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昭线-完

    我站在蒙州那幢熟悉的独栋别墅门前，敲门的手还未落下，门已经从里面缓缓打开了。

    程昭从里面探出头来，那双始终含着期待的眼睛，再一次望向我。像我们一次又一次的初见。

    但我也分明透过他的眼睛，看穿他试图隐藏起来的疲惫。

    愧疚感再一次席卷全身，像要把我吞噬。

    该如何跟你开口？

    犹豫中，面前的程昭却先开口了，他说：“抱抱？”

    ……我怎么会忘了呢？你是那个始终不用我主动的人。

    不再迟疑，我抱住向我张开双臂的程昭，说：“对不起……”

    “我说过，我们扯平了。”程昭说着，埋头在我颈间，把我抱得更紧了些。

    温热的呼吸蒙在耳边，怀里的人身体微微发烫。我察觉到不对，从拥抱中探出头来，问：“你是不是真的生病了？”

    程昭不太自然地吸了下鼻子，眼睛都跟着皱在一起，拿出毕生全部的演技，说：“没有。”

    ……这一刻，我才是真的要被你骗到了。

    走进屋内，客厅的桌面上早已被收拾得一干二净，可垃圾桶里的退烧药包装袋却不会骗人。

    在我的执意要求下，程昭重新测了体温。

    他微扬着头，好让额上的冷敷贴不会掉下来，嘴里含着口腔体温计，不再掩饰自己生病的事实，病怏怏的模样展露无疑，却在一住不住地看着我傻笑。

    我止住自己下意识想要敲他的手，提醒自己不能跟病人置气。

    体温计的读数显示程昭只是低烧，好在家里也还有几包退烧药和感冒药，我没有强行带他去医院。

    “打算哪天回学校？”确定好他的身体情况后，我问。一切都发生得太多突然，原本计划的返校时间已经作废。

    程昭一听到返校的事，就像是泄了气的皮球，颓废的样子比生病还更胜一筹。

    “怎么了？”我担心是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又习惯性地伸出手去顺他的头发，无声地安抚他无论什么事都可以告诉我。

    但是，他说：“又要分开了，我们。”

    我沉默了一会，才回应他的话，这一次，没有避开他的目光：

    “我说过，无论你去了哪个城市，我都可以去找你的吧？”

    －

    我没有食言。

    几经辗转，我终于在程昭的大学所在城区的一所初中留下来任教，也在他的大学附近，共同租下了属于我们两人的小屋。

    这间小屋的卧室向阳，就像现在，熹微的晨光从窗帘间的缝隙中溜出，落在程昭半边脸上，熟睡中的他没有察觉到这束足够轻柔的日光。

    我后知后觉地想，程昭就像我的太阳一样，兀自散发着光芒，闯入我的生活，抓住我的手不放开。

    突然响起的闹钟铃声，让面前的人皱着眉头，勉强睁开了一只眼睛。

    我总是被他早上迷迷糊糊的样子逗笑，抓住他还不太清醒的时间，飞快凑上前去，在他唇上亲了一下：“早上好。”

    这是能让程昭清醒过来的最好最快的方法——百试不爽。

    果然，面前的人很快睁开双眼，笑意取代困意，用他毛茸茸的头蹭我，又去亲我的脸颊，吻落在脖颈处。

    “程昭，痒……”话伴着笑声一起脱口而出，听起来莫名带了点撒娇的意味。

    吻顺着锁骨，越来越肆无忌惮地往下蔓延时，我及时止住程昭：“……好了，好了！”

    双手用力，我才刚刚把始作俑者推开一些距离，就对上他无辜的眼神。

    我一看见他那双湿漉漉的眼睛，就忍不住心软，即刻卸下防备，任由他再次贴过来。

    还好程昭懂得见好就收，没有什么进一步的举动，只是用手揽在我身侧，整个人都懒洋洋地赖在我怀里。

    我知道他今天没有早课，所以在心安理得地赖床。

    但这不代表我这个上班族能和他一起享受奢侈的回笼觉时间。

    我出门前，程昭还是凭借着极强的意志力走下了床，顶着翘起的头发在玄关处送我。

    眼前的场景似曾相识，我突然感觉眼眶有些湿润，对他说：“抱抱。”

    程昭笑起来，随即像以往每一次那样拥上来抱住我。我的视线越过他的肩头，看到客厅里装饰的月季与玫瑰，正簇拥着，不知何时已悄然开放。

    我埋头在程昭怀里，闻着独属于他的月季花香。我知道，他现在也一样能感受到我的。

    体会着你热烈又直白的爱的我，也在慢慢学着，主动向你表达我对你的爱。

    也许还不明晰，也许还不熟练，但是这一次，请你等等我，也请你相信我，我是爱你的。

    我是爱你的，程昭，不论多少次，如果你想听，我都会亲口对你说。

    —程昭线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