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自己所不知道的过去

    他回到了顾盼的房子里，这是他唯一能留下的。七年前他背着司承贤偷偷买下了这间小屋，这七年按时有保洁阿姨来打扫，他却一次都没踏足过。

    冥冥中总有些东西向在阻挡他，阻止他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情。

    可因为司承贤出现的时间越来越少，他渐渐的能操控自己的身体了，他第一个想做的就是偷偷的来到这套房子里。

    进屋后赵以安有种回家的感觉，他心里一下子温暖放松了很多。他仔细的打量着一切，布局简单普通的屋子在他眼里哪儿哪儿都好。

    进门的玄关处放着竹制鞋柜，墙上挂着两条手工编织的鱼儿的小饰品，看起来有些丑估计是盼盼亲手做的。赵以安取下那两条小鱼，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客厅中挂着顾盼的遗像，那么温和的注视着他。在这双眼睛的注视下赵以安的内心得到了难得的宁静。

    赵以安同相框中的人对视片刻，眼中便盛满了泪花，嘴巴哆嗦了许久在眼泪滚落的那一刻他轻声道“盼盼，我回家了。”

    桌案上放着的水果很新鲜，是葡萄和桃子，都是他吩咐买的。他忘记了很多事情，和顾盼相处的点点滴滴在他的记忆里是模糊的，就像做梦一般。偶尔会闪过几个熟悉的片段，他也捕捉不到只能不甘的放任自己再度忘记。脑子里只有，他和一个叫顾盼的人交往过，可他爱的是司承贤，他只能爱司承贤。

    可不知道为什么，即使脑子不停的被奇怪的东西洗脑。他还是下意识的觉得，顾盼喜欢这两样水果……

    香炉里的香已经燃尽了。

    赵以安走上前点燃了一炷香，插进面前的香炉里。青香散发着仿佛能安抚灵魂的气息，袅袅白烟飘起，在空中打了个璇儿后如同丝带般垂下。

    他就这么盯着顾盼的遗像，目光缱绻又悲伤。他的盼盼还是那么的好看。不知不觉中赵以安的眼泪掉了下来，盼盼……

    保洁阿姨和他说过，一开始她是抗拒这份工作的，可来这里的第一天她就放下了心。

    这位去世的先生看着很温暖，就算半夜三更来这里呆着她也不觉得害怕反而觉得安全极了。

    太过专注的看着顾盼的遗像，赵以安居然没有察觉到异样。烟雾越来越浓久久不肯散去，最后居然化成一片薄纱，薄纱缓缓飘落而下包裹着赵以安。

    “盼盼……”

    伸出的手指终究落到了遗像上人的眉眼处，仔细描摹着照片中人的五官。好像要透过冰冷的遗像抚摸到他那温暖的躯体一般，倏地赵以安怔在了原地。

    眼前还是这间屋子，可里面的场景却与现在截然不同。

    “为什么！我不该说这些的啊！为什么！”

    眼前他熟悉的不得了的身影在焦躁的打着转，再一次看到活着的顾盼赵以安激动的打颤。

    眼前的人抱怨几分钟后，接着不死心的举起手机继续给对面的人发语音

    “那人不是个好人！见面就把你弄上床了有几分真心啊！你不要被骗了！”

    可发送过去后里面说的是“以安，你让我很失望，我们分手吧。祝你幸福！”

    “妈的！怎么回事？闹鬼了还是微信出问题了？”

    顾盼不死心的继续发语音“你要分手找别人我没意见，可你也不能找那么个玩意儿啊？你看看他那样子像个好人吗？一看就是个花心不长情的人！”

    可是语音如同信号不好一般没有发送出去

    紧接着顾盼不甘心的又发送了好几条语音，可都石沉大海，永远正在发送中，那个圈圈一直在转怎么都发送不出去。电话打过去也都是盲音。

    眼前纤细的身体慢慢变得圆润，肚子大的不像话。

    一开始顾盼还能出门工作买菜什么的，后来就只能躲在家里，什么东西都靠网购了。

    一日他跌坐在地痛苦的捂着肚子，绝望之际拨通了一个他想念了许久的人的电话，奇迹的是这次里面居然传来的不是盲音，电话接通了。

    眉头紧蹙的双眼露出了希望与期盼，漂亮的眸子莹上了思念的水色。

    “安哥……”

    可电话一接通对面就传来了暧昧的喘息，那双刚刚弯起来的好看眉眼瞬间垂下，眼泪不受控制大颗大颗的滚落了下来。

    “你们是发情的狗吗！接个电话也这么羞辱我！赵以安你不是人！”

    “赵以安好久不见啊，你还过得好吗？”

    “你太让我失望了！你怎么变成这样了！你还是我认识的赵以安吗！你为什么变成这样了！”

    “以安，我觉得你离开我选择司总是对的，他对你那么好，不像和我在一起只会让你吃苦。”

    “赵以安！我恨你！”

    “祝福你们～”

    手机砸在墙面上摔了个粉碎，受的刺激太大，顾盼在那样无助失望的情况下生下了他们的女儿。

    赵以安记得，那次他们做到一半顾盼突然来电话了。其实他心里一直在等一个人给他打电话，但是不知道等谁。

    顾盼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他是激动万分的，他心里有声音告诉自己你就是在等他！所以他印象特别的深刻。

    他那时是想开口说话的，可开口的都是不受控制呻吟，他怎么也没想到他在床上和司承贤做那事儿的时候，顾盼正在给他生孩子……他得多绝望伤心啊……

    盼盼一定恨死自己了……

    自己真该千刀万剐！

    过后的四年在他面前就像放电影一样，顾盼带着女儿独自生活。孩子不分昼夜吵闹哭泣，他疲惫但幸福的照顾着。

    女儿从一个只会拉臭臭不分昼夜啼哭的婴儿，长成了一个爸爸回家就哒哒跑来门口接他的小人儿。

    长的随他，瑶瑶漂亮的不像话。

    又是一年，顾盼在这间小屋子里庆祝他们女儿四岁生日。小人儿捧着一个小蛋糕笑出了俩小酒窝，挖出一大块带着草莓的蛋糕递到顾盼嘴边，甜甜的开口“爸爸先吃～”

    “瑶瑶，生日快乐。”

    赵以安看着这幕眸中的泪再也不受控制的滚落，他们的世界该有自己的存在才是啊，他们该在一起的，我和盼盼瑶瑶才是一家人啊。

    那亮着微黄烛火映照下的该是三个人的影子，瑶瑶生日他该在这里的！

    他们的瑶瑶四岁了却还没有上学，可她很聪明已经能背三字经了，两位数的加减法也会了，英语也会说不少。

    顾盼总是竭尽所能的教育女儿，他很成功，女儿被教的很好。

    顾盼瘦了很多，上班加上拉扯女儿让他变得憔悴了不少，鬓边居然有了两三根白发，他的盼盼才三十三岁啊。

    但那双温暖的双眼却一直没有变过，一直温暖的待人接物，对待身边的一切都尊重爱护，可他开始恨自己了。

    在他生女儿时打完那通电话后，他好像就彻底忘了，他曾经大半的青春里有一个叫赵以安的男人。那个他爱的刻入了骨子里的男人，那个他们相伴相守相知的人，近十年的感情他不要了。

    顾盼不再提起赵以安，他们的合照也被他封存在了一个小箱子里再也没去触碰。

    他该忘记自己，也该恨自己的……

    “你来干嘛！”平静的日子因为一个男人的出现被打乱了。

    “看看你啊，关心关心我老婆的前男友过的怎么样。”司承贤没有一丝身为闯入者的自觉，逛街般肆意的打量着这间小屋，行为嚣张至极如同二流子。

    “哟……女儿养的挺好啊……”手指伸到小女孩的脸上捏了捏。

    “把你的脏手拿开！恶心！！！”顾盼伸手把女儿拉到身后，小女孩被捏的脸颊鼓起了一块小红印，配上那蓄满泪水的双眼显得格外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