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耽美小说 - [总攻]将欲行在线阅读 - 第63章 嫌疑

第63章 嫌疑

    江欲行虽然知道这么处废弃工厂,但没进来过,并不熟悉。不过他曾有十多年在工地的经验,很多建筑其实大同小异。

    虽然周围无人又是深夜,但江欲行依旧没做什么照明,只借着微弱的天光和城市光污染,以及他自身优异的夜视能力,转了几个地方后,便找到了一处库门还能使用的地下仓库。进入地下后,这才打开手电。

    …

    在不轻不重的疼痛中,一个刺激下韩晋凡醒了过来。

    当看到这陌生、脏破而昏暗封闭的环境,意识到自己正在被人捆绑到石柱上,他惊恐地想要大叫!但他的嘴巴也被封上了,只能发出嗯嗯唔唔的声音。

    等捆绑他的人从后面走出来,在明暗交界中显露出他熟悉的脸。

    韩晋凡不能在这份熟悉中感到丝毫的宽慰,而是更加惊骇欲绝!挣扎不得,叫喊不能,他只能瞪眼到目眦欲裂。

    江欲行并没有理会他,但只是一个不经意扫过的毫无温度的眼神,便让韩晋凡感觉血液都停止了流动,喉咙像被什么掐住。

    绑好了韩晋凡,江欲行便走到正对韩晋凡、距离三四米的地方,从颜平给他的袋子里拿出监控相机、大容量外接电池和三脚架,安装、摆放好。

    然后把这些装备都擦拭一遍——他虽然戴着手套,但不保证颜平有没有在上面留下指纹。

    让监控相机进入工作状态,江欲行便准备离开了。在离开前,他对精神始终保持高度紧张的韩晋凡留下一句:“如果你命大撑了下来,说不定我会考虑将你放了呢。”

    这当然是假话,韩晋凡已经必死无疑。

    想必韩晋凡只要冷静下来稍微思考一下也清楚自己的结局,但在绝望中给出一点希望,哪怕明知不切实际,也会忍不住自欺欺人地去抓住吧?

    那这一点虚幻的希望要是能让韩晋凡的生存意志再坚强一点,便不算枉费,反正只是一句话而已。

    毕竟现在正是风口浪尖,他下次来的话真不保证是什么时候,要是韩晋凡没捱过去,那他背负风险把人搞出来的付出可就白费了。

    所以,为什么不现在就动手呢?

    不提功夫白费的损失,万一要是这期间韩晋凡被人发现了,那才是真的完蛋了吧?

    这就要说江欲行费尽心思做到这一步,自然想尽可能地让自己满意,而不是仓促之间手边都没做好给予韩晋凡应有“待遇”的准备。

    为此他不介意再增加风险。

    所以说真的,他这人的心脏不是一般的强,要是颜平知道他的打算,肯定又要提心吊胆乃至极力反对了。

    但他也不是一味冒险,越是走钢丝,他越会尽可能做好一切他能想到的保险措施。

    这个监控韩晋凡动态的相机便是为此。待会儿,他还会到外面找个隐蔽的地方监控工厂入口——虽然这里已经很久没人靠近,但依旧不排除意外。

    咔哒。

    江欲行用他带来的铁链锁上了这扇双开式的库门。

    ……

    “这个旅行箱的尺寸差不多能装下一个成年女性,以失踪人的体型装进去完全没问题。”一个警官用手指点着监控录像上截取打印出来的照片说到。

    “但也不排除是失踪人自己离开的,监控只能拍到厕所东边的方向,失踪人只有来而没有离开的影像,不管是自主还是被动,都只能是从其他方向离开的。”

    “小刘那边的(调取证据)通知书弄好了吗?”治疗记录涉及个人隐私,就得搞这么个流程,让心理医生那边配合调查。

    “他已经往诊所去了。”

    警官点点头,真要是失踪人自行离开的,就要结合治疗记录寻找线索了。同时针对另一个可能,一起进行的还有:“梁冰那边呢?”

    梁冰那边的任务就是在小公园周边调查,看有没有人目击到失踪人的行踪或者那个带着行李箱的青年,也可以是其他形迹可疑的人。以及寻找周围监控中有没有拍到对办案有用的内容。

    “还……”

    正说着,门就被人推开了——说曹操曹操就到,梁冰带着东西进来,并汇报发现:“找到了两卷监控录像,看看。”

    当梁冰带来的第一卷录像按照他指明的时间拉到14:31和15:28时,他们分别看到了那个戴着墨镜和鸭舌帽、推着行李箱的青年从镜头中走过,而后一次的行进速度显然慢于前一次,不难看出是负重的增加所导致。

    同时梁冰也讲到:“周围都找遍了,尤其是这人来的方向,那地段人实在太少,没什么目击情报。”

    他不禁问到:“天网呢?葛队你们天网有没有看出啥?”

    操作电脑的同事替葛队摇了摇头,“那边的监控覆盖不高,没什么收获。”

    天网系统主要覆盖在交通要道、治安卡口、公共聚集场所、宾馆、学校、医院以及治安复杂场所。而目标地段的楼盘开发都比较新,人烟稀少,治安情况简单,就还没监察到位。

    同事又补充到:“那公园附近几个方向上的道路监控我都看过了,没有相似人物出现。要么是没被拍到,要么就是上了车。”

    梁冰闻言遗憾地龇了下牙,又继续说到他的收获:“重点是另一个视频。”

    操作电脑的同事便打开了文件夹里的第二个视频。

    梁冰振奋地笑了笑:“我们找到这卷录像可不容易啊,就那个厕所斜对角,可算留了一截没树挡着,刚好对着一栋写字楼停车场的位置,那有个监控,我们一查,还真拍到了!”

    可不么,视频画面上靠边角的位置正是那小公园的厕所!

    几人都神色一振,连忙把画面放大了盯着那厕所看,从那个鸭舌帽青年首次出现在画面中开始,一直看到他们的警车到来。

    讨论随之而来:

    “在失踪人抵达之前,这个青年先于14:34进入厕所,14:45离开,待了有十分钟,这十分钟你们怎么看?”

    “如果这是一场有预谋有计划的诱拐,这个时间可能是在做事前的准备工作,不过我想不通这人又离开厕所是做什么。”明明守株待兔就可以了。

    “有没有可能是这人原本是没打算做什么的,都要离开了,突然发现能下手的对象,于是等待观察发现目标同伴(江欲行)离开了厕所,有动手机会,于是才又折返作案了?”

    众人顿时沉吟。

    因为目前看来这个猜测合情合理可能性很高,所以才叫人觉得头痛,像无差别犯罪、临时作案啊,调查起来最没头绪。

    “……是有这个可能。”队长沉声叹了一句。

    “也有可能是做准备的时候被人打扰,所以中止计划呢?”一位女警员指着屏幕上,“这个男人是嫌犯进厕所后五分钟左右才来的,根据那位江先生的口供,他跟失踪人一起进入厕所的时候也说到了当时厕所最靠里的那一个隔间里有人在上大号。”

    她继续:“首先假设这个男人不是嫌犯同伙的话,那他的出现可能打乱了嫌犯的计划,让嫌犯一度离开甚至放弃。也正是这个男人离开厕所后,嫌犯才又去而复返的。”

    又是一阵讨论后,队长敲定了接下来的工作:

    让截取当时上大号的那个男人的照片打印出来,先去周围寻找一下——之前在公园的监控里没有拍到这个人,显然是从其他非规范道路进入的厕所,那么这人是附近居民或工作者的可能还是比较高的。

    以及,正式将本次失踪案件从民事转入刑事,并通知到受害人家属,以及传唤家属做进一步询问调查。

    不过在这之前,小刘从心理诊所那带回来的资料着实是叫他们面面相觑了好一会儿。

    本来从这一方面入手是想排查失踪人自己“离家出走”的可能性,但看了梁冰取证的录像后基本就排除了这个可能,对此也转移了重心,却没想还能带回来这么“劲爆”的内情!

    诊疗记录肯定不会事无巨细地把患者那想到什么说什么、颠三倒四的话全部记录下来,只会对跟患者病情密切相关的内容做出整理、记录。

    所以韩晋凡当初提过一嘴的周青语日记里“写的最多的就是她的父母,还有个哥哥”的话,落到那位何医生的笔下,就成了“日记以家人、记账为主”,以便佐证这位被韩晋凡间接害死、也正是韩晋凡心病源头的女孩是个“懂事、孝顺、持家”的形象。

    对此,江欲行也是知道的,毕竟诊疗记录会被录入电脑么。

    “这么看来,失踪人还有被人寻仇的可能。”看完小刘带回来的资料,队长得出结论。

    本来吧,一个普普通通的中学生,就算遇害了,比起被人寻仇那肯定还是人口买卖的可能更高,但现在就不一定了。

    而如果“寻仇说”成立,那对失踪人的针对性则会更强,线索之间的关联性也会更强!

    “问题是,从这份资料来看,失踪人作为间接凶手的事,谁会知道呢?”队长在思考中敲了敲桌子。

    他们这位失踪人吧,在那起同学被害案中拱火的手段可以说是很隐蔽的,最有可能知道真相的只有三方:

    假设被韩晋凡用伪造信件聚到一起的女同学及那帮所谓二代们有过当面对质的话,那就算不知道从中作梗的具体是谁,起码也知道有幕后黑手的存在——但前者已经被害,而后者没道理会报复到韩晋凡身上吧?

    至于第三方,就是韩晋凡本人了。

    但这可不是能随便告诉别人的事,韩晋凡也显然在接受心理治疗前都不曾向别人袒露过,否则也不会憋出毛病了。那唯二知道内情的心理医生总不能正义爆棚替天行道吧?

    看来只能是某个失踪人自己也不知道的环节漏了陷了。

    ——当然,以上推测都建立在这次失踪案件的起因是关联那起女同学被害案的前提上。如果无关的话,自然就不用想的这么复杂了。

    “要再深入调查吗?”有人向队长请示。

    “嗯,这个我来就好。失踪人家属快来了吧?你们先去处理那边。”

    支应走了属下,这位警官才又把视线落到诊疗记录资料中的“权贵子弟”几个字上,他不禁眉宇微皱。

    然后起身,往档案室走去。

    已知被害人姓名,很快就能查到两年前四月份的该起案件。他翻阅资料,不出意外地发现记录中有含糊不清的地方。

    于是,他又往局长办公室走去……

    另一边。

    警员给韩家父母及江欲行放完了那个停车场监控记录相关片段后,说到:“没有您家孩子走出厕所的画面……所以,不会是他主动离开的。”

    她看着这对教授夫妇的神情,也为之不忍,但该说的还是必须要说。

    “还有,你们注意这个青年,他进入厕所的时候是提着箱子走的楼梯,离开时却推着箱子走的坡道,我们怀疑失踪人很可能是被该嫌犯用旅行箱转移走的。”

    “案发现场做过伪装,应该是为了拖延被发现的时间。”说到这儿,她看了站得稍微靠后的江欲行一眼。

    事实上,这位江先生在觉得等待太久进厕所找人的时候就是因为没发现异常,以为只是那小孩丢下他自己走了,这或多或少是耽误了一点最佳时间。

    “合理猜测嫌犯在作案时心态非常冷静。”也很像个熟练的老手,这更靠近人口拐卖的可能。

    杨母已经摇摇欲坠。

    “我们接下来会正式以刑事案件进行侦查,需要对您和江先生再做进一步取证,您看?”

    杨母抹去眼泪,虚弱地点了点头。

    在她和江欲行被分别带往不同询问室时,坐在外面等候的韩父——这个本来儒雅精神的老教授抱住额头,弯下了不堪重负的脊梁。

    等了大概有二十分钟,韩父也被叫了进去。

    案发当天并不在场的他,和他的妻子一起接受调查的,是事关“被寻仇”的可能。看他们对自家儿子犯下的事、他们儿子心病的由来究竟知道多少;以及失踪人有没有什么异常表现或者周围有没有出现什么可疑的人;乃至于,他们对那位出现在他们身边的江先生的了解。

    ——目前,那位江先生仍有嫌疑。

    江欲行那边,同样需要排查他的嫌疑。而比起上一次,这次更需要代入“复仇者”的角度来挖掘线索。

    很多问题上次都问过了,得到的答案也没有变化。不过警方也不是没有新的发现:

    再次问到对方在等待期间玩手机是在做什么,得到了“看学习资料”这个跟上次一样的回答之后,这回他们有意引导性地提问:“有跟谁聊天啊之类的吗?”

    之前他们没太深究这个细节,毕竟那时候只是程序性地怀疑。而等人的时候玩手机是再正常不过的举动,实在不足以让人机警起来。

    然后他们看到对方神色有些犹豫地,终究是点了点头,“有。”

    他们眼睛一亮,还真有啊。“跟谁?”

    会是那个鸭舌帽青年吗?互相汇报动态?

    但这人没有隐瞒地承认了,可能性就低了啊……

    “…我的一些客户。”

    “客户?”问话的警员笑了下,“你不是送外卖的吗,跟买饭的客人还交换联系方式的?还是店家啊?”

    “…不是,是我晚上的工作认识的客人。”

    俩警员交换了个眼神,这含含糊糊的态度,还有“晚上”这个引人遐想的词,有猫腻啊这是!

    于是,在一番追问后,他们很快就知道了其中内情,包括江欲行不得不在牛郎店工作的原因。然后他俩就又交换了一个“卧了个大槽”且哭笑不得的眼神。

    怎么说呢,一开始在他们眼里吧,一个是普普通通的中学生,一个是老老实实的打工人,结果深入调查后却发现人家还有老“精彩”的一面了,干嘛啊这是,演电视剧呢?

    而虽说这位江先生是被迫进了牛郎店工作还债,但比起原来那种干净平凡的老实人背景,接触这种灰色产业的人难免就会让人觉得更容易成为不法分子,而且他还高额负债呢!

    不说寻仇的可能了,人口拐卖跟这人有关的可能都更高了。

    但是吧,这人又着实老实,这种没罪都能让他黑上三分的内情他可是就这么交代了——虽然之前是有所隐瞒,但他们其实不难理解其中苦衷。

    甚至连聊天记录说让看就给了,只请求了他们别外传,毕竟需要保护客户隐私。

    别说,这人跟他那些客户的聊天尺度意外的矜持得体,不知道的以为是好朋友都完全没问题。就这,在他们浏览聊天记录的时候,坐他们对面的男人都还垂着脸,流露出了他的不自在和羞惭。

    不难看出,对这个老实本分而且就这个年龄而言应该还比较传统的男人来说,干这种出卖性资源的工作是一件很不正当的事。

    虽然他们应该保持客观公正不带私情,尤其对方还有嫌疑的情况下,但不得不说他们还是油然而生出一种正面的情绪来看待这个男人了。

    “他们一家不知道?”警员颇有些诧异地向江欲行确认到。

    他问的是江欲行在干牛郎这事儿。

    江欲行点头,“韩教授他们不知道。”

    他刻意不提韩秋舒知道,也没提正是韩秋舒说了先不要告诉她父母。

    至于为什么,往后看就知道了。

    只见刚对他升起好感的俩警察又交换了一个一言难尽的眼神,一阵交头接耳后其中一人走出了询问室,去到了韩家父母那边。

    跟这边的同事又一阵嘀嘀咕咕后,做笔录的警员别有深意地对韩家父母问到:“你们知不知道跟你们女儿交往的那个江先生,私底下在做牛郎的工作而且欠了两百多万的巨额负债?”

    不是他们不替江欲行“保密”,而是这个条件下作案动机大为成立,比他们目前只属臆测的“寻仇论”还站得住脚。嫌疑大增,那调查优先级肯定要高于个人隐私了。

    韩家父母闻言大惊失色!

    本来他们还在为这些警官对小江的怀疑而辩解,结果突然告诉他们小江居然隐瞒了他们这么重要的事?!

    这可不仅是江欲行在他们眼里的形象大跌,更重要的是在这个档口告诉他们这件事,分明了是在说他们家小凡的失踪,江欲行嫌疑很大!而且现在是有理有据!

    一想到这儿他们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血液也变得冰冷,简直想现在就跟江欲行当面对质:是不是,是不是你!

    两口子互相宽慰,冷静,先冷静下来……一切都还只是怀疑,是有可能,不是板上钉钉,欺骗他们是一码事,如果小凡失踪跟江欲行无关,他们冤枉和指责就很过分了。

    可话是这么说,而且在接下来的询问中他们也确实冷静了许多,甚至带着怀疑的目光去回忆细节后更衬出江欲行为人的磊落和良善来,似乎还减轻了江欲行的嫌疑,但——

    但在结束询问离开公安局时,江欲行体贴地靠近过来关切他们的时候,杨母还是下意识地就跟江欲行拉开了距离,回避了江欲行伸出的手。

    对此,江欲行他…喜闻乐见。

    但他面上却是无懈可击的怔愣和愕然。

    而韩父,本来觉得该按下偏见去调和这种尴尬的,结果却没能做到,而是目光复杂地看了江欲行一眼,然后搀着老伴先行一步。

    留下江欲行站在原地,表情从怔忪,到恍然,到歉疚低落,到沉闷默然。然后迈着有些沉缓的步伐,独自离开。

    …

    第二天警方就找到了那个上大号的男人,就是附近公寓的居民。找到了就立马把人带到了公安局取证,那头也要联系江欲行过来对下口供。

    “……那小公园平时都不见个人,所以那天我还挺有印象的。”男人回忆了下,“我进去的时候是有人,哪一格我就记不清了,可能是最外面那格?”

    “我进去后有几分钟吧,我就听到他出去的声音了。然后又过了几分钟可能,又有人来了,两个,一大一小,不过大人的那个就说了几句话就出去了,他没上厕所,说在外面等。”

    “你上个大号也挺久的啊。”警官状似调侃地。

    男人怪不好意思地交代到:“我那啥,痔疮。”

    警官就没再接这茬,继续问:“你进去就在的那个人,有没有搞出什么动静?特别是奇怪的动静?”

    “呃,好像没吧?我记得挺安静的…”突然又想起什么,他确定到:“对!是挺安静的,我就听见我一个人拉屎的声音了,搞得我还有点尴尬。还是后面那小孩——应该是小孩吧?他估摸是拉肚子了,我就听见他那边拉得哗哗的。”

    “嗯。你还记得后面来的那两个人说什么了吗?”

    “我想想啊……好像,就,也没说啥吧…对不住警官,这我真记不住了,好像…是给了个纸?”男人不确定地。

    那对于他来说就是平平淡淡的一天,再有印象也有限。

    不过等江欲行来了后跟他一对,他又不住点头说“对对,就这么说的”,但再要确认吧,他又并不能百分百肯定。

    这个人能提供的情报也就这些了。

    至少能确认两个事实,一是江欲行没亲自对失踪人动手——不过之前考虑到有第三者在场,江欲行会亲自动手的可能性也不大就是了。

    二是:

    “受害人母亲在知道江先生对他们隐瞒牛郎工作和高额负债后改口说的,案发当天受害人跟江先生之间神色有些怪异,当然她自己也给出了解释是受害人言行冒犯的原因……”

    “但从受害人与江先生在厕所最后的对话来看,这二人之间的相处还是很正常的。”

    “如果说这个姓江的真有嫌疑,按说也没道理这么不挑时间地点的吧?他都混到那一家子里头去了,有的是机会才对。”

    队长听着大家的讨论,脑海中又浮现出前一天局长跟他说那句话时的神情。

    局长只跟他说了一句话:

    “那小姑娘父母也都死了,一个死在了病床上,一个不慎滚下楼梯,这一家人确实太不幸了。”

    没有告诉他那起案件背后都涉及到了谁,也没有直言警告他不要深究,就只是告诉了他受害人一家的不幸结局。

    但他瞬间就懂了。

    所以就算、就算那起案件跟这起案件有关,他们能触碰的深度也非常非常有限……

    “葛队?”

    队长回神,“嗯…嗯。那个,那个女同学,小姑娘的亲人只有她的父母,而这个江先生,以他跟那小姑娘的年龄差,是恋人或朋友的可能性也不高。”

    所以,要说寻仇,跟这个江先生怕是挂不上钩。

    另又有人说了:“这人还在自学考大学呢,我觉着吧,这么认真规划未来的人,怎么看都是个踏实过日子的吧?”

    而在韩秋舒回来后,江欲行的嫌疑又得到了进一步的削减。

    不过在被警察问话前,她先接受了父母的“审问”。

    隐瞒?

    “是我让大叔先不要告诉你们的。”

    “积极主动的是我,相反他一直不太接受,这点你们也是知道的。而如果你们还知道他做着你们眼里不体面的工作,并且背着债,你们不赞同的态度只会让他拒绝我的理由多出一条。”

    “我不是不介意他在那种地方工作,而是他也身不由己。他并不避讳遮掩,我也能看到他是有跟那些人保持距离和分寸的。”

    嫌疑?

    “我绝不认为大叔是一个为了钱能够伤害他人的人。”

    而警官那边还透露出有寻仇的可能。

    对此韩秋舒很是诧异,她觉得这跟江欲行更联系不到一块去了。而且就他们一家遵纪守法的普通公民,怎么还能跟人结这种生死之仇了?

    她也不知道警察那边是哪里得出的这个推测。

    但她先就得让父母打消怀疑——她真不敢想象在她回来之前她的父母是否就已经把这种怀疑对江欲行表露了出来!

    “首先,大叔不是主动找上我的,是我对他一见钟情又死缠烂打。”说出这些话来她没有一丝不好意思,坦荡大方。

    “诚然,最初是他‘英雄救美’,但这年头谁会用这么俗套的戏码来钓鱼呢?你们也知道我并非容易动心的怀春少女,只是刚巧我真的倾心了,有谁能预见这个结果吗?我自己都不能。”

    “然后我足足三个月不再见到大叔,以为再也见不到了,那时我对他还一无所知。而后他才又因为我一个学弟的关系去了我们学校,让我碰见。”

    “我实在很难想象谁会做出这么迂回、漫长、消极的接近计划。”

    “再者,你们回想一下在韩晋凡受伤住院包括这之后的时间里,大叔是怎么照顾韩晋凡的?对你们、对我又是什么态度?如果真有什么深仇大恨,这未免也太忍辱负重了不是吗?”

    韩秋舒非常的心累,一边是弟弟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噩耗,一边是与她相亲的两方因莫须有的怀疑而离心;她要在刚回国就把学校那边的工作交接出去,同时还要接收案情的进度,真的已经心力交瘁了。

    但她还是尽量做到了温声和气、慢条斯理,同时也立场坚定地来说服和安抚父母,因为她知道父母并非不讲理的人,正是因为内心的受创和压力,一时难以调解才会如此。

    而她对父母这么说,对警察也是这么说的。不过相比于自家人,公事公办的时候她的表述会更加客观。

    然而尽管她这样努力,她还是很难过地发现父母对江欲行那疏离的态度改变。这是无可奈何的事,她知道爸妈也不想这样的,但人很难说服自己的心。

    为此,她只能祈祷弟弟没事,并且快点找到线索,到时候一切都迎刃而解了。

    ——可就是,最可怕的,韩晋凡的情况显而易见的凶多吉少。而走失寻回的黄金72小时早已过去,随着时间一天天流逝,生还的可能已经渺茫……

    但再如何,他们也不可能放弃寻找的希望啊!

    他们能做的很少,除了父母每天往公安局跑,询问案情进度外,他们唯一能做的,似乎就是这聊胜于无的线上、线下发布寻人启事了。

    而她的大叔,尽管被怀疑、被冷待,也还是默默地陪着他们、支持他们。去张贴启事走得最远的,就是她的大叔了,甚至连外卖的工作都辞了。

    也是没办法,江欲行三天两头就被叫到公安局,又要到处张贴寻人启事,每日的送餐工作量无法完成就要被扣工资,不如先辞了。就连晚上蓝调的工作,也请了假。包括自考学习,也都先搁置了。

    他这尽心尽力的态度,不仅韩家人尤其是韩秋舒看在眼里,对他进行后期观察的办案组也看在眼里。

    而对于江欲行来说,要在这些眼睛下抽空去给半死不活的韩晋凡续命,确实添了不小难度——让颜平心脏受不了的是,江欲行还就是在大白天去的!就趁着贴寻人启事的间隙。

    直到终于,在韩晋凡失踪的第11天——这还远不能说已经安全了、事件平息风平浪静了的时期,江欲行终于来对韩晋凡做最后的处决了。

    在开始之前,江欲行还是先让韩晋凡吃点东西喝点水,不然怕待会儿太扛不起折腾。

    尽管他今天白日里已经潜入进来投喂过一次了,但这种饱一顿饿三天的日子,韩晋凡还是太虚弱了。

    在依旧被绑着、只能狼狈地用脸吃饭的韩晋凡进食的同时,江欲行把他带来的蛇皮口袋解开,从中拖出三条被绑住嘴又被注射了麻药而昏睡过去的流浪狗来。

    他给流浪狗挂上锁链,绑到旁边的柱子上去。然后一边等着这三条狗转醒,一边等着韩晋凡结束断头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