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两人在餐馆吃完了午饭，汪淮将梅颂瑜送回了家，就上班去了。 梅颂瑜如往常一样，动用能力去往了光玑会的据点。 他的能力毕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传送”，存在一定程度的局限性，比如移动距离无法太长，不能去自己不熟悉的地方，精神需要保持高度集中。否则，稍有差池，使用失败了不说，副作用还会让他受重创。 因此，为了保险起见，除去熟悉了的“从家到据点”的使用以外，他顶多用能力进行五十米内的瞬移。 今日，公司的众人如往常那样有条不紊地做着自己的工作，除去外勤部那群家伙无所事事，搁那儿水群聊，刷微博，嗨成一团。 他们不少人是从总部跟随梅颂瑜到徽市来的会长亲信部队，没任务的时候，就是成天摸鱼的状态。 “快快快，赶紧转发我的博文，我要用我的三个号分别申请‘颂佬’，‘颂酷’，和‘颂all’的超话。” “你踏马是魔鬼吗？——所以你另外两个号id是什么？” “发你了发你了！” “哈哈哈草，为什么老大和大哥夫喝奶茶的事情都被翻出来了？” “我们老大现在已经是公众人物，大明星了，大家努力点，给老大应有的排面！比如CP超话怎么着也得搞个百八十个吧？” “大哥夫有话要说。” “隔着网线，怕什么？大家赶紧……卧槽！” 无意间看了一眼窗口的李尧畅吓了一大跳，却见梅颂瑜的脸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那里，幽幽地注视着他们。 “老李，怎么了……卧槽！老大，你怎么来了？” 梅颂瑜打开了门，对里面道：“蒋天逸，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应该是技术部的吧？成天往外勤部跑，做什么？” 一胖乎乎的青年顿时站起了身，“我今天的工作已经做完了，老大！咳，主要是那边气氛太沉闷了，这边好玩。” “好玩？”梅颂瑜将办公室其他努力降低自己存在感的众人扫视了一圈，微微一笑，“大明星？CP超话？恩？” 有一人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手。 梅颂瑜抱起了手臂，微微扬了扬下巴，“说。” 李尧畅义愤填膺地道：“老大！这是我们娱乐的一种方式，能够缓解我们沉重的工作压力。作为一个温柔体贴，完美无瑕的BOSS，你应该体谅我们，并把我们当成一个屁放了。” 梅颂瑜温柔体贴地一笑，“怎么能把你们当成‘一个屁’放了呢？这多埋汰啊。你们可是我忠实努力的员工呢。” 李尧畅受宠若惊，“老大！” “这是你们这个月的出勤情况。”梅颂瑜拿出了一张纸，递了过去，语气依旧和煦，“平时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过作为一个完美无瑕的BOSS，我意识到自己必须认真负责起来，所以……这个月根据旷工迟到次数，按规定扣工资。你们可以自行计算自己工资还剩多少。天逸，你跟我出来一下。” 梅颂瑜还没走远，就听见外勤部那边传来了痛苦的哀嚎，还有愤怒的咆哮：“李尧畅！我掐死你！” 梅颂瑜把蒋天逸带回了八楼的技术部，这里的氛围就凝重多了，人人都是埋头认真敲打键盘。 “老，老大，有什么吩咐吗？”唯恐也被扣工资的蒋天逸瑟瑟发抖。 “麻烦你黑进南徽大学第一医院的监控系统，我想看看今天事件的具体过程。” 这对出身黑客世家的蒋天逸来说简直是小菜一碟，他摆弄了几分钟，屏幕上就出现了三处监控画面。他调试了一下，将时间调到了事发的前几秒。 梅颂瑜站在一旁，静静地看了一会儿，忽然道：“往回调一点。” 蒋天逸连忙倒了回去。 这时候，汪淮正朝歹徒走去，梅颂瑜之前追的那个可疑医生与前方的一个人使了个眼色，紧接着，可疑医生就注意到了站在诊室门口的梅颂瑜。 尽管监控画面不太清晰，但梅颂瑜依稀能够看到他猛然睁大的眼睛。没多久，画面里的梅颂瑜就注意到了他的奇怪，朝他走去，那人转身离开。 他们刚离开没几秒钟，那个曾经与医生有眼神交汇的人忽然抬了一下手，极快地射出了个东西，他都没有去看是否射中了汪淮，就迅速闪入了就近的诊室之中。 他躲入的那间诊室是个未使用的空荡房间。对方显然是早有准备的，而且那个可疑医生与他是一伙的。 梅颂瑜很快就意识到，医院的系统恐怕很早就被对方给黑进去了，而且对方已经监视了有一段时间了。 他很确定，今早与汪淮出门时，他们身后没有人尾随。那么，对方之所以能够知道他们的行踪，多半是根据他提前几天在网上预约的记录，而且他就诊的那间诊室，没准也是被他们暗中调试过的，否则不会这么巧，汪淮坐的地方正好就对着歹徒行凶的地方。 “把监控画面调到医院门口。” 画面播放了一会儿后，那名可疑医生匆匆地出了门，然后他停了脚步，仰起了头，直视着摄像头，眼中翻滚着奇诡的光芒，嘴唇动了几下，好像是跨越时间，在与现在视频外的梅颂瑜说话。 梅颂瑜倏地睁大了眼睛，他分明能够通过唇语辨别出那医生说的是“我们还会再见的，梅斯冠的儿子”，而后，医生就忽然消失在了原地。 几乎是在下一秒，画面里的梅颂瑜就出了医院大门。 “行了，天逸。关了吧。”梅颂瑜直起了身，“辛苦了。” “没事的，老大！您走好！” 梅颂瑜回到了顶楼自己的办公室，坐到了椅子上，按了按自己的额头。 ——梅斯冠是他母亲的名字。 他母亲是梅氏集团的大小姐，亦是他外祖父母当年倾力培养的继承人。她是个没有异能的普通人，又怎么会与那个危险的异能者扯上关系呢？ 他的门被敲响了，外面传来了古秋的声音，“老大，要喝茶吗？” “不用。” 梅颂瑜手指摩挲了几下自己的手机，首先打电话给了汪淮——或者说是上封，以时渠的身份。 此时，汪淮正在开会。手机振动，他本来下意识想要关掉，但看到来电者，他顿时站起了身，面部紧绷地道：“会议暂停，我接个电话。” 其他参会者只当打电话的是身居高位的官员，个个点头应是。 汪淮快步出了会议室，找了个无人的地方，深吸了几口气，按下了接通键，尽量用自己一贯的冷硬语调说道：“喂，时会长。” “上部长，别来无恙。”梅颂瑜转动了一下椅子，用空出的手撑住了自己的侧脸，漫不经心地道，“我这次打电话，是有个重要情报。” “你说。” “你最近似乎是被一股神秘势力给盯上了，他们怀疑你的血液有特殊力量。你务必要小心。” 汪淮一怔，“什么？” “我这边得到的情报，我不方便透露得太清楚，因为我自己都还是一团雾水。不过，你可以问问你的父母，他们那边应该有更详尽的信息。就是这样了，我这边还有事，先挂了。”说完，他也不等汪淮回应，就挂断了电话。 给汪淮打完电话后，梅颂瑜沉思了片刻，又将电话打给了自己的舅舅。 他舅舅梅斯启比他母亲小了三岁，在家排行老二，下面还有个二十岁就自杀而亡的小妹。 梅斯启性子恬淡，与世无争，平生最大的愿望是安稳地过日子。在姐姐意外去世之前，梅斯启一直是在给自家姐姐打下手。后来，姐姐过世，留下了一双年幼的儿女，他挺身而出，肩负起了重任，直到梅端华能够独当一面了，他便将位置让给了侄女，与妻子优哉游哉地到乡下养老去了。 梅颂瑜是想询问关于自己母亲的事，然而梅斯启表示不太清楚，只大致知道姐姐大学到国外留学了五六年，后来回国接管家族企业，没多久就与他父亲结婚了。两人说是大学同学，谈了两三年的恋爱。 他父亲是个普通的医生，据说是个无父无母的孤儿，因为成绩优异，被保送出国进修。他外祖父母看其为人温和谦逊，便欣然接受了他与自家女儿的婚事，不过他是入赘的梅家。 按照统计数据来看，父母双方都不是异能者，其后代是异能者的可能性是万分之一，甚至更低。 梅颂瑜一直以为自己是碰上了那万分之一的概率，但现在他不是那么确定了。 对方俨然猜到了他会看监控，明显知道他不是普通人。第一种可能是对方清楚地知道，他就是光玑会长时渠，若是这样，对方强调“梅斯冠的儿子”，就显得格外刻意了。第二种可能是，对方知道他不是普通人，源于他是梅斯冠的儿子。 无论是以上哪种可能，都证明了他母亲绝对不简单。 …… 黄昏时分，外勤部那些家伙为了挽回自己的工资，跑来向他献殷勤，说是要请他吃饭。 在他们的软磨硬泡之下，梅颂瑜随他们下了馆子。 快吃完的时候，他接到了汪淮的电话，对方问他在哪里，要不要来接。梅颂瑜表示自己独自回去。 “老大，你吃完了吗？我来给你捶腿吧？”李尧畅腼着脸，凑了过去。 梅颂瑜斜睨了他一眼，“退。” 李尧畅灰溜溜地走开了。 “老大，我送你回去吧？你看晚上搭车也不安全，你又是大明星……” “你特么闭嘴吧！别提‘大明星’了。” 梅颂瑜拿纸巾擦了擦嘴，站起了身，“你们想要挽回工资也很简单。首先，这个月接下来的十几天不许迟到，不许旷工。” “恩恩恩！绝对没问题！” “还有，我明天会交给你们很艰巨的任务。你们必须给我完成好了。” “绝对没问题，老大！我们可是职业的！” 梅颂瑜高冷地点了点头，随后便迈步出了门，而后他听见了身后那群家伙齐刷刷地呼道：“陛下走好，小的们给您跪安了。” 此时，门外恰好路过了一名服务生，她用一种相当诡异的目光看了梅颂瑜一眼，貌似是觉得他这老板有什么奇怪的癖好。 梅颂瑜：“……” 回到家中，汪淮已经洗完澡，正赤裸着上半身，坐在主卧的桌前，敲打笔记本的键盘，好像还在处理公务。 “阿瑜，你回来了？” 梅颂瑜点了点头，“我先去洗澡。” 过了一会儿，他从浴室出来，汪淮便合了笔记本，问他道：“晚上吃了什么？” “有人请我吃饭，就一些寻常的家常菜。你呢？” “你不在，我也不想多费工夫做饭，就随便在外面吃了点东西。” 说话期间，梅颂瑜坐到了床上，汪淮也上了床，将他抱到了怀里，在他光裸的肌肤上印下了细密的亲吻。 梅颂瑜任由了他，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打开了电视。 汪淮这边也查了监控，并看到了那可疑医生对着摄像头说出的唇语，不过唇语的判定极度依赖于语境，他们只破译出了“我们还会再见的，xxx的儿子”。那代表名字的三个字有数以万计的解析，在没有任何线索的情况下，根本难以确定哪个能与之对应。 尽管接到了梅颂瑜的提醒电话，但汪淮并没有担心这种事。只要事情不牵扯到梅颂瑜身上，他都无所畏惧。 两人一同看起了电视，这是个轻松的音乐节目，节目中提到了微博，也叫汪淮想起了那群叫他窝火的网民。他便在广告的时候，拿起了手机，久违地打开了微博。 点开了梅颂瑜的超话，只见铺天盖地都是在议论今天事件的帖子。 【颂老师天下第一美：我们颂老师还真是热搜体质。怎么看个病，还遇到这种事啊？心疼我颂。】 评论：【广场都在嗑CP，而我却在担心我颂，他得什么病了？为什么要去医院？酷那么急着带他看病，是不是很严重啊？】 【好像是呼吸内科，应该是支气管，哮喘一类的。】 【呜呜呜怜爱我颂，一定很难受吧。】 【酷真的很男友力max欸，看那利落的身手。要不是我深爱着颂老师，没准我就心动了。和酷相比，佬只有钱，感觉好土。颂酷是real！】 【你怎么知道佬只有钱？他看颂老师的眼神多深情啊，一掷千金多浪漫啊。酷感觉是个不解风情的木头，我觉得他不行。我站颂佬。】 【呵呵，小孩子才争颂酷还是颂佬，我成年人全都要！颂all是王道！3p不香吗？】 【啊啊啊纯爱人怒了！颂酷yyds！】 …… 汪淮看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们所说的“酷”指的是自己，“佬”指的是上封。“颂酷”和“颂佬”大概是他们的CP名。 汪淮飞快地敲打手机键盘，先是回复了那个要站“颂all”的人。 【两淮10001：根据婚姻法，C国是个单伴侣制的国家。阿瑜已经和我结婚了，不可能再和其他人结婚，否则就犯了重婚罪。你作为阿瑜的粉丝，不应该将他设想成一个违反法律的恶徒。而且，他对我一往情深，不可能看上别人。顺带一提，我就是你们说的酷。】 而后，汪淮又回复了那个要站“颂佬”的。 【两淮10001：你现实根本不认识我，为什么妄断我是“不解风情的木头”？你这是对我的诽谤。以及，深情和浪漫，这不是追求阿瑜最基本的吗？为什么要把它们作为阿瑜伴侣的决定性标准？你作为粉丝，对阿瑜伴侣的标准是不是太低了？】 汪淮回完了第二条，他发的第一条评论居然就有数条回复了。 【兄弟，我是认真的，不是嘲讽。你要不找个精神病院看看吧？你这精神状态，我真的很担心你会干出变态尾随的事情啊。】 【感觉他好像不常混迹网络的样子，就是爱较真了点，逻辑很清晰，不像是精神病患者，有没有可能他真的是本尊呢？】 【楼上可能是新人，你有所不知。这是我们超话臭名昭着的疯批梦男。起初，还真有人相信了他的话，结果发现他连一张照片都拿不出来，还像是疯狗一样到处怼人。】 【哈？他这逻辑哪里清晰了？这不是颠三倒四吗？】 …… 汪淮忍了又忍，第无数次回复解释， 【两淮10001：我与阿瑜的照片是个人隐私。我不会为了证明自己，暴露我们的隐私。我没必要撒谎。倒是你无缘无故对我进行人格侮辱，这是无礼的。】 “阿淮，节目开始了。”身旁传来了梅颂瑜的声音。 汪淮赶忙关了手机屏，将手机放到了床头柜上。 梅颂瑜刚刚一瞥，隐约看到了微博的界面，他便随口问道：“你玩微博啊？” “没事的时候，随便看看。”汪淮镇定地道。 “你ID是什么？我关注你。”梅颂瑜随手拿起了手机。 “两淮10001。” 梅颂瑜觉得这名字有点熟悉，然而他想不起来了。他直接搜索，点了关注。然后，他便发现，汪淮这个号明明主页空空如也，关注数只有1，但是粉丝居然不少。 他讶然道：“咦？你有三百多个粉丝啊！” “阿瑜都有三百万粉丝了。”汪淮心道，自己这三百粉丝，应该是三百仇人还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