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婆跑了
书迷正在阅读:淤泥、《向杨》、杀戮游戏【小/妈文学】、逆子,快给老子下去!、啪久必和、修道院的秘密、遗产、孕产模拟器、修仙小说里最先炮灰的那种温柔师叔、无处可逃
祈的老婆跑了,这在整个村子里,算是头一遭。他们村子世代封闭,不与外界联系,除了祭师一年出一回村购买些必须用品,带来外界消息,村里人是不会外出的。 他们村里人跟普通人不太一样,没有女人,繁衍下来靠的是能生孩子的天妖。村里只有两种人,外表皆是男人模样,能生孩子的叫天妖,而另一种就是地元。 祈刚成婚一月,他想不明白,隔壁炽的老婆都没有跑,怎么他的老婆跑了。也得亏他老婆跑了,隔壁原本天天打老婆,从自家老婆跑了后,老婆也不打了,每时每刻紧紧盯着,生怕人不见了。 他活了五十岁,好不容易成了亲,结果刚尝着一点鲜,人就给不见了。祈实在恼火,想不通,自己老婆怎么会跑了呢?他对他的老婆,可好得不得了,舍不得打骂就算了,在床上也一向顺着对方,即使欲求不满,也没强迫着来。 听着隔壁传来阵阵淫靡声,祈心里烦闷不已,要是自己老婆在,他肯定能让对方叫得更高亢。睡不着,只好披衣而起,坐于门槛上,看月光。 他要不要出去把老婆找回来? 要说多喜欢,也没有,毕竟没有选择。 他们村里人都活得久,就拿最年长的村长来说,已经三百来岁。就是活得最少的,也有一百多年,而祈算下来,也才刚成年不久。 祈是这个村子里,三百年间,唯一出生的幼童。他们村子从上百个人的大村变成现在只有十几二十人,即将消失在时间长河里。村子里孩子的出生一直很低,原本还有一些的,到后面慢慢就没有了,身为天妖的男人,再也怀不上孩子。 他原本是没有老婆的,而他的老婆镜是意外,他不是天妖生下来的孩子,而是祭师从外面带回来的女人而生。 女人,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物种,跟天妖一样,有能生孩子的苞宫,还有比天妖更大的胸部哺乳。祈是看着自己老婆从出生到长大的,他比镜大了二十岁,即使他们的容颜并无差别。 外来人跟他们格格不入,她会吃很多的东西,几乎每天都要吃好几顿,而村里人大部分是不怎么吃东西的,即使想吃,一天一点就够了。村里人对所有的事情都很冷漠,即使关乎自己的,也不甚在意,对其他人的事情,更是不闻不问。 女人对祈来说很新鲜,因为她偶尔会来劝解炽不要打老婆,也教炽的老婆反抗。后面发现对方无动于衷,还是我行无素后,就不再来了。 天妖是依附地元的附庸品,说白了就是床上的一个消遣玩意儿,他们对大部分事物没有兴趣,自然也没有什么情感。而唯一能让他们感觉快乐积极的事情,就是上床睡觉。 唯一想干的事情,就是娶个老婆回家暖床,可能还有坐着发呆吧?至于别人家的老婆,地元对沾染别人气味的东西没有兴趣,他们喜欢干干净净,只属于自己的老婆。 祈当然也会想要老婆,镜的出现,打破了他孤独终老的结局,他从小就紧紧盯着镜,等对方长大。对方的面容性格,祈通通不在意,因为他没得选,镜不管是什么样子,他都想娶。 这也让镜的母亲极度厌恶仇恨他,他没少被对方驱赶过,甚至会伴随打骂。这对祈来说,无关紧要,镜的母亲迟早都会老去,而他可以等。 镜跟他们村里人不太一样,他为了母亲跟他的口粮,会开辟田地劳作,即使天天劳累,也只能勉强混个温饱。他拥有一副健壮的身躯,皮肤被太阳晒成了蜂蜜的颜色,手指骨节宽大,带有厚茧,十分粗糙。 这跟村里从不干活的人有很大区别,他们的手白嫩纤长,身躯消瘦,镜跟他站在一起,几乎有他一个半那么大。 祈常常趁镜的母亲回家做饭的时候,去对方开辟的田地里找他,很多时候,他都不说话,只是坐在田埂上,无聊的发呆。那时候他虽知对方会是自己未来的老婆,但当时他并没有那么强烈想娶对方的冲动,他并不想抱着满身臭汗的家伙,扰自己清梦。 后面炽的房子塌了,搬到他隔壁,祈渐渐 就有些耐不住了,实在是对方做事的动作太大,而他的耳朵灵,把细枝末节都听了进去。 在他们不睡觉的时间里,要么在床上打架,要么是在外面打架,祈觉得他们就是无聊,找事情来消磨时光,只是这单一的运动,玩了上百年,都能不腻。 等镜二十岁的时候,看起来已经成年了,他还是坐在田埂上,只是嘴里说了一些好听的话。 “你母亲迟早要死的,那么长的岁月,你一个人怎么熬得住?” “咱们都是村里唯一的单身汉,你不嫁给我能嫁给谁呢,说实话我也不太喜欢你,可是咱俩都没有选择。” “她再怎么护着你,也护不了多久了,你早晚都是要嫁给我的,你乖一点,我就好好待你,不像炽那家伙,把老婆打着玩。” 起初镜还会拿泥扔他,或者生气的走过来给他几拳,指着他的鼻子,看着他云淡风轻的模样,想骂却不知道骂什么。到了后来,他的母亲病了,听祈说话,再也没动过手,就连话也不怎么说。镜总是那么沉默寡言,他很少跟人说话,除了他的母亲。在祈的印象中,镜一直在为他们的口粮操劳,而他的父亲,上一代祭师,是唯一一个只活了一百多岁就去世的人。 就在不久前,镜同意了嫁给他,因为他的母亲快死了。村里人死后,都会安葬在壁穴里,那是村里唯一的一处高耸入云的峭壁,普通人根本爬不上去。 为了让母亲死后安葬,他不得不嫁给祈,村里的人,没有一个会帮忙,他们不接触除了家人以外的任何人。当然,挖土掩埋更是犯了村里忌讳,除了葬入壁穴,没有任何埋葬方式。 镜的父亲,也是祈背去埋葬的,也因为这个,镜的母亲才恨他。因为当时镜才十来岁,镜的母亲认为,祈不怀好意,那个时候就想占有她儿子。 祈无语,当初那么做,只是因为祭师在他小的时候,收养教导了他而已。祈的母亲生下他的时候,岁数已经很大了,生完他后,很快就过世,父亲送母亲去壁穴的时候,没有回来,他才成了孤儿。当然,祭师收养教导他完全是因为他是村里祭师,肩负村子的职责而已,不然谁想多管闲事。 他们明知道村子是为什么在渐渐消亡,改变也很容易,可他们即使知道,也冷眼看着不作改变。与其说是冷漠,不如说是故意,他们原本就不该存在。 村里人成亲,应该算是唯一的集体活动,村子里的人,在那一天会过来成亲的那家人帮忙。其实也没有什么好帮的,只是簇拥着地支把天妖接回自己住的地方,然后再准备一桌宴席,吃完散伙。 等到祈成亲的时候,就更是简陋了,村里人跟着他来到镜的家里,大家表情或高兴或冷漠,冷眼旁观的好似再看一场戏。祈脸上也看不出喜乐,他甚少有情绪变化,手里却紧紧拽着自己编制的草绳。 镜的家离他不远,跟村里人家一模一样,石阶,三件青瓦房,只是多了一处,厨房堆放着满满当当的柴火。镜的母亲还没死,所以在成亲后,他还需要两头跑照顾。这让祈十分不理解,大概是村里人从来没生过病,他不知道生病会怎样,只知道要死了。 刚进入院子,镜从堂屋出来,他还没说话,就看见镜的母亲,透过里屋唯一的窗户死死盯着他。那双混浊的双目生机微弱,却饱含了那么强烈的情绪,仇恨怨毒的仿佛话本里噬人恶鬼。 祈看着她,手却抛出草绳,套在镜的脖子上,死死拽紧。这是他们村子里的习俗,成亲的时候,地支亲手编制一条草绳,套在天妖脖子上,拽得越紧说明越牢固,然后像牵一头牲畜,带回家。 那双眼猛的睁大,更为冰冷的目光射了出来,祈不再看她,转身看向镜。他在镜的脸上看到了屈辱,不过一瞬间又归于平静,这让祈不解,他听炽说,当初套他老婆的时候,对方非常高兴,还亲自把草绳那一头递给他。 祈没有多想,只是把手里草绳又挽了一圈,镜有个不一般的母亲,自然也跟他们稍显不同。他拽着这个天妖,往后几百年陪自己度过余生的人,有些享受的半眯双眼,在无数个无聊的时间段,有了打发的事情可做。 回到自己家里,村里人自己三三两两坐下吃东西,他们可没有那么好的兴致做什么,整个过程完全就是形式,吃了两三口东西,丢下新人就走。 很快整个院子只剩下祈跟他用草绳套回来的老婆,一阵风吹来,院子里的桃花随风吹得到处都是。他丢开碗里的桃花,把放在里面的一块生肉拿了出来,随手放进旁边煮着食物的锅中。 这块生肉原本是要喂镜吃下去的,成亲时候的习俗,地支喂一块生肉给天妖,并且问,生不生,天妖回答,生的。寓意是生孩子,可他们村人已经不会再怀孕,吃生肉又有什么意思。即使说千二百八回,生不出来就是生不出来,不过形式还是要走的,祈捞出来煮得七八分熟的肉,喂给了镜。 对方看了他一会儿,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也许在等肉不烫了,祈没感觉烫手,所以也不知道。等着镜低头吃了,那张刚毅麻木的脸,微微泛红,低低得说道。 “生的。” 祈一愣,忽然就笑了,这一刻,他心情好极了,迫不及待牵着男人进房。回了房间,祈不客气的开始脱他的衣服,另一只手还牢牢拽着草绳。即使一只手不太方便,他也没叫镜帮忙,因为今天天妖是不能使用双手的,这暗喻此后今生,天妖都不能反抗他的地支。 一想到那时的美好,祈更是忍耐不住,他要去找自己的老婆。 听祭师说,因为上一代祭师带回了外来人,才破坏了村子的灵界,使的村子暴露了。所以最近才会来外来人,以各种理由探访村子,他们虽不敢暴露秘密,却也不仇视,甚至还好生招待了一番。 这个在自己眼中看腻了的地方,竟然成为外来人的世外桃源,他们迷恋这里的一切,拿着黑乎乎称为相机的东西一顿乱拍,当然拍出来的画面总是朦胧模糊,可他们却乐此不疲。也是因为他们留恋不去,知道一些外界事情的镜才会招待他们,也被他们忽悠而去,离开了村子。 因为镜是外来人生下来的,离开村子后会慢慢失去对村子里的记忆,保住了村子的秘密,可却再也回不来。只有生为村里人的自己,不会受到影响,有机会寻到踪迹,找到回村子的路。 但祭师却告诉他,不要再回来,他们不想被外界知晓,只静等消亡的那一刻,等他离开,会瞬间关闭灵界,让村子真正从世界上消失。 祈穿过一大片屋舍,那些原本是村里人住的地方,结果因为人渐渐稀少,全部被废弃。即使没有人住,它们还坐落在云雾中,没有坍塌腐坏,好似在等下一个住客进来。 这里连风都是无声的,整个世界那么安静,在里面的人也跟里面花草树木一样,沉静而悠然。祈自然是喜欢这种生活,这种在镜嘴中,宛如空壳,如提线木偶,没有希望跟情绪的生活。 他无法想象镜口中的世界,也不理解生气跟快乐,没有任何物质欲望,因为没有心,自然也没有情绪。他只是想睡觉了,抱着老婆埋进那温热之处,就已经是人生全部,而这一次,他不会再纵然。 抬腿,从界碑旁挎了过去,身后仙境也在顷刻之间,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