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他逆光而立，宛如这场夏日的终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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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函双的话直白露骨，陆喻脸上迅速蒙了一层薄红，胸腔里心脏咚咚直跳，他连忙往后一退挣开了顾函双的手，借着暮色掩盖自己的慌乱。 “没个正经……快进去吧，一会儿纪明知要说祝酒辞了” “喂，陆喻” 正往前走，陆喻又被身后的顾函双叫住了，夕阳破开了云，他逆光而立，宛如这场夏日的终点。 “嗯？” “对不起” 顾函双说得很轻，陆喻一愣，马上又恢复笑容拍了下顾函双的肩膀说 “害，我又没生你气，你说的胡话还少么，快走吧” 陆喻和顾函双进去的时候，纪家四口已经在大厅正中间站定，纪明知正高举酒杯准备祝酒辞，一楼坐的全都是有头有脸的大人们，全神贯注地看着纪明知，陆喻他们迟到心虚，便和其他几个同学一起留在二楼，打算等他说完再下去。 “感谢各位叔叔阿姨今天来我的成人礼，和我一同度过……” 陆喻斜靠在二楼楼梯扶手上，看着下面灯光璀璨，纪明知被簇拥着，就像站在舞台的正中间，他的脚边堆满了礼物，旁边投来的都是大人们赞许的目光，同学们挤在陆喻身后，评论着原来纪明知穿正装这么好看，陆喻心生羡慕，从小他爸妈都比较严格务实，每次都只是塞给他一个冷冰冰的红包打发完事，很少给他弄这种在他们口中“花里胡哨的东西”，唯一一次办生日会，也是临时起意，为了应酬，结果竟然是一个同学都没请，气得他一晚上绝食抗议。 “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陆喻没回头，他知道顾函双在他后面，但与此同时也感受到一股浓烈的酒气。 “我？11月11，不是什么好日子。” 呵，果然是个天蝎座，陆喻心想。 “那，到时候你要办生日会吗” “不吧，我只想和喜欢的人一起过。你呢” “我还早呢，得元旦了” 陆喻克制自己不去问顾函双那个喜欢的人是谁，说来和他的确没关系，他尽力去忽视心里那股莫名的失落。 “哥哥想和谁过？” 陆喻感觉到那股酒气简直直逼自己身后，熏得他恶心，不用回头也知道是林岚，忍着回头叫他离自己远一点的想法，心不在焉地回答着顾函双 “不知道，我爸妈从不给我过生日，18岁……应该也没什么不同吧” “那我陪你过好不好” 觥筹交错，折射着天花板上刺眼的灯光，连带着顾函双的话，给陆喻一种不真实的感觉。台下纪明知刚结束祝词，纪父邀请大家共同举杯，祝他儿子18岁生日快乐，顾函双的声音又一次在耳边响起，仿佛要提醒他，刚刚那分明是一句承诺，而不是搪塞他的空话。 “我一定让哥哥，过一个难忘的18岁生日。” 楼梯上下的人们纷纷举杯，脸上都挂着喜悦的笑，他们在见证一个生命的成长，只有陆喻的世界被按下了静音键，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有顾函双那句话，来来回回地，萦绕在耳边，看着所有人的目光都放在纪明知身上，转身把顾函双拥入怀中的念头，在陆喻身体里鼓噪，不明不白，不清不楚，这个冲动没有来由，却有终点。 “生日快乐！！！！” 嘭！！纪晓带着所有人一起拉开了礼花，楼上的同学们也顽皮地往楼下撒亮片，吆喝声，吹口哨声，此起彼伏，可外面越是吵闹，陆喻的心里就越是不安分，想在这样的聒噪中把那个人抱进怀里的想法就越是嚣张，他不想让顾函双属于这场喧嚣，他想让他，成为他一个人的热闹。 陆喻的心跳快到了极点，就在他下定决心，要不顾一切地转身时，背后传来猛地一股推力，身体失去重心，整个人直接从二楼一路向下滚去，最后重重地摔进了一楼欢庆的人群里。一时间人群沸腾，二楼目睹这一幕的同学们都惊恐地捂住了嘴，却拦不住惊呼声此起彼伏 “天啊！！陆喻！！” “他摔下楼了！” “流血了流血了！好多血我的天……我晕血啊……” 一楼原本沉着冷静的大人们也全都慌了神，大家慌乱地退让开来，看着血从陆喻的头下不断蔓延到自己的脚边，在陆喻的印象里，他当时基本失去了知觉，只能感受到头顶刺眼炫目的顶灯，还有浑身上下钻心腕骨的疼痛，但头晕目眩中，有一件事他却断然不会弄错，那就是他是被推下楼的。 “让一让！都让一让，小喻你怎么样！”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摔下来！赶紧叫救护车！” 恐惧攥住他的五脏六腑，直到隐约中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才勉强将眼睛撑开一条缝，父母焦急地神色在面前被无限放大，他抓着母亲叶娴的手，嘴里喃喃不断 “你说什么？” 叶娴看到陆喻的嘴皮一直在动，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俯下身把耳朵凑了过去，这才听清陆喻嘴里重复着 “有人……推我” 叶娴在听到的那一刻瞳孔骤缩，而一旁的陆英才听到后拨120的手也抖个不停，这时从人群中走出来一个年轻的面孔，声音却是远超同龄人的成熟冷静，他是隔壁班的顾牧丹，也是个体育生。 顾牧丹沉着地走到了陆英才旁边，一只手搭上陆父的肩膀说 “不用叫救护车了，我送你们直接去人民医院吧，这样快点” 陆英才看了眼来人，便知此言不虚。顾牧丹是声名显赫的顾家的独生子，顾父从商，虽然传言私生活混乱，却做得一手好生意。 顾家近几年可谓如日中天，加上最近和行业龙头以太集团达成10年来最大收购，更是如虎添翼。 再加上顾母在人民医院任主任医师，一医一商，关系网络铺得越来越广，那些年可谓风生水起，是让当时正在接受政治背景调查，一蹶不振的陆家也想攀附的关系。 “叶娴，你带儿子跟着去医院吧，我……得留下来，今天总有人要有个交代。” 说完陆英才便瞪了纪父一眼，不论他两关系如何好，今天他儿子是从纪家的二楼摔下来的，这事怎么说纪家也甭想完全撇清干系。 纪父自知理亏，带着同样惊魂未定的纪明知往前一站打算主持公道，他扫了一眼二楼个个都抖得和鸡崽子一样的同学们，其中只有两个人与众不同，一个人神色坚定波澜不惊，一个满脸通红眼神涣散，嘴里还念念有词。纪父厉声喝道： “你们谁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刚站在陆喻身后的人是谁，不要让我一个个查…… ” 正当纪父慷慨陈词的时候，那个神色坚定的人缓缓走下了楼，他看了眼被叶娴和顾牧丹抬出去的陆喻，然后打断了纪父的激情演说，淡淡然 “我看见了，有人推陆喻。” 明明是一句惊悚的话，被他用吃饭睡觉的语气说了出来，更为瘆人，现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冷气。 “你是谁家的孩子？叫什么？” 纪父上上下下打量着这个人，从穿着打扮上看不出任何特别之处，除了长相颇为秀气，其他地方可谓平平，他不记得纪明知的好友圈里有这么一号人，话语里不禁带了些警惕。 “我家很普通，不值一提。今天是陆喻带我来的，我叫顾函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