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留跟归处

    到了吃饭的时候，王大看着桌子上从来没见过的大白米饭，眼珠子差点都要掉下来了，他十分不解，为什么对方会拿那么好的东西招待他们。桌子上有四个菜，两荤两素，王大看着肥瘦相间的肉，又看了看油汪汪的炒青菜，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实在是太香了。

    他看了一眼寨长，没有从对方脸上看到肉疼跟埋怨，就好像这是一顿他们平日最普通的吃食。王大想到粗肥的玉米杆，又硕果累累的红果子，这个世界的农作物跟他们的很是不同。

    “都饿了吧，吃啊，一点家常便饭，随便吃点。”

    看眼神就知道，对方在招呼他们吃饭，可王大跟李母硬是不敢用饭，实在是没见过那么好的，简直跟做梦一样。李长乐饿得受不了，他看着那个小孩吃，他也没忍住吃了起来，这一吃就停不下来，实在是太好吃了。

    “大大……肉肉……香……”

    李长乐把一坨红烧肉放在王大碗上，王大吞了吞口水，慢慢拿起筷子。米饭一入口，王大就香得口舌生津，不仅香软，还越嚼越甜。肉更是好吃得忍不住想把舌头吞下去，不敢想象，他竟然能吃到那么好吃的食物，王大眼眶微红，泪水在里面打转，他忙用手臂抹去。

    一碗饭很快吃完了，他也不敢盛，人家收留他们，还给他们吃那么好吃的东西，要是自己再多吃，那多招人闲啊。

    “吃这么点就不吃了？”

    寨长看着王大跟同时放下碗筷的李母，满脸疑惑，这小伙看着骨架大是大，但是瘦得要命，旁边的女人也一样，更别提一旁的孩子，比皮包骨头还瘦，简直像行走的骷髅。

    “害臊呢，不敢吃。”

    寨长老婆笑着说道，她拿过碗，又给他们添了满满一碗饭。

    “吃啊，不要客气。”

    除了李长乐夹给他的一块肉，王大没有再吃过第二块，他实在是鼓不起勇气，李母亦然。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又刷新了王大的三观，连饭都顾不上吃了。

    一条大黄狗悠哉悠哉从门外跑了进来，王大没见过那么肥的狗，只见寨长顺手从桌上夹了几块肉丢在地上喂狗，嘴里还乐呵呵呼唤着。开始王大看他们不怎么吃肉，以为是为了省下来给他们吃，但是看这模样，反而像是吃习惯了，不馋肉。

    寨长得孙子只吃了大半碗饭就没吃了，桌子上撒了一片大白米饭，寨长老婆说了几句，就没下文了。不等他心疼，对方已经收拾的干干净净，吃完饭，王大在屋子一边的狗盆里看到了那饭，狗盆里堆的满满当当，有些甚至发霉了，他心里可惜。以前他想都不敢想的生活，见都没见过的白米饭，结果搁在这个世界，连狗都不吃。

    收留他们几天还好，可要是长久下去，那也是吃不消的。寨长不得不跑村干处，跟几个村官商量王大他们的归处。

    “他们不像外来人口，反而像是野人，咱们寨以前有不少人跑到山里去生活的。”

    以前月湖寨非常贫困，交通也不便利，要不是国家派了扶贫干部过来，在寨子山边种植松茸，他们寨还穷着呢。

    “老王，你确定吗？要是偷渡过来的，或者犯罪分子怎么办？”

    “你们看他们那长相，不是中国人是什么，而且他们对现代设施一窍不通，简直就是野人。我养几天还好，太长了可不行，最近我家老婆子念得头都疼了，你们尽快帮他们安顿，有手有脚的，难道还能饿死不成。”

    村干部也知道寨长得为难，可他们也不知道怎么办，这突然冒出来的人，弄得他们一个头两个大。

    “这一家人还真是奇怪？难道是私奔逃出来的？”

    “不是，他们不像是夫妻。”

    寨长一口否决，起先他也以为王大跟李母是一对夫妻，李长乐是他们的孩子，这两天相处下来，他发现王大跟李母一点也不亲近。小孩是那女人生的，这点可以看出来，但是李母跟王大，基本不怎么说话，连眼神都没交流，就有些奇怪了。

    按理说，即使夫妻因为什么原因分开了，也不会像完全的陌生人一样，没有任何交流。他们就像是从来没在一起生活过的样子，可小孩子又粘王大得紧，对生母反而不感冒，整天粘在王大身边，像没断奶的娃一样。

    “听那孩子喊大大什么的，是什么地方的大爸吧？”

    “是有地方这样喊的，你听得懂他们说话了？”

    村支书眼睛一亮，要是能沟通得话，他们也能问出些什么，不想现在抓瞎了。

    “嗐，我哪里听得懂，是那孩子，跟我孙子玩了几天，竟然慢慢会说我们这里的话了，小孩还挺聪明。”

    “会说话好啊，能沟通就好办多了，哎，我说老王，既然你不想让他们呆在你家，你把他送到你侄子家去啊！”

    “什么？”

    寨长一脸迷惑

    “送去王建德家干嘛？”

    另一个笑了起来，他戏谑说道。

    “你傻了啊，既然那个女人跟男人不是夫妻，那就是单身一个。你侄子不是没结婆娘吗？这么好的机会，他肯定乐意极了。”

    “噢……噢……对对对！”

    寨长反应过来，立刻眉开眼笑，甚至拍了拍手。

    “你说得对，谢谢啊，我这就把人送建德家里去，等能沟通了，在把他们身份确定下来。”

    寨长的侄子王建德，是寨中有名的单身汉，早些年当兵守边防线的时候伤了腿，退役下来。国家补贴的钱修了楼房，还娶了老婆，可惜的是，老婆还没给他生个孩子，就得癌症死掉了。

    后面他的老母亲也因为失足从山上滚了下来去世，家里就只剩他一个，无亲无故。眼看马上四十了，还没找到老婆，心里急得不得了。身上带了残疾，即使每个月国家补贴一千多，也没有哪个女人嫁给他，就是过婚嫂（离过婚的女人），都不乐意。

    这女人虽然带了孩子，但跟孩子又不亲，还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吃点饭像没吃过一样舍不得咽。侄子家里房子不差，没什么负担，女人爱吃肉，顿顿给她吃就是了。至于那个男人跟小孩，以后结了婚，在随便打发就行了。

    寨长满心欢喜，脚步飞快的朝侄子家里走去，他要把这个天大的好消息告诉王建德。

    王大他们搬去了新住处，一个笑眯眯的跛脚男人热情的招待了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