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给气硬了(剧情)
叶嵘非乐善好施之人,身为医者却冷心冷血,并不在乎平日医馆的生意,只因他的名声是在血雨江湖中靠着一座尸山累起来的。 他本就是毒医。 信奉杀戮之道,而非医者仁心。 初见宋知霄之时,他便打好了杀人灭口的算盘。 少年如花骨朵般青涩,易折且脆弱。 不消一炷香,便可毁尸灭迹。 可后来转念一想,这傻兮兮的“剑客”连剑都使不好,恐怕真是走投无路才找到这里来的。 叶嵘心意一动,便让声称自己想拜师学艺的少年剑客在此住下了。 无意间的心软,突然就如春日野草般疯狂蔓延,扎根在滚烫的血液中,牵连着心跳,无法烧尽,无法抽离。 那日生辰,叶嵘看着月光下醉得小脸通红的少年,他看了很久。 从初见到当下,沉寂的小院成了繁花锦簇的“家”;从冷言相待的叶大夫到一句“我好想有一只小猫”,便有了欣喜的少年与他怀中雪色的幼猫…… 许是神思恍惚,又许是月色醉人,叶嵘哄骗着乖巧的少年,恶劣蛮横地将其纳为己有。 柔弱的花骨朵儿被催促着绽放,花蕊沁出甜美的馨香。 一遍又一遍,烙下风花雪月的痕迹。 * 是宋知霄先招惹的。 也是他先跑了。 * 怪叶嵘没品没德,没做过好事,他越是想要,上天便越是不让他得到。 幼时被遗弃,被利用,被伤害,一次次死里逃生,他就习惯了独自行事。 人心叵测,不值得交付。 叶嵘我行我素二十余年,却将唯一的善念渡给了宋知霄,看似恶劣的语气,是嫌弃还是迁就,只有他自己能明白。 但唯一的失手也同样献给了这个人。 * “外出?” 正低头啃着莲藕排骨,听到叶嵘不经意提起的话,宋知霄便抬起头,眼含疑惑。 叶嵘舀了碗清清白白的藕汤,碗底沉着几块软甜的藕,入口便糯如米糕。 他将汤碗推到宋知霄手边,“断剑何桑乾前日发来书信,央我救他的阿姐,此事迫在眉睫,我自然要去。” 可看他这不以为意的神情,也不像“迫在眉睫”。 宋知霄仍失忆着,不清楚其中的纠葛,叶嵘便解释:“断剑出名,是因为斩杀了叶氏主家,三十几颗人头,剑锋不堪其负便钝了。最后将牌匾劈裂时,戒律剑竟是断了尖端……从此,何桑乾便冠上了‘断剑’之称。” 此等囊括血海深仇的江湖事,少年郎最是爱听。 宋知霄心思跟着叶嵘的话跑,腮帮子一停,小脑瓜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红纸婚契上撰着鎏金小楷,笔迹工整流畅,中间几行便是叶嵘的祖籍——长岭人士。 叶家正好在长岭。 “不错,”叶嵘看出他心中所想,再度提起叶家时,他的眼中染上冷硬的墨色,一双桃花眼霎时凌厉起来,犹如锋利危险的刀刃。 “叶家弃我害我,于我有仇,何桑乾灭了叶家,便是于我有恩。” 宋知霄听得一知半解,心底依旧存着几分不情愿。 此处人生地不熟,他仿佛一只初生的小羊羔,只接触过叶嵘,便只亲近他。 少年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失落,清俊的眉眼耷拉着,仿佛抹上了一层浅浅的郁色,叫人怜惜得很。 指尖戳了戳少年圆鼓鼓的脸,叶嵘眼中的淡漠收敛了少许,多了几分真情,哄道:“最多五日,我便回来了。” “嗯。” * 叶嵘外出当晚,宋知霄泡过热气腾腾的药浴后,出乎意料地站立窗前赏明月。 他嫌热,便只穿了颜色胜雪的亵衣亵裤,但郁结难抒,心中浮躁得很。 这一日真是难熬。 小童受叶嵘祝嘱咐,偶然会来帮忙,但大多数时候是宋知霄的独处。 没了叶嵘,他做事会有点恍惚。 此处不是宋知霄的家,他无法安然处之,尤其是在叶嵘离开的情况下。 宋知霄喃喃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他一边当作慰藉地念着,一边脱去鞋袜上榻。 ……五日而已,明天便到第二日了。 他在心中安慰自己。 * 裘羽翻窗入室时,便看见丝绸薄被鼓起弧度,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露了出来。 青丝似藻,落在床榻上。 裘羽轻悄悄地走近,捏着被角,掀开了一小截。 宋知霄睡着了。 眼睫细密地垂下,尾尖盈着一小簇淡银月光,如收敛的透明蝉翼。 月光下他的模样尤为脆弱,平日微红的唇也仿佛褪去血色,浅如冰雪消融后的春水。 裘羽木头般盯着那紧闭的双唇,眼神中含着不自知的炙热温度,似乎正灼烧着烈焰。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朝着宋知霄伸出手。 带茧的手指微粗粝,一捻便能让白嫩的肌肤泛红破皮,而此刻正不知轻重地摁在柔软的唇肉上,轻轻摩挲着。 淡如春水的色泽渐渐深了,熟为一颗软烂红肿的樱桃。 “……宋知霄。” 语气中是显而易见的恼意。 明明有很多话想说,想问,到了开闸之时,却挤不出半个字。 那日欢好过后,裘羽本想带宋知霄去暗门,远离那些觊觎知霄的人。 可裘羽犯蠢了,他忘了当初宋知霄是怎样离开医馆,慌不择路地逃回门派,也忘了谁才是使宋知霄失忆的罪魁祸首。 是他自己带来了杀戮。 暗门集天下杀手,通过委托杀人,不论是非黑白。 无数人想杀裘羽,因为他带领这一群亡命之徒,走上了江湖的明面,引起了人们的恐慌与猜忌。 几年前,被宋知霄的门派围剿时,裘羽年仅十四,举手投足皆是溢满的张狂与不羁。 而对面的宋知霄,好奇地缩在师兄背后,明明还大他两岁,却青涩得如一截抽条的嫩枝。 后来,他被人追杀了几天几夜,狼狈不堪的躺在破庙里,出乎意料地遇见了宋知霄。 时间久远,对方没将眼前虚弱的少年与从前恣意的少年画等号,压根没把他当成危险人物,心怀善意地领进了医馆。 宋知霄看不出,不代表叶嵘看不出来他的身份。 碍着宋知霄首回救人,心情明媚,再者二人正暧昧着,叶嵘不好意思泼冷水,也怕暗门之主恼羞成怒,翻脸不认人,只好明里暗里递一些颇有内涵的茶水。 开始的裘羽只是认为宋知霄这人有趣,江湖中人竟然能傻成这样,正所谓“引狼入室”不过如此。 传闻中不好相与的叶嵘竟然能与之共处,真是稀罕。 但在叶嵘的挑拨下,裘羽渐渐失了初心……他恼羞成怒,只怒宋知霄蠢。 怎么这么蠢! 被一个老男人骗得团团转,要亲给亲,要操给操。 无意撞破二人的事,裘羽气得眼睛通红,满心的痛恨无法宣泄,手骨都快要捏碎了。 最可怕的是。 下身也气得高高翘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