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有病
午休，游连生跟两个姑娘在校门口吃饭，回学校后正擦手呢，被体育老师抓去检录处做志愿者，搬各种物资的，临近下午运动会开始，广播里播放运动员进行曲才消停下来。 女子跳高组检录完，检录处空闲下来，坐在旁边的女生见他很友好，于是闲聊：“你是四班的吧？之前我们还聊起隔壁班新转来一个帅哥。” “是吗？”被不认识的女生称赞外貌，游连生有点难为情。 “刚刚还有个女生问起你，问你是哪个班的。”女孩子捂嘴笑。 一个陌生的体育老师站在侧边，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俩，游连生看见他的神情，心里大喊救命，没过多久，黎春枝和周禹嫣也过来找他玩。 那位体育老师的眼神瞬间变得意味深长，游连生硬着头皮接过饮料，有点顶不住老师的注视，好在没多久老师就离开去外面了，走之前还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这里就交给你了”，游连生体会到有口难言的感觉。 等老师离开后，他松了口气，黎春枝问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游连生想了想，让她们俩帮忙去找广播员通报男子一千米检录的信息。 “没问题。”黎春枝比了个OK的手势，跟周禹嫣爬上看台，很快，广播里便传来播音员播报的声音。 “你跟黎春枝关系很好？” 志愿者女生惊讶地问，游连生把检录本翻到一千米的项目，看见夏云州的姓名。 他差点儿忘了那人要跑一千米。 “是好朋友。”他偏头看着身边的女生回答，发现她的表情有些僵硬，身后随之传来一阵吵闹声，游连生回头，看向门口，脸上也没了笑意—— 只见三四个脸熟的男生走进检录处，一个个人高马大，嗓门比个子更大，声音挤着声音，他们鱼一拥而入，整个空间顿时被塞满，女生不做声了，游连生也神色严肃。 是之前在看台上撞上的那群人。 “你们好，请问是一千米的运动员吗？”还是游连生最先开口，他尽量保持尊敬的态度，人群里一个瘦高的男生畏畏缩缩走上前，埋头签名，其他人都盯着游连生，眼神里充满轻蔑。 游连生皱了皱眉，没有说话，等参赛的选手签完名，他还友善地把号码布递给过去，就见其余人脸上露出毫不掩饰的嫌恶。 “娘娘腔！恶心！” 这是赤裸裸的挑衅了，游连生把在场所有人都看了一圈，确定自己没得罪过他们中的任何一个，他根本不认识他们，这群人却接连两次来找麻烦。 如今一双双眼睛盯着，要是他现在怂了，之后还不知道会怎样，游连生冷下脸，他算是看出来这群人是来找茬儿的了。 “怎么回事？” 黎春枝走进来看见那几个大高个，皱紧眉头，她倒是不怵，拉着周禹嫣站到游连生旁边，几个男生倒被她唬了几秒，一看是黎春枝，眼神立刻变得很不尊重，像是在看什么破烂玩意儿。 “哟，瞧瞧这是哪个清高大小姐？” “那孬种还躲在女人后面！哈哈哈……” 这几个家伙哄然大笑，侮辱他们的人格，游连生被这扑面而来的恶意弄得有些发懵，嘴比脑子快，他听见自己的反问：“你们有病？” “你他妈的说什么？”最壮实的那个人一巴掌用力拍在桌面，发出响雷一样的声响。 饶是强硬如黎春枝，也被突如其来的暴力吓得一抖，更不要说其他几个小姑娘，游连生立刻站起来，他感觉心跳加速，血液在血管里飞速流动，他无暇多想，条件反射似的就已经先把黎春枝她们拉到后面，自己面对那几个挑事的傻逼。 游连生个子其实不矮，差不多一米七八，奈何闹事的身高接近一米九了，身材又壮，站在前面像一块门板。 “干嘛呢干嘛呢？” 又几个男生走进来，游连生看见夏云州和戴云的身影，总算松了口气，门板男也看过去。 “你是上次那个七班的吧？又欺负我们班同学啊？”夏云州绷着脸，盯着那块门板，气氛有些紧绷。 正僵持，聂杨拉着体育老师走进来了，还在大声说：“哎老师，一千米比赛还有多久开始……” 紧张的气氛瞬间松弛，门板男用鼻子哼哼几声，在老师看不见的角度，警告性的指了一下夏云州，离开检录处，游连生总算松了口气。 “一千米的运动员来了几个了？每年长跑都有不少小崽子临阵脱逃。”体育老师问。 “才只有三个。”游连生给老师看名册，聂杨在旁边使眼色，夏云州上前说： “老师我来检录的。” “哦哦，行，”老师把名册放桌上，看见从门口又进来几个人，扬声道：“跑一千米的过来排队检录了啊！” 说完拿了瓶水去跑道了。游连生坐回椅子，等夏云州签完名，递上号码布，四班的几人站在游连生身后，一直没离开，游连生给其他运动员拿东西，听戴云骂人。 “七班那几个傻逼，上次就应该跟他们干一次！” “你是流氓吗？还干一次，你当我为什么要去找老师？”夏云州没好气，“别跟他们沾上边，他们跟社会上的那些不清不楚的，你一个学生，到时候有一百种方法弄你。” 这话他不仅是说给戴云听，也是说给其他人，游连生扫了他们一眼，瞥见黎春枝抓着手腕，脸色很难看，等检录结束，离开的时候游连生拉住聂杨问情况。 “说起来就来气，去年咱们年级有一场篮球赛，咱们班跟他们在赛场上有点矛盾，他们下黑手，差点在球场打起来。” 这是新仇旧恨啊，游连生又问：“只针对我们班吗？” “是，这事吧，唉……”聂杨抓耳挠腮支支吾吾，游连生皱眉。 “是不是跟黎春枝有关系？” “是，你怎么知道？”聂杨惊讶，很快又说：“但绝对不是春枝的问题，那群傻逼里有一个看上了春枝，说要她做自己的女人，想也知道是被拒绝了嘛，就来找麻烦，被咱们班的男生挡了。” 聂杨抓头发，嘟囔：“算了算了不提了，这都是什么恶心事，去给班长加油吧。” 一群人离开，游连生留在检录处收拾杂物，他在检录本下签上自己的名字，一抬眼，再次看见夏云州三个字，无意识地伸手摸了摸，耳边传来阵阵加油声。 游连生拿了两瓶水出去观赛，到底还是没忍住，这时候一千米已经跑了一圈。 到处都是同学在呼喊，声音连成一片，广播里念着广播稿，天空有些刺眼，游连生半眯着眼，看向跑道。 夏云州正从弯道跑来，一千米拼耐力，他现在是第四的位置，看上去还游刃有余，男生穿着简简单单的校服，挺拔地跑在光里，看见他，游连生总算明白有些人生来就是引人注目的。 他的目光不自觉被吸引，一直跟随他，跑过第二圈，超越前方的运动员，冲过眼前的终点线。 终点处传来一阵呼声，游连生看过去，见夏云州弯下腰，撑住双腿平复呼吸，秋日的凉风吹拂他躁动的身体，因为汗水模糊视线，他紧皱眉头，拿校服领擦了擦汗，抬眼看向前方，这一看便对上游连生的视线。 游连生没有躲避，夏云州缓了半分钟，两人便看了半分钟，之后前者被人拉着往草地里走，更多运动员跑过终点，遮住视线，游连生收回迈出的脚步，他垂眸盯着手里的两瓶水，半晌，返身回到四班的看台区。 大概到三点钟，夏云州一行人才回来，那群男生的圈子坐在后面，女生的圈子窝在前面，夏云州从远处靠近，走过游连生身边，他的后背绷紧了一瞬，很快放松，若无其事地跟周禹嫣聊天。 两人都没有跟对方打招呼。 “连生你刚刚去看比赛了吗？”聂杨冲到背后揉游连生的头发，瞬间打破了某种平衡，“班长跑了第二！牛不牛？” “我看了，”游连生转身躲开他的爪子，在这小子背后，夏云州正好也看过来，目光相接，这次两人相视而笑，“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