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变态犯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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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玉夜晚失眠的次数越来越多,似乎已经到了无法自控的地步。 也不敢乱吃药,不仅是因为贺琰的看管,更多的是对方总是对他说:“是药三分毒,谁知道会不会有副作用。” 说这番话的贺琰,配上他那张天生优越的脸庞,实在具有哄骗蛊惑的意味。阮玉却一眼看出他的忧虑:不过是担心自己又做出吞药自杀的行为,也不是没这么做过。 半夜被拉去急诊抢救室洗胃的过程记忆犹新。 贺琰的手指温热,有滚烫的液体,好像眼泪。 现在的这股忧虑,变成口中的“可能对孩子”不好,虚假可怖得紧。阮玉在他看不见的角落抱头蹲下,圆睁着一双大眼,已记不清自己蹉跎的岁月到底过去多久。 阮玉已经记不清自己失眠多久了——似乎自被对方“圈养”起来,就没有过任何的人身自由。放任他回归学校回归姐姐的怀抱,不过是因为还处在贺琰的视线范围内。 视线范围内——安全的区域。 一旦看不见,贺琰就会发疯。 阮玉这些年来已经摸清了对方的脾性,比起最开始对方还将情绪表露于外、稚嫩的时候,他更害怕现在——永远都阴晴不定,说不定心情不好、自己说错了话,自己就莫名其妙地被打一顿。贺琰的心思得靠猜,猜对了无事发生。 猜错了……猜错了的话…… 阮玉将手指抠进自己的发里,才勉强控制住自己濒临崩溃的神情:没有人会不怕疼的,他也不会例外。 姐姐说过无数次,让他与贺琰断开关系。 ……可这种事情,从来都不是他说了算。 “玉玉,”贺琰走到角落里,脸色平静,“蹲在这里想什么呢?想回家了吗?” 阮玉轻轻地摇了下头。 “看得出来,你真的很喜欢撒谎呢。”贺琰揉了揉他的脑袋,“没关系,小骗子,我们的家在这里,你要记住。” “……你的父母又不爱你,老想着跑干什么。” “说话啊!”贺琰抬高音量,“又装聋作哑?” 近在咫尺的距离,贺琰身后的窗户覆了层微光,光亮照射进来,温暖的色彩,眼前的贺琰却是满脸的阴鸷。 “记、记住、记住了。”阮玉颤着嗓音回应道。 “你在害怕什么?”一阵沉默下,贺琰询问道,“我又没有打你……你在害怕什么?你看——” 贺琰将手抚摸向他的腹部,“这里有小宝宝了。” “我跟玉玉的。”他的眼里跳跃着兴奋,“这是我们两个人的,你不开心吗玉玉?为什么不开心呢?” 贺琰自言自语地说着,他的神色呈现出一种孩童似的困惑与不解,又在顷刻间扭曲,“也对,毕竟在玉玉心里,我只是个强奸犯,这可怎么办……” “这可怎么办啊,玉玉。”贺琰吻他发凉的指尖,“你可以告诉我,到底该怎么做吗?” “是不是啊,我是强奸犯。” “……强奸了玉玉,强奸了玉玉这种小怪物。” “玉玉还怀孕了,会跟妈妈一样,挺着大肚子。” “会喷奶吗?玉玉。”贺琰歪了歪脑袋,“告诉我。” “……” 阮玉知道贺琰的性格,所以他不会如实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不想脑袋开花——于是便只能说,“……会。” 他僵着嘴角小声回应于贺琰而言中听的话。 “小宝宝会喝多少奶?” “……不知道。” “给小宝宝喝完了,可以给我喝吗?” “……可以。” “真的吗?”贺琰笑出声,“还说你不爱我。” “你果然在骗我,玉玉,你其实是爱我的,对不对?” 阮玉选择闭口不言,疲惫地闭上眼。这次贺琰倒是没有再刨根问底,是心中明白真实的答案,还是不愿意再听那些从阮玉口中蹦出来的虚假话语,无从得知。 白天的时候倒是能勉强睡个半小时,做一场无关紧要的梦境。但今天他莫名其妙梦到了迟然——以往都没有。 他梦到了炎炎夏日的街道,透不过气的热风,手里捏着雪糕棍的迟雪,她跟郁束在互相追赶,还有自己—— 以及正在给自己递来一块雪糕的迟然。 话语都记不清了,只记得模糊一片的视线。 自己好像正在落泪,正在哭泣,却没有被人发现,更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哭声。 夜幕绽放的绚烂烟花,叫人移不开目光。 烟花声组合成一段噪音,迟然站在阮玉的身前,不断开合的口唇,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可能是询问他的学习,他最近的身体情况,家里的事情太烦的话可以到他家写作业。 阮玉盯着迟然一动不动,迟然似乎也注意到了,口型像是在说:“怎么了,玉玉?” 怎么了……自己是怎么了…… 迟然身子一顿,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 “别哭了。” 这次,阮玉终于听见梦中的自己说了些什么。 “迟然哥……”阮玉的嗓音哽咽得不像话,“……我喜欢你。” 画面忽然一下定格在迟然错愕的脸庞,梦中的一切也随着这句话的出现逐渐模糊,直至清醒过来。 阮玉醒过来,侧过身子,将衣袖按压在眼眶上,不一会儿两边的衣袖便被热泪浸湿。 啪嗒、啪嗒。 贺琰面无表情地站在床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