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耽美小说 - [总攻]将欲行在线阅读 - 第58章 诱导

第58章 诱导

    送走江欲行后,苏庭希回到房间,拿起自己的手机盯着看。他从江欲行来就开始留意是否会收到那个要挟者的警告,但直到此时也没见任何反应。

    如果对方不是看他不听话就打算直接曝光的话,那他或许可以松口气了吧——这说明对方对他的监视大概率并不紧密。

    说到前几天收到的那则威胁短信,当时他就立马拨打了那个号码,不过显示了关机。他又发了短信,亦没有回复。

    无从接触,叫人拿不准对方到底什么成分。

    要说威胁的话,他是个同性恋并跟男人有亲密关系这个秘密被第三者知道确实不妙,但老实讲,他当律师以来就没少被人威胁警告诅咒过,这种空口白牙的威胁还缺点分量。

    如果对方真有摁死他的“料”,按说应该放出来增加可信度和威慑力吧?

    再有,对方既然是威胁而不是直接搞他,那对方的威胁也反过来是他的筹码——自己是否听从威胁就是可谈的条件。所以,他大可不用太过紧张而自乱阵脚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那么,让他离开江欲行到底是为了什么?

    冲他来的,还是,冲江欲行?

    “离开那个叫江欲行的男人”,这个口吻,感觉更像是冲他来的。但,不排除对方是故意误导。

    总之,现有条件还太少,判断不出更多了,他需要继续试探看看对方几斤几两,引蛇出洞再连根拔起!

    当然,他和江欲行的接触也会更隐秘,可别是对方本来没证据他反给亲自递了刀,那就操蛋了。

    ……

    江欲行今天跟着韩秋舒来到她家探望了在家养伤自学的韩晋凡,探望结束走出韩家家门后,江欲行的表情便有些忧心忡忡。

    “秋舒,我想多来看看小凡,我不太放心他……”江欲行略显迟疑地提议到,因为这明显有些越界了。

    只因为是江欲行,才不会让人觉得唐突冒犯。并非说因为她喜欢他所以不介意,而是韩秋舒知道江欲行是出于善意——甚至都与她无关呢,只纯粹因为韩晋凡这个人、这个孩子而产生的关心。

    想想刚认识大叔的时候啊,那时大叔身上还有股若有若无疏离的气质呢,现在熟识了后,虽说还不到把他们当自家人的程度,但这操心得都像个老好人了,哪见半分冷?

    “你还有自己的事,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这不要紧,四月考就要来了,我本来也要开始冲刺了,工作不重,抽时间多过来几趟不碍事。”

    那就好,不耽误江欲行就行,非要客气的话反而让江欲行惦记了。只不过——

    “大叔,你觉得韩晋凡状态很糟糕了吗?”

    她作为韩晋凡的亲姐姐,当然看得出来自家弟弟请假的原因不仅是韩晋凡口中的那个“因为受伤在学校各种不方便”,还有心理上的一些原因。

    也不知道一中上学期那股妖风明明已经改善,为何自家弟弟却一副没走出来的样子,是因为住院在学业、人际关系等各方面脱节导致了心态不稳吗?

    韩秋舒当然关心过了,好言好语过,旁敲侧击过,但韩晋凡就是死憋着什么都不说,还想装作他没事、他很好的样子。

    韩秋舒也很没辙。

    现在听江欲行说还要特意多来探望韩晋凡,这阵仗显得有点正式,她想听听江欲行的见解了。

    而江欲行回答她:“我看小凡精神不太好,气色比上回见差了不少。他有跟你们说怎么了吗?”

    “就是什么也不说呢。”韩秋舒无奈。

    “这个年纪男孩儿有心事了,不爱跟家长示弱。”江欲行宽慰她这个当姐姐的。

    韩秋舒不认为自家弟弟会出现迟来的叛逆,但眼下确实轴上了,不管原因为何,事实胜于雄辩,她不在这点上固执己见。江欲行也只是安慰她,而不是给了定性。

    江欲行继续:“小凡懂事,有什么都憋着自己消化,这点不好,再一个人闷着我怕给闷出毛病来,所以有个人陪着说说话也好,他现在身体也不方便,顺便能帮忙照顾下。你家里人忙,你又要出国了,我不说常来,偶尔来看看,陪陪他,会比较好。”

    韩秋舒出国是前几天刚定下的事,目的是为了完成她论文中涉及外国历史学的部分,以及陪导师出席一项活动。

    “但我毕竟是外人,老来登门也不合适,你要……”

    “没,你想来便来啊,劳烦你这么操心我弟弟的事,还该我们感谢你呢。”韩秋舒打断到,为纠结于分寸和善心之间的江欲行递好了台阶。并俏皮化解到:“反倒是我快嫉妒起韩晋凡了,我都还没被大叔你这么关心过呢。”

    对此调侃,江欲行赧然而不失温柔地一笑。

    “那我走之前给大叔配一副我家的钥匙吧。”

    江欲行连忙拒绝:“这不妥。”

    韩秋舒反问:“但没钥匙的话,你是要等我爸妈在家的时候来呢,还是等我家的自闭弟弟来给你开门呢?”

    江欲行无言以对。“那,就…我会拿好的,等你回来就还你。”

    “嗯。”韩秋舒心道,说不定到时候就不用还了?

    那感情好。期待。

    ……

    陆明琛很抵触男人对他身体的玩弄,除了因为“理应”如此,还因为他最近心情极差。他可是刚死了亲人,谁这个时候能有心情上床?即便是被迫搞黄。

    但不管他是身心俱疲,还是多怨恨反感,前列腺被挑逗的时候他还是会颤抖痉挛,被开发成熟的直肠还是会在抽插时缠绵吮吸,勃起的阴茎哪怕都吐不出精了也还是会淌水个不停……

    多巴胺的分泌会让人飘飘欲仙,让人颓靡而轻松。

    让人自暴自弃地想着,不如就这么随波逐流,在享受快感的同时淡化现实的苦闷。呵,不就有那句话,既然反抗不了,那就好好享受。他不就一直是这么逆来顺受识时务的么?

    于是,能听到一向咬牙硬撑的陆明琛,难得放开了地呻吟。

    成年男性低哑嗓音在性奋时突如其来的拔高和不稳,还有那种在喉头滚动自带的压抑和难耐,都性感淫荡得一塌糊涂。

    不知不觉中,陆明琛被摆弄成了侧躺的姿势,背后就是属于另一人胸膛的温度,若即若离地拥抱着他。

    这一如圣诞夜的那次。

    但等陆明琛意识到这点,还是又一次高潮过去,从快感中稍微脱离些许后,才发觉。而后,他便对此不由自主地在意起来了!

    这个姿势,这种恍若亲密的错觉,断断续续传递过来的体温,还有这个人身上的香水味……这些都让人在意。但在意着、在意着,就渐渐歪楼了。

    脑子里突然跳出来这样的问题:他会不会操进来?不是道具,是亲自用…那个,操进来?

    “啊…哈啊,唔,嗯……”

    都靠得这样近了,道具抽出去,那东西顺势一插就进来了吧?会不会突然就这样做了,让自己猝不及防的?

    “啊!唔……嗯啊…”

    为什么一直用道具?他都不想的吗,忍得住?嗤,难不成真的阳痿了?

    “嗯唔!”陆明琛突然低吟一声。

    这并非是被快感刺激,而是,刚才动作较大他屁股往后一撞,撞到了一块硬包。这个位置,那东西是什么不言而喻。

    于是他就,反应得有些受激了。

    ……感情没痿么。

    他虽然太久没接触那东西已经忘了触感,但隔着裤子这么一感受也知道那玩意儿有多壮观、已经有多硬了。

    所以,明明有感觉,你一个强奸犯到底在矜持个什么劲儿宁愿用道具就是不亲自上?

    他、他才不是有什么不满!他能有什么不满?他就是奇怪这强奸犯到底怎么想的,有什么阴谋不成?他要不满也只会不满这变态强奸犯怎么还不去死。

    …

    就这么在陆明琛的胡思乱想中,又是一场极致的性体验结束了。

    陆明琛绵软无力地瘫倒在床上,累得神志不清昏昏欲睡。

    他知道这个男人马上就要走了,他已经习惯被玩完就丢的流程。而他会一身狼狈地睡死到明天醒来,再自己洗浴一番离开。

    他什么都不用管,只用乘着这股疲惫睡去。

    但恍恍惚惚中,他似乎感觉有谁在说话。能是谁呢,除了那个强奸犯还能是谁呢。

    他在说什么?

    困意让陆明琛的注意很难集中。依稀地,他捕捉到几个字:

    “……睡吧…就不难受了…”

    声音像风一样,轻,而温柔。

    ——他,在说什么?

    陆明琛只来得及浮出这一点念头,意识便沉入了黑暗。

    等第二天醒来,睡着前的那段小插曲陆明琛已然忘记。

    房间里只剩他一人,惯常的事罢了,但不知怎的,陆明琛总觉得昨晚那人好像不是立即就走了,好像留了一会儿?

    好像,抱着他,拥着他,陪了他一会儿后才走的?

    陆明琛摇摇头,想把这不切实际的、惊悚的想法甩掉。怎么可能,他在想什么,那人能为了什么这么做?嗤。

    但陆明琛接下来的思绪都有点不得劲儿,仿佛忘了什么怪异的、好像挺重要的事似的。

    一直等他把自己捯饬完了,准备离开,一只手都握上门把了。突然,记忆就毫无预兆地苏醒了!

    陆明琛当场僵立。

    大脑都宕机了两秒。

    然后是难以置信!脑袋里风起云涌,反复地质问那强奸犯说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能是什么意思,他语文又没白学……

    可是,怎么会?

    啊,是故意的吧?

    故意说给他听,让他感动?对,肯定是这样!

    但,但万一,真就万一,是不小心、没料到地,让自己听见了呢?

    那……?

    说来,虽然平时那人就是个极其恶劣的、罪该万死的变态强奸犯,但好像在自己真正低落的时候,却反而会对自己流露出温柔的一面?比如上次艳照门让他心力交瘁,比如这次家人去世让他伤心难过。

    虽然这种流露还是掩藏在恶劣的戏弄之后,像个可恶、傲慢又…笨拙的人渣。

    不不不!陆明琛连忙否认。

    这是陷阱,要清醒一点!他告诫自己。

    陆明琛拧开门把手走出去。大步流星仿佛想与自己坚定的立场相统一,但脚步的节奏,却有些乱了。

    不过如果陆明琛注意到了的话,他一定会说这是昨晚体力透支的原因吧。嗯,肾虚罢了。

    ……

    韩晋凡一边喝着江欲行带来的补汤,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

    他家父母虽然白天都在学校工作家里没人,但现在特意请了阿姨来给他做午饭,现在身体也能自理了,按说没必要再麻烦一个外人来时常探望他,给他带吃带喝。

    韩晋凡猜测,江欲行应该是他姐出国前不放心他,才叫了这位“准姐夫”来陪他吧?

    对此,韩晋凡一方面觉得很烦,能不能不要管他;另一方面,他又为家人这种虽然不明真相但依旧操心他、不放弃他的举动感到救赎。

    “江叔,我喝完了。”

    韩晋凡将手里的碗递出去,再一次道谢到:“谢谢江叔,汤很……”

    他突然注意到自己手心的印子,刚把碗交接出去的手下意识一缩,手指扣紧将印子藏起来——这么突兀的动作,却还掩耳盗铃一般想要装作无事发生过,故作自然地缓缓收回手。

    “很、很好喝。”

    应该没看到,或者没看清吧?韩晋凡自问。

    他注意着江欲行的神色,想看出端倪。

    似乎是,没看出来的……

    “小凡你好好休息,我收拾一下就走了,下次再来看你。”

    “嗯。”

    韩晋凡看着江欲行带着东西走出他的卧室,又听见外面传来了一些动静,最后是关门声,直到恢复安静。

    他本想看会儿书的,但大概是刚吃了东西腹饱易困,鉴于自己如今糟糕的睡眠质量,有睡意来了他自然不愿抵抗,躺进被窝便渐渐睡去。

    又过了好一会儿,韩晋凡的卧房门被重新打开,装作离开的江欲行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他来到床边,从被子里挪出韩晋凡的胳膊,翻过韩晋凡的手掌,便看到了少年掌心一小片结痂的指甲印。

    然后江欲行又翻了翻韩晋凡放在床头的书本,不少页码都出现了被指甲用力抓过留下的光滑凹痕。

    还有草稿本上,那些毛线团或刀削斧劈一样的杂乱线条,都是执笔者留下的烦躁和郁愤。力道大的地方,还被笔尖刮出了破损。

    这些,无一不说明了韩晋凡的心理状态比他表面看起来的严重了好几倍。

    韩晋凡的家人之所以会低估他的“病情”,只因为韩晋凡太能藏事儿了——他不得不藏。

    不仅什么都不说,行为上也很克制,不发疯吵闹,不摔打绝食。抑郁到了极点的宣泄都是静悄悄的,而这些小动作并没有被家里人注意到。

    在韩家人的眼里,韩晋凡就是闷不吭声呆家里,学习也还在学习,没有说自甘堕落什么的。就是心情不好所以食欲不振,人也瘦了些……孩子心气儿高,估摸是在学校受了委屈,等完全康复返校一切回归正常了,应该就会好了。

    就这么个情况,不能说是正常现象但也不能说不正常。

    反正不至于让家人正事儿都不做了就守着孩子寸步不离地伺候、苦口婆心地开导吧?之前韩晋凡住院生活都不能自理呢也没见这样。

    可若是他们知道自家孩子到底已经到了何种地步,肯定会比现在重视很多。

    而江欲行,他不能说连这些细节都全部知悉,但对韩晋凡的真实情况他应该是最清楚的一人。刚才无意间看到韩晋凡的手心时他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这特意留下来确认一番,不过是为了做戏做全套罢了。

    就算韩晋凡这时候醒过来也无妨,正好当面对质揭韩晋凡的伤疤,平时他要装贴心成年人可都不好单刀直入的。

    倒是这一觉能睡这么香还叫人意外了些,果然是睡眠不足太久了吧。

    江欲行再次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这次是真的离开了。

    而当晚,他就给韩秋舒去了个跨洋电话。

    他斟酌着,把他今天不小心看见韩晋凡手心伤痕,出于担心擅自地欺骗了韩晋凡趁其睡着时发现了的种种表明韩晋凡心理状态糟糕的迹象的事,先对韩秋舒交代了一遍。

    韩秋舒在电话那头沉默了。

    江欲行建议到:“要告诉你的父母吗?”

    韩秋舒不在,这种事当然还是要告诉家长,依家长的意思来处理了,不是他一个外人能越俎代庖的。

    “这事我会告诉爸妈,但我估计就算爸妈出面也做不了什么,要是施压让韩晋凡交代,只会把他逼得更紧。”韩秋舒感到头疼,她有做过糟糕的设想,但没想过真会有这么严重。

    “那你打算怎么办?”

    韩秋舒思考后做出决定:“我想办法联系个心理医生吧。但要说服韩晋凡接受诊疗,我现在没法当面跟他说,提这事怕是会直接‘被失联’,就只能先靠爸妈劝了。大叔这事儿就不麻烦你了。”

    “我不碍事。”

    “不是,我是担心你们以后相处不愉快。大叔你想帮我的话,就帮我看着韩晋凡状态有没有变好或者变得更差吧,说服他看病应该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知道他情况也好应变。”

    “那好。”

    “谢谢大叔!爱你。”刚分别,异国他乡的更有种浪漫和思念的情调,向来不遮掩对江欲行示爱的韩秋舒似乎也变得更可爱了起来。

    放下沉重的话题,她开始跟江欲行分享一些琐碎的开心。

    ……

    江辰黑着脸等到了江欲行回家。

    之前他就有注意到江欲行会在专心学习的日子里也出门一段时间,他感到好奇,但也没多想。结果这周二,都“绝交”八百年的楚轩又出现在他面前,跟他说到了这件事。

    于是他这才知道他爸这么长时间以来都在看望、照顾别人家受伤的儿子,跟韩秋舒乃至其家人都走的这么近了!

    江辰也不傻,他知道楚轩肯定是添油加醋地在向他描述他的父亲有多么不在乎他这个亲生儿子相反却多么上心韩秋舒的那个弟弟,什么在医院把屎把尿喂吃喂喝,现在直接登堂入室地贴心照料。

    他知道楚轩肯定是煽风点火地阴阳怪气他爸怕不是马上就要再婚了,什么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你有个这么年轻的后妈就够惹人闲话了,以后你这拖油瓶过去了还能得到多少被分出来的爱?

    他爸不仅会有新的小孩,人家现在就有个跟他一般大的小叔子了,而比起他这个本就不讨喜还一无是处的废物亲儿子,人家韩秋舒的弟弟可是有多么懂事、多么优秀,他过去了也是个不受待见的透明人!

    江辰知道楚轩打的什么主意,这个老想着跟他抢爸爸的狗逼不就是想激将他去拆散他老爸的第二春嘛!

    他知道!

    但这他妈是阳谋!

    愿者上钩。

    就先不提楚轩向他描绘的那狗屎一样的未来,就说眼下江欲行对待他和别人家孩子的区别,就够让人火大了!江欲行什么时候对他这么嘘寒问暖、操心劳力过?

    啊,是,他生病那回也得到过“一丁点”的照顾,但那种冷淡的关心肯定比不上江欲行现在泡女人连带着讨好人家家人的殷勤吧?呵呵!

    一想到比对他那好比施舍一般的关心还要好上几倍、几十倍的待遇,那个别人家正在跟他抢爸爸的家庭的小孩却能无限制地享受到,江辰就一腔怒火窜上天灵盖,气到爆炸!

    他只承认自己愤怒。

    不承认他在嫉妒。

    更不承认他委屈了……

    心口酸涩得发疼,发紧。想不得,一想鼻子和眼眶也发酸。

    愤怒是一切矫情、自卑和不安的最好掩饰。

    然后到了这周末他也不兼职了,一整天都没出门。江欲行出去这么久没见回他就知道肯定又是去那韩家、呵,去疼别人家的儿子、别人的弟弟了。

    他就是个莽的,人一回来就听他开门见山:“去别人家献殷勤献得怎么样了啊?”

    你瞧这用词,听这语气,有够欠揍的。

    江欲行看了他一眼,然后无视。

    小小的举动伤害却那么大,江辰的小火苗噌得就又往上窜了一截!

    “被戳痛脚了,不吭声了?你不就想给我找后妈吗,一把年纪又没性生活,再婚不寒碜。还能找个比自己年轻十几岁的,能耐大发了!”

    越说越来劲了。江欲行终于搭理他:“那是你秋舒姐,你都认识你背后还这么不尊重人,江辰,注意你的素质。”

    他没在乎自己这个当父亲的被儿子怎么诋辱,只替韩秋舒抱了句不平。

    江辰心口一酸,于是又生出来等量的怒气,嘴更犟了:“啊、是,秋舒‘姐’啊,你也知道我叫她姐啊,什么时候让我改口叫‘妈’?你考虑过我叫得出口吗?还是说,反正我这个拖油瓶你也不想要了,我怎么想都无所谓是吧?!”

    最后一句泄露心声的示弱,说完江辰自己就不自在了一瞬,只不过装作了不在意。

    “你想多了。”江欲行始终平静。“我们不是那种关系。”

    江辰丝毫没被安抚到,“装什么呢!现在不是以后能不是吗?”

    “那也是以后,没发生的事谁也说不准。”

    装,继续跟他装深沉!糊弄谁呢?

    而江欲行还没说完:“就算以后是,你反对?”

    如果只听这句话,江辰真喊得出他反对,但他还能看到江欲行的眼神,那眼神仿佛在质问他:你想让我因为你而改变决定?

    这将江辰定在了原地。

    他发现自己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发现自己是如此的虚张声势。

    他凭什么、他有什么砝码让江欲行以他的意愿为准?身为江欲行儿子的身份吗?但这也得建立在“爱”他的前提下吧?

    而江欲行爱他吗?

    爱他多少?

    楚轩说的没错,像他这样不讨喜的、一无是处的废物拖油瓶,管他是死是活去拥抱新家庭,才是理所当然的吧?

    果然是早就不耐烦他了吧?明明对所有人都好得很,唯独对他这个亲儿子,冷淡得可以,一不关心,二不管教。

    江辰突然酸楚得想哭,但他的倔强不允许。“呵,我反对有用吗?”

    “你在乎吗?”

    “我——算什么呀。”加重又拖长的语调真是阴阳怪气。

    江欲行还是淡淡的:“江辰你够了,好好说话。”

    “我好不了!你是我爸!你对别人比对你亲儿子还好,你对我呢?一天天上赶着去伺候人,你什么时候关心过我没?我们家很富裕吗?给别人弄好吃好喝大补汤,我呢,你这么稀罕过我没?”

    “让我好好说话,让我有素质,你管过我吗?我他妈也快中考了!你问过我一句吗?你不在乎,你无所谓,我他妈是上个二流高中、还是辍学,我就是死在外面你都不在乎!你早巴不得我滚了吧?!”

    在情绪的驱使下,发言的力度总容易脱缰。

    换了一般的老父亲,被这么灵魂质问,估计都会觉得吾儿叛逆伤透我的心吧?

    江欲行也略意外他这崽情绪会这么激动,有那么缺乏安全感吗?还真是一点没变炮仗一样,都不用别人点,自己就炸了。

    不过,这次或许真有人来燎过,突然就知道他跟韩家的进展了。

    是楚轩吧。

    江欲行是知道他在自己这个唯一的血亲面前戴的面具是最薄的,这不,明明安抚一句大事化小最好的事,他却说出了刺人的话:“我管教的话,你就会听吗?”

    看似温厚的眉眼里,是那样冰冷而无谓的凝视。

    一瞬让人浑身泛凉,再一看又恍若错觉。但被父亲镇压的恐惧,已经不动声色地烙进骨髓。

    江辰欲言又止。这话怎么回答都不对。说会听,他觉得别扭,羞于启齿;说不听,那岂不就是他的问题了?

    而且,不说气话地来讲,他能保证自己真的会听吗?

    江辰还是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

    但,但他又不服气的、甚至有些委屈的觉得,他未必不会听话的吧?你看,他们现在相处还挺融洽、挺像对正常的父慈子孝的父子的,江欲行要是开口的话,他也、也不是不会配合啊?

    可你根本就管都不管,都不开口啊?

    在江辰纠结着、自审着哑口无言的时候,江欲行已经回到自己的卧室,消失在他的眼前了。

    感情他这发泄一通,说了许多软弱的、缺爱小孩一般的心里话,结果最后什么都没得到,什么都没改变?还变得好像是他的错,原本这一年多渐渐改善的父子关系也被他闹僵了……

    江辰突然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楚轩的计啊,这分明是来离间他跟江欲行的吧?

    回到自己房间的江辰回想着刚才自己歇斯底里的指控,和江欲行冷淡的反应,夹杂着他对未来的抵触、对自己不被爱着的委屈,以及一直以来怕被抛弃的恐惧,越想越难受,眼睛一酸,眼泪终于掉了下来。

    他连忙撩起衣服抹掉眼泪,好面子的少年觉得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