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106 筹谋
第一百零五章 旧人 等东三区模型功课做得差不多了,卫天卜从周母的视讯里见到一位意料之外的人。 许久不见的周潇想要来与他会面,被周谡一口否决,问也不问一句,直接替他声称忙得很。 周潇是带着要紧事找他,被周谡没头没脑回绝了,立刻就向周将军告状吹风,希望父亲管管这位为爱痴狂的小弟。可惜周将军似乎对此事不甚关心,懒得听两边各执一词,让他们自己解决,别再来打扰自己。 周潇无可奈何,从王妈妈那里直接求上了周母,才能将一口消息送到卫天卜耳朵里。 见不见周潇,周母的话里全凭他的意见。卫天卜探她眼色,答应与周潇聊一聊。 周潇立刻在视讯里冒出头来,笑眯眯说:“辛苦你啦卫老板,谡谡和我闹脾气,还请你帮我劝一劝啊!”又向身边周母道:“还是母亲的话最管用,天底下哪还有比母亲更厉害的。”态度之谄媚,恨不得背后长出一条狗尾巴。 脸皮如此之厚,令他刚刚答应就有一丝后悔,草草与周母道别挂断,走出房门去吸一口海风。 周潇的出现像是把东三区的喧嚣与污浊一起带回他身边,显得岛上的安静与清爽是多么可贵。 要晚饭时周谡冷着一张脸与他算账:“你要见周潇?” 尽管没见着好脸色,一举一动还总被监视,他看周谡还是怎么看怎么可爱。他心里嘀咕自己病的不轻,与整日发癫的周谡也算是半斤八两。 周谡看他不回话,还犯花痴,气呼呼说:“你当时一定要给妈妈留专线,就是为了这种事!” 这种事,哪种事?人总有事业要做,不为崇高理想也要为了功名利禄。天底下只有一个周谡,不务正业还理直气壮。 他望着周谡,默不作声环抱上去,手底下逐渐使劲。 也没见这些肌肉有多大块,他想不通周谡是哪里来的力气,自己到底是差在哪儿了。 周谡没觉出痛,见他黏上来蒙混过关,捞起他托着往回走,嘴里继续念经:“每次都这样!每次都这样!” 卫天卜已经被举习惯了,不再似过去大呼小叫,倒是默默决心继续拉力训练,总有一天要扳回一城。 现在被举着就举着吧,就因为总不能一直这样,此时此刻的没羞没臊就当做肆无忌惮。 肆无忌惮惯了,等见周潇时,他重新做回正经人,隐约还有一丝不适应。 周潇人不见什么长进,强撑的精神也要嘴里放屁,一开口就是什么“卫老板的本事真是无人能及,找了这么个好地方来坐牢”。 他提不起劲虚与委蛇,干巴巴回了句:“是啊”。 怪不得人家说从简入奢易,从奢入俭难。想说什么说什么,想做什么做什么的日子过多了,人情世故都有点磕磕绊绊。 想见自己到底是想做什么,直说不就行了。 这一个念头闪过,他惊觉这明明是周谡才会有的态度,这是美人入脑了,直冒冷汗。 周潇看他脸色不好,会错了意,以为真戳到他痛脚,反过来开解他:“好好做他内室,也不算受罪,我看他还是很听你话的。” 他给了周潇一个眼刀,说:“你总不会是特地来陪我受罪的吧。” 周潇这阵子日子过得不是很舒服,但露怯是不可能的。没事时他尽可以装可怜逗卫天卜,真有事了一个疼字都不想说。 尤其是他过得不顺心,卫天卜却看起来老树开花,返璞归真地透出一点天真可爱,看得他又妒又痒。 他说:“别人不知道,我们谁和谁呢?他谁的话都不听,只喜欢你,你什么没有呢?真过起姨太的日子,果然也是不错的吧,我可从没骗你,早该来我家。” 卫天卜做出思考的样子,不像生气,问:“你家?” “怎么,我不是周家的?” “你爸爸理你了?” 卫天卜直直看着他,全然不似过去的宽厚模样,露出一张单纯且无辜的脸,问出一句刻薄又敏感的话。 周潇气得脸一歪:“哦!你是有了新就不要旧了!” 卫天卜回答:“没有办法,男人总是年轻的好。” 眼看周潇将要口吐白沫,他好心问:“你是想找我做什么,就直接说吧。” 说完他微微笑着,脸颊还泛起红色,周潇更是觉得他在看自己笑话。自从东三军没有了圣所,不再储备向导,他手下好几个连长都自说自话去抢了民间几个向导小孩,不留神出了一两桩丑闻。这是东三区,又不是西二区,明抢别人小孩是麻烦事情,父亲因此觉得他能力不足,对他日益冷淡,连闻齐诚都似有若无来撩拨他的权威。 重压之下他一个激动,不小心溜出一大串不该讲的话。 “你现在尽管得意。周谡难道能保你一世?父亲是什么手段的人,真会让他这么一个政治白痴来继承周家的位置?到时候你去做谁的姨太,父亲的?还是大哥的?” 卫天卜敏锐地嗅到关窍,瞪大眼睛:“怎么?你不行了?” 周潇脑中“嗡”的一阵巨响,眼前发青,胸口似千斤大石压得喘不过气,捂着胸口痉挛。 卫天卜赶紧握住他的手来替他顺气,希望他别不小心死在这里。 周潇将死不死的,脑子只剩一个懊悔念头:“还不如不来!” 第一百零六章 筹谋 周潇呼哧呼哧喘顺了气,只剩下闭着眼睛躺沙发的力气。 怪只怪流年不利,事情一件接一件,逼的他什么力量都得借。得势时大家都是好兄弟,失势了谁都想来咬块肉,没一个是好相处的。 他睁开眼睛打量给他倒水的卫天卜,仪表堂堂举止端庄,最重要的是心软,有怪腔怪调的正直,事已至此,话就算不好听,也没有落井下石,反倒贴心照料。再说,此人真有点做向导的本事,活又不赖。要是真喜欢男人屁股,图的应该是个趣味,服侍多了老男人,想找补找补罢了,不会玩什么花样。 卫天卜瞧他眼含精光,不由打了个寒颤,先发制人道:“原来你的精神体是狐狸。不是很可爱吗?怎么,不喜欢?” 周潇一愣,脸涨的通红:“你怎么知道?” 他这种态度,卫天卜心下了然:“那只狐狸刚刚躺着蹬腿,跟着你抽筋。你要是最近身体不好,就不要动肝火了,看着怪可怜的。” 周潇闻言含情脉脉:“还是你心疼我。” 卫天卜忙摆手:“我是说那只狐狸。” “那不就是我吗?” “那我可能看错了。” “没有看错,我确实是有只狐狸。”他作为哨兵觉醒以来,对自己的精神体一向很不满意。那是只圆眼蓬尾的红毛狐狸,简直俏皮可爱,一点威风也无,因此他从来不让人见。“你不会嫌弃我吧。” 他不要脸面的本事是登峰造极的,逞不了威风,就装起了可怜。姿态很有弹性。 见他都有精力装模作样了,卫天卜不再和他打岔,正经问:“你到底是什么事情,再不说清楚时间到了,周谡会来叫我回去。” 周潇就将最近的局势讲了,重点抨击他的兄弟们多么忘恩负义,还顺带夸赞周将军的英明神武。他手下的丑事就是东三军的丑事,今年的议会上立马被西二区和南一区揪着辫子叨叨。还好这半年放进岛上治疗的都是些中间派的小氏族,圣所出事前卫天卜又铺垫了许久感情,此次都算在了周家的人情上,“民意”稳固,周家得以摘了出来。 他感叹道:“还是父亲神机妙算,早知道自家的兄弟也要防,先把好处给了这些小家族。” 自从进岛,卫天卜确实就不曾见过大氏族的人,但他不认为这是周将军有意为之。每天他见谁都是周谡来安排,周将军哪会管这种小事。再说大氏族过去多多少少都捏了几位向导在手上,没有理由找他。以他们嚣张惯了的作风,原有的向导并不能维持多久,自然就要去逮人。与其说是谋划,不如说周将军是借着周谡的任性顺其自然。 卫天卜隐隐觉得不妙:“那最后这笔账是算到谁头上呢?” 周潇一声讪笑:“当然是那群目无法纪的独立哨兵。” “目无法纪”的独立哨兵没少给他们添乱。这里炸几炮,那里放几枪,全是针对他们。他们可是东三军,人民的东三军。独立哨兵攻击他们,自然是攻击人民的恐怖犯罪。 至于独立哨兵需不需要掠劫向导,会不会掠劫向导,在东三区引以为傲的媒体新闻和小道消息的狂轰滥炸下,不是也是了。 周潇说累了,起身喝水:“这批向导的运气也真是不好。本来要什么有什么,现在定调是被拐,只能留在手边了。” 卫天卜听得明白,想必她们是不见天日,再也无法回到家中。他问:“就这么留着?惹了麻烦还有这种好处?” 这说到周潇痛处,一拍大腿:“这也是没有办法,父亲亲自和几家谈的。本来就是小错,这点小利就让了。但是我真是气不过!”他最近太累,眼里尽是血丝:“他妈的自己闯的祸,最后你好我好,就老子买单,哪有这么美的事。” 卫天卜问:“那你找我又有什么用呢?” 他倾身凑向卫天卜问:“难道你要在这里一直闲着?差不多可以了,周谡是做不来事的,你不如出来帮我。” “怎么帮呢?” “有你在,那帮人明面上能有什么理由给我搞事?还有你之前露的那一手,不是那么简单吧?你比他们强多了,你来东三军,我给你个位置好好发挥。” 卫天卜面露惊异:“之前我要个军职,你就任人把我地方烧了。现在这么好心?” “你还和我计较这个?”周潇娇嗔道:“咱们谁和谁呢?” 卫天卜反问:“谁和谁呢?” 周潇抛了个媚眼:“谡谡有的我难道就没有?你别再生我的气啦。” 他声音娇柔,卫天卜喉咙里了仿佛吞了个零件,质疑:“你都有?” 周潇柔情目光上上下下扫过卫天卜躯壳线条,越想越觉得物有所值:“我们都姓周,他会的难道我不会?我还有王家,他除了讨父亲欢心还会什么。再说,我还更爱你呢……” “那是什么云?”卫天卜打断他,指向窗外。 “什么?” “那个,那个像一团兔子的,是什么云?” 周潇笑眯眯道:“你都说像兔子了,那就叫兔子云吧。” 卫天卜身子一仰:“ 世界上应该没有这种名字的云吧。” 周潇不以为意:“你要是喜欢,以后就叫这个了。” 卫天卜对于蛮横更改科学家的命名体系没有兴趣,连忙拒绝。看天色不早了,耐心礼貌请他离开。周潇也怕周谡会来玩你追我赶的抓鬼游戏,顺着意思辞行。临走还不忘捏着卫天卜手心道:“我等你.” 卫天卜无话可说,等他终于走了,一个人好好享受了一番清静,胸闷恶心才得以消退。 回到家中周谡又是一张冷脸,一看就是全程围观了周潇的精彩表演。 虽然是一张冷脸,卫天卜却止不住满心甜蜜,表扬他:“这次真懂事。” 周谡没个好气。卫天卜走前再三叮嘱不让他去,加以不理人的威胁,他无计可施,做饭的时候捏坏了一台厨师机。满心愤慨,汇聚为一个字:“呸!” 卫天卜也不知道这是在骂自己还是骂周潇,总之附和道:“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