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八、琉璃景急叩樾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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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七年,徐传朗这还是第二次来樾固山庄,上次来只是只是陪温香织简单来走了个过场,未曾仔细看过,这此与木骨闾进庄才将夫人这处陪嫁看了个仔细,此处果然是个宝地。 打成祖定都燕京之后,京城就久不经战乱。这庄子位于京西南的房山,距城里也就只有不到两百里的路程,但景致却与京城迥然不同,周围群山环抱,物产丰富,俨然一处世外桃源。 一片绵延数百里的山岭,春绿满山,夏夜月荷,秋赏红枫,冬日晴雪,但这般好的景致却不是人人都可享受的了的,只那些有头脸的皇亲国戚或达官贵人才能在此落户。 二人在这琉璃一般的山峦雪景中一路疾驰并未停歇,终于赶在了天黑前进了樾固山庄。 没想到饶是进了庄子还是又晃了约半个时辰才摸到了山庄大门口,朱漆大门紧闭,双挂一对洒金门帖,两边各蹲一公一母两只石狮,头顶高悬这“樾固山庄”的牌匾。 见门口无人接应,二人翻身下了马。徐传朗走到门前叩门道:“门口有无传话的。” 没过一会儿只听见一行急促的小跑迎着门就过来了,躲在门后不急着开,想是顾及这荒山野岭的庄子恐有了贼人只是小心询问:“这里是庆国公家的私人府邸,请问门外来者何人,可有名帖?” “要何名帖,我是你家主子。”徐传朗显是也被冻得够呛,说话也不禁厉声起来。 “是小公爷,是爷的声音。” “是、是、是呢,快、快开门。” 这里面应声的正是穆荇和曲从那个小结巴。 说话间那大门“吱呀~”一声从里面应声推开,果真是穆荇和曲从连同着一队守院子的家丁,手持两盏“徐”字的大红灯笼站在门内,见到徐传朗具是又惊又喜! 穆荇把灯笼给了其中一名家丁,将徐传朗迎了进门连忙说:“爷回来也不提前传个口信儿,庄子里都没什么准备。” 徐传朗站在门廊下边掸着肩头的雪边说:“先回了营里就立刻赶过来了。” 曲从因为个子小被挤在了后面,这才有机会细细看。突然大叫道:“哎呀!有鞑子!”说着就又藏到了家丁身后。直笑得徐传朗和穆荇直不起腰,“傻从哥儿,这是小公爷三千营里的木骨闾,人家祖上是柔然人,可不是鞑子。” 曲从害羞地从人后挠着头走了出来,但是还是不敢看木骨闾,仿佛他真的好似个抢匪一般,这一喊闹得木骨闾也是尴尬,不过倒觉得这个小子呆头呆脑甚是可爱。 木骨闾第一次来这公府别院,绕过影背只觉得眼前倏然开朗,山庄内高阔平和,远处还有小桥流水和假山树林,一行人引着徐木两人一路走进去,穿过内里的蛮子门,后面便是一条处处雕廊画栋的抄手游廊, 就连门窗廊柱都是描金绘彩的,气派富贵但却不显艳俗,看得木骨闾直是赞叹。 晚间女眷自是不便见客,徐传朗安排厨房准备了几样简单的热菜又温了一壶好酒,就与木骨闾提筷就箸。虽说是对于公府来说是几样简单的吃食,但对于木骨闾这样的兵鲁子来说已是极为精致,特别是那壶温酒,清香回甘酒味醇厚,只是一口浑身的暖意都即立刻被调起来。 徐传朗边喝边说道:“这山庄里有两处泉眼,常年不歇,一会儿睡前让穆荇引你去好好放松一下。明日我再带你见过内子。” 木骨闾一听更是欣喜,心想这回真是没有白走一遭,好酒好菜还有温泉可以享受,高兴得连声称是。 温香织在房中得知徐传朗已回了山庄也不急着唤他来,倒是和小可在房里继续说着话。 这房中的地龙烧得极暖,又命蘅娘开了柳叶格,看着那屋前的大片园木,此时竹木花卉上薄落了些雪,赏雪品茗甚是风雅。 “他带回了一名名字有些奇怪的外族副将,现下正在前厅晚膳,估摸着这会儿子该回屋了。” 小可知道那人是木骨闾便恭敬回道:“是三千营里的柔然人,我知道他的,走之前被提了副将这次也是和小公爷一起去的。” 温香织点头微笑:“这些无用的闲事你记得最清。你这一胎来得不容易,该操心操心自己的身子才是。” 小可和温香织现在说话也是没大没小:“姐姐一应事物都已为我料理妥当,还有什么可烦心,我这已经都三个月了,觉着这身上都快养出虫来了,连去园子里多走一会儿,蘅娘姐姐都不肯。” 不想蘅娘正引着徐传朗来了内院,听见了他们的话:“这又编排我什么不是?我可都听得真切呢。” 徐传朗此时还是如同傻了不知所以,只是跟在蘅娘身后如初到这院子一般左顾右盼。一进了门还带着股子院中的寒气搓着手说:“夫人这庄子置办得如同仙境一样。” “看看我们这位心大的爷,进门不问孩子,到先赏起了景。”温香织见徐传朗进了屋也是喜出望外,毕竟两个多月未见:“瞧这一身大同府的军服,还不快洗洗换一身去。”言语间不免透着嫌弃。 “不忙,不忙……”徐传朗看了看温香织又瞧了瞧小可,盯着俩人的肚子一时间竟不知从何问起,还是蘅娘解了围,拉过了小可说:“是这孩子肚子里有了,大奶奶想着为了孩子也为了连公子的声明这才把孩子记到了自己名下,一同挪到了这庄子里养胎,也好避人耳目。” 徐传朗听了蘅娘的一番话只是用他那一双狭长的眼,木木的把小可从头看到脚周身来来回回去看了个三四遍,脸上始终没有没有表情,竟似傻在了屋当间。 小可看着徐传朗的神色心里越来越不自在起来,先是害羞男子有孕不成体统,而后便是感觉这天下男人果然都是一个样子,什么甜言蜜语床榻之间的话定不可信以为真!他果真是个无情无义的人,一听他有孕果然傻在那里,毫无担当。 他越想越是气,眼眶中盈盈泛起了泪花,但这屋中众人皆在,不能打了温香织的脸,便忍住心情咬紧下唇倔强道:“姐姐与小公爷多日未见,想必定有许多朝堂要事相谈,我先回房。” 虽说徐传朗与温香织情如兄妹,但毕竟在这房中他俩才是一对正头夫妻,小可在旁那是让徐传朗亲近也不是,爱护也不是,避之倒像是在掩饰,着实尴尬。 温香织轻轻一点头朝外屋唤了樱棋扶了小可回房,扭头看向了徐传朗问道:“这次宣大事情办得可还顺利?” “还算顺当。只是一时间摸不清那大内与瓦剌究竟有着什么交易,但暗中确有联系。”徐传朗心不在焉地喝着茶,显然那心还在小可身上,温香织哪里看不出,“炎恒,阿清有了肚子,你许久不回,多陪陪他吧。” “不急。”徐传朗敞开沾满雪水的军衣袄子,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包边打开边与温香织说:“瓒儿如何没跟过来?” “男孩子这会儿正是淘气的时候,他又粘着他小舅舅,而且他说话就四岁了,是到了该启蒙的时候了,不能耽搁。”温香织是清流世家对子女教育极是看重,徐传朗也觉得有理,点头说:“这是宣化的特产牛乳葡萄干,我下马时抓了一把原想着给孩子,那马上还有很多,明日让下人去取了你拿来当零嘴。” 温香织笑他将自己当孩子,俩人玩笑两句就将人轰去小可屋,自己品茶躲清静了。 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后,只见徐传朗急步走来, 连身上的军服都没换,便直入了小可的房,显然对这屋中之人极为挂心。一双幽深如墨的眸子喜怒不辨,直盯着小可,瞧得他刚才还委屈得心现在反倒打了突,“你瞧着我做甚!?” 徐传朗被小可这一喝脑袋渐渐恢复了点神智,双臂将他圈入怀中颤声问道:“阿清你果真是有了?刚才屋里人多,现在你仔细同我说说,何时有的?又是何时查出来的?” 小可被他这么一说本来的委屈变成了羞恼:“当然是真的有了,下了名帖请的太医还能有假!何时有的我哪里知道!你不清楚吗?”那声却越说越低。 徐传朗刚进门时还面无表情不知所措,此时已渐渐转为狂喜,一把抱起了小可竟将他举过了头顶不放下,绕着原地打起转来。吓得小可直蹬腿大骂:“你这是做什么快放我下来!!” 徐传朗朗声大笑:“居然真的有了!那估摸着就是在京营的日子!” “快小点声吧!非要吵得一庄子都知道才罢休吗?”小可急着去捂男人的嘴。徐传朗反倒一点不顾及:“这庄子里又没有外人,我刚得了这消息还只当这满院子是在诓我,没想到是真的!我的乖乖~快让我好好看看。” 小可这心情简直是一会儿地上一会儿天上,“我以为你不喜欢这孩子,毕竟我有孕是给大家添了大麻烦,劳心姐姐为我张罗。” “你的确该是好好谢过香织,她是个再和善不过的人,孩子记在她名下肯定也是最妥当的,你别有别的想法。” 俩人迭坐到了罗汉床边,小可将头缩在徐传朗怀里不住点头。徐传朗敞开军服袄子将他裹在怀中,十手指圈在一起,见怀里的人略有倦意小声说:“别睡,我还给你买了个好东西。” 小可懒懒地抬了眼皮说:“什么东西?” 徐传朗搂着他,吻着他的眉心,让小可那不安的心越发平静舒展了下来,只觉得温暖舒服。 徐传朗附在他耳边说:“阿清也太心急了,我这一路回来一身又是土又是雪,你不让我洗洗,就缠着要东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