咙,鲜血飞溅泼了玄甲一身。有皇帝身先士卒,玄甲士抖擞精神,朴刀齐齐出鞘,喊杀声震天动地,刀光剑影,血光迸溅。 向臣大笑着挥剑左右冲杀,顿时又砍翻了几个人。冷冽的琴声响起,死士似乎专门跟他作对,竟然数十人围成刀阵将他围在正中,冷冽的刀光映出了向臣的脸。畅快,竟是如此的畅快,阴狠的谋算比不上战场的厮杀,身体里仿佛藏着另一个向臣,那个向臣嗜杀成性,刀与剑剧烈相撞,只听得一声刺耳地声响,死士的刀被向臣的剑一次削掉,强大的力道顺带着把死士的身体也划出一个狰狞的伤口。 可这死士尚不甘心,就是挥舞残刀也要刺向向臣,然而向臣早有预备,另一只手从袖中飞出一柄短剑,仿佛轻盈的飞鸟从袖中展翅高飞,速度极快,电光火石间向臣便凌空跃起,那柄短剑在空中转出一片绚烂的剑花,刺啦一声,那死士就这么被剑刃旋过他的脖颈,仿佛割断风筝线一般容易,头颅便飞出去,带出一块碗大一般血淋淋的伤口。 向臣倚剑而立,眸色如晦,勾唇而笑。 死士身后的同伴却没有因为向臣的血腥杀戮停滞了步伐,他们看见无头尸体倒下的时候仿佛更加兴奋,空中的琴音也愈发高涨,仿佛楚狂每一次弹拨都在控制着他们的血气,让他们随时都保持着狰狞的面孔。 他们不要命的涌了上来。而向臣手起刀落,身边的尸体越来越多,手中的剑锋愈发凌厉,在阳光下闪烁出寒冷的剑影,向臣肆意的砍向不断涌上来的死士,又踏着无数尸体继续往前冲杀。 “师弟,不要孤军深入!”沈越在身后追了上来,砍翻一个想要从后面偷袭的死士,拉住杀着兴起的向臣,“向臣,我看他们不简单。” 沈越往前挥刀一看,那死士根本不躲闪,迎着沈越的一刀身上戳了个窟窿,这人都仿佛没事似的还是挥刀向他砍来,向臣反手一拉把沈越拉向自己,沈越才躲过了致命的一刀,“我怎能不知,所以我都是砍掉他们的头颅,否则他们并不会这么容易死去。” “大家听着,一定要砍去他们的头颅!” 互相厮杀的阵中响起整齐的喊声,朴刀所向,便是一颗头颅。李砚景和玄甲士也发现了这些人奇怪的地方,更是因为这个折损了好几个有生力量,眼看着周围的死士越聚越多,其中更有不少牛高马大的精壮汉子,李砚景也觉察出不对了。 “向臣,这些人不单单是草原上的人,还有,还有……天曌的兵。”李砚景咬着后槽牙,大声地给向臣传递消息,砍倒了眼前一名高大的死士,本想着送一口气,可没想到这死士竟然从地上爬起来,抓着他的腿就啃,李砚景躲闪不及,被他抓了一手,才挥剑砍掉他的头颅,那肉身子溅出殷红的鲜血,即便死了,那抱着他腿的双手都没有松开。 这些人都是天曌的子民,而且都是朝廷从各州府严选出来的精壮士兵! 李砚景是越砍越心疼,“向臣,这么杀不是办法!” 向臣往后一看,果然看到身后有更多的死士从四面八方涌出,沈越身上已经星星点点落了一些伤口了,纵然他武功高强,但他活着,其他人死了也不是他向臣想要的结果。 一名死士冲了过来,手上的刀还没朝向臣挥下,他背后就猛然蹿出一个强壮的身影,“小兔崽子,不要暗箭伤人!” 向臣听了这句小兔崽子,马上回头抬到格挡,果然挡住了死士凌厉的刀锋,手腕一转,宝剑从侧面深处,以一个谁都没想到的奇怪角度刺破了那人的颈部,又是一个精准的狙杀,血柱从颈部喷洒出来,在空中化作一阵血点子,落到向臣的衣袖上。向臣整个人仿佛都沐浴在血色中,如同从地狱爬出来的修罗,更有一种触目惊心的美。 宋儒扑了上来,“老向,好久不见!” “你总算来了……你带的人呢?”向臣来不及多问。 宋儒大咧咧的笑出声,“他们怕死不敢来,所以我来了!” “有总比没有好,快去那边保护师兄,我这里不需要你!”向臣挥舞手上的双剑,再度投入突围的杀戮中。 宋儒不废话,飞快的放弃了向臣这边,跑到沈越这边,“越越你在呀!” “你特么别废话,快帮我!”沈越呲着牙,往日阴沉稳重的眼眸也急了眼。 “好勒,好勒。”宋儒褪下嬉笑的脸皮,马上就认真起来,眼看就要落入下风的战局,马上就有了起色。 可宋儒的加入却并没有让楚狂有丝毫的慌张,手中的琴弦拨动透过山麓下的风,奏出不一样的琴音。死士听从了命令,身体中的凶猛的血气仿佛涌上头颅,各个都仿佛杀红了眼的恶魔毫不吝惜生命,就是拖也要把向臣他们拖垮。 周围的尸体已经堆得如同小山一样,向臣已经杀了不下数百人,可眼前的敌人还在不断增加,没有后退的趋势。 向臣气息有些不稳了,舔了舔唇边染上的血点子,一股铁腥味弥漫来开逼得他吐了个唾沫,死士们仿佛杀不尽,赶不绝,拥有无限的体力嘶吼着扑向他。他和楚狂只有数十步的距离,但死士却成为了中间的山,而这座山还在不断的增多,一点点的蚕食他的体力,让他举步维艰。 刹那间,向臣从一名死士身上拔出剑,剑影到处便割断了他的喉咙,回头再看沈越,师兄的脸上已经有了疲惫之色,宋儒倒是个生力军,与敌周旋还算游刃有余,李砚景有重铠护体,防守起来倒还轻松,但挥剑的力道明显不如刚才,而周围已经有了不少玄甲士的尸体了。 在这么下去,士气渐消,体力耗尽,要被楚狂拖死在这里。而楚狂明显不在乎这些受他控制的士兵,驱使着他们上来送。 他想过会在山上跟楚狂来一场胜负,但没想到会是在这里。楚狂明显有备而来,先放出个不要紧的慕容铠来送死,然后再来一场大的围歼,把他们都杀死在这里。玄甲士虽然厉害,但也扛不住楚狂的车轮战,况且这些人似乎都决心赴死。 这要是有李云昊在就好了,只要他在,朝明一定会想出让他意想不到的方法来应对这个局面。他这么想着,思想难免变得有些悲观,但他不在乎,阴郁常年萦绕在他的心里,从他喜欢李云昊开始,他就很悲观,因为他得不到那个云上之人,不然也不会去布置谋局。他嘴上放肆地笑着,心里却如死灰一般,日夜面对着勾心斗角,无尽的压抑让他的个性变得扭曲阴狠,面是一团火,背是一把刀,只要能达成目的,他不惜双手沾满鲜血,踏着诸位师兄的尸体上了位,可只有见到李云昊的那一刻,他的心弦才算被重新弹拨起来,焕发出新的生命。 太难了,不论是从前,还是现在,真是自作自受。 空中飘来一阵犀利的扬音,向臣身后再一次有了死士的哀嚎,他回头又是一剑,直接捅穿一名死士的喉咙,向臣一抽身,剑身却没有如他所愿拔出来,而死士却凭借着死前最后的力量,双手死士的握住向臣武器,双手顿时变得血淋淋的,但就是不放。 向臣还要应付来自其他方向过来的敌人,一咬牙只好狠狠地松开了手,马上死士就死死抓着剑身往后倒下。 “操,死都要把我的武器拿走!”向臣不仅暗骂一声,扭头的瞬间便看到敌人凛冽的闪光,带着腥红的血色的刀身往他身上一划,幸亏他眼疾手快往旁边翻滚,手中的短剑从往前斜刺,整个身体如鬼魅般弹出,刀锋相碰,最后还是向臣得胜,只不过这右手的衣服可就被划破了,整张脸都仿佛被鲜血染红,粘腻的血液让向臣感觉很是不爽,下意识的用手擦拭,却发现袖口都被刀剑砍碎了,稀稀拉拉的落在地上。 向臣用余光看着一眼楚狂,发现楚狂也在看着他,手中的琴音未断。 他眉头一皱,好像想到了什么,用手中仅剩的一把剑在空中划出繁复的剑花,而伴随着这一连串的动作,剑身与空气告诉相碰,发出刺耳的嘶鸣。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身影躲开敌人的砍杀,飞身一跃从空中把短剑掷向楚狂所在的马车! 楚狂手中动作未停,单手抱起琴往后一撤。 “你上当了!”就在楚狂后撤的一瞬间,向臣的身躯竟然比短剑的速度还快,短剑的目标并不是楚狂,而是楚狂马车上的马! 短剑直接命中马驹的腹部,马匹吃痛剧烈地摆动庞大的躯体,带动着马车车身不稳一阵颠簸翻覆,而楚狂也无法幸免,他的后撤让他整个人都身处马车之内,琴声就这么停了。 戛然而止,那些死士竟然就真的停了下来,仿佛痴呆了一般,沈越离向臣有些距离,但看到向臣的这一番动作,又看到了死士现在的情状,马上醒悟过来,“大家不要出声,这些人已经不会动了!” 马儿脱缰而走,马车轰隆塌下,楚狂他还不死心,他的琴就落在距离他的手不到一尺的距离,他忍着疼也要把手指触碰琴弦,只要再度抚上琴弦,就能重获胜券! 就在此时,弦丝骤断撤出凄惨的悲鸣,一双血淋淋的靴子踏在他的琴上,琴身染上了鲜血,昂贵的桐木琴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变得黯淡无光。 “楚狂,你很厉害,我很佩服你,”向臣踩在他的手指上,用力一碾,马上就响起了指节错位的声音,楚狂死死的抿着嘴,没有像那些文弱书生那般把手指上的痛楚叫喊出来,额上的青筋暴起,眼神里的怒火更甚,气势上一点都没有在向臣面前落了下风。 “你要怎样?”楚狂咬着槽牙,从嘴边挤出对向臣的恨意,“你又能怎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