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羡慕
书房内,秦逸柯端着刚泡好的茶放在主人手边。沈昱瑾指了指自己对面,“坐下来陪我下盘棋。” “是。”秦逸柯从容地坐在对面,执棋落子。 几番较量,沈昱瑾眼里展示出显而易见的欣赏,秦逸柯棋艺不差,两人这一盘棋足足下了三个多小时,最终以秦逸柯的落败结尾。 只是输了三子,也不知道是否是秦逸柯故意输的。不管怎么样,这局棋沈昱瑾下得很开心,对秦逸柯的喜爱也更多了一分。谁会不喜欢长得好看还聪明的人呢。 几天时间,虽然不足以捉摸透主人的性格,但是秦逸柯却也大致了解了。主人并不如传闻中那般可怕,甚至在日常生活里很是温和,一般的小错也不会责罚,更不会刻意刁难下面的人。几天相处下来,秦逸柯渐渐也习惯了在主家的日子。 外面的敲门声响起,温梓奕拉着孟誉川跑了进来。温梓奕也想通了,总不能让这个秦狐狸天天在书房勾主人的魂,多来几个人主人的注意力也不至于全在秦逸柯一个人身上。反正都是侍奴,伺候主人自然理所应当。 “主人。”温梓奕跑过去靠在主人身边,笑得灿烂,“奴也来陪主人下棋。” “行了,你哪次输了不耍赖?”沈昱瑾调侃着。这孩子有着少年的天真活泼,沈昱瑾也总是愿意把人当个孩子宠着。 自己生来就是沈家少主,自小就被严格要求,天真活泼,在他人眼里便是有违身份,不合规矩,至于裴泽希和孟誉川,两人自小吃苦,少年老成,身边突然出现个温梓奕这般的人,于沈昱瑾而言,倒是很喜欢。 温梓奕来了,秦逸柯自觉地退到了一边,他没兴趣和一个小孩子争宠。 “那奴和孟前辈两个人和您下,肯定能赢您。”耍赖嘛,他温梓奕最会了。 “那你要是还输了怎么办?” “那奴就……一个月不碰游戏!”温梓奕就不相信了,他们两个人联手还下不赢主人!“要是奴和孟前辈赢了,主人要赏我们一点什么呀?” 敢这么在沈昱瑾面前要赏的,估计也就温梓奕一个人了,“那便免了你俩一个月的述职。” “一言为定!”一想到赢了这个月就不用去刑堂挨板子,温梓奕连忙拉着孟誉川开始。 孟誉川扶了扶额头,温梓奕是哪里来的自信能赢,他们之间唯一可以下棋赢过主人的就只有裴前辈。 更何况他哪里敢在主人面前犯规矩,“下奴棋艺不精,不敢污了主人的眼。” “孟前辈快快快,我这个月的幸福生活就靠你了。”温梓奕的眼里闪烁着对胜利的渴望,哪里能让孟誉川这个时候退缩。 沈昱瑾指了指对面,“没事,玩玩而已。” 三人还真就下了起来,孟誉川负责下棋,温梓奕负责在旁边加油,偶尔还要耍赖悔个棋。尽管如此,半个小时孟誉川就败下阵来。 “那啥,主人您堂堂沈家家主,肯定是不会在意这个小小的赌约的对不对。”温梓奕此刻的笑要多谄媚有多谄媚,一个月不碰游戏他会憋死的。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温大人这会儿反悔了?”沈昱瑾显然是不想吃这套,这孩子最近几个月也不知道怎么了,沉迷上了游戏,在主家还好些,去学校后更是没有人能管得住。 什么君子不君子的他才不在乎,“下奴不是君子,主人才是君子,主人您就可怜可怜奴吧。” “誉川,都我把他盯着,碰一次一百戒尺,使劲抽。”没什么比欺负温梓奕更有乐趣的了,沈昱瑾并不打算就这样放过他。 “下奴遵令。”孟誉川含笑应下。 温梓奕坐在地上耍起赖,“改日下奴带裴前辈来和主人下。” “你呀,什么都不行,就耍赖最厉害。”沈昱瑾轻轻踢了踢脚边坐着的人,颇为无奈,“也不知道向你两个前辈学学。” 三人之间的气氛实在是过于融洽,秦逸柯只在旁边安静的候着。他对于这种小孩子故意炫耀的手段没有搭理的兴趣。 温梓奕在心里默默盘算着裴前辈还有一个星期就解禁了,到时候这个秦狐狸就知道主人到底宠谁了! 温梓奕对于秦逸柯的敌意,沈昱瑾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小孩子争风吃醋,沈昱瑾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三人是一起从书房出来的,温梓奕越看越觉得秦逸柯不顺眼。自己来主家的时间比秦逸柯长,怎么着也算是他的前辈,秦逸柯居然无视自己走了。刚想找茬的温梓奕被孟誉川拉住了。 “行了,都是主人的侍奴,秦逸柯又是皇家的人,心气高一点也正常。”孟誉川实在不想看到温梓奕惹出什么事情,要知道侍奴内斗是主人极不喜欢的。 温梓奕不服气了,“皇家怎么了,不见得就比温家尊贵多少。” 一句话本是随口而出,温梓奕甚至没有注意到自己身边的孟前辈眼里羡慕的目光。是呀,温梓奕是温家最疼爱的小公子,而温家,又是一等的家族,深受主家看重,背靠如此强大的家族,怪不得温梓奕这般有底气。 想起自己,十岁时举家获罪,被老家主判罚劳役十五年,父母兄弟甚至还有亲戚都被送去了外岛,若不是当时被主人看中,自己也会是相同的境遇。 说是劳役,可都是些最苦最累的活,十五年,能不能顺利活着都是个问题,也是在主人继承家主的位置后,自己有了一些权利才能偷偷的帮补家中。 家主侍奴的身份很好用,他也总是违背规矩的暗中托人好好照顾亲人,偶尔甚至还会带些东西去。 孟誉川自知没有家族可依靠,这一路走来极不容易。他知进退,懂分寸,心思灵活,一个罪奴待在主人身边这么多年,还能被主人重用,自然不简单。 只是,私自联系获罪的亲人,却是犯了大忌,也庆幸自己谨慎,这件事情一直瞒得很好。 仔细算一算,还有四个月零九天,十五年期限就满了,家人也该从外岛回来了。他也很久没有看到父母了,外岛的管事为了讨好自己,偶尔也会偷拍几张照片发给自己。对于这份讨好,他照单全收,也会在合适的时机给予对方些好处。 处事上他做不到像裴前辈那般公正不私,不偏不倚,裴前辈没有显赫的家族,可他有主人的宠爱。都说主人的宠爱是最虚无缥缈的东西,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份宠爱什么时候会被收回去。可裴前辈不一样,裴前辈六岁侍主,他是主人身边最信任的人。一份主人给了十八年的宠爱,是很难再收回去的。裴家犯错,虽说那些事情前辈之前并不知情,但是还是被连累受罚。其他家族都在猜想裴前辈是否会就此失宠,可稍稍想一想就知道,若是真的心有芥蒂,又岂是五十板子能解决的,不过是一月不能侍主,甚至连足都没有禁。 他也不能如温梓奕一般无忧,温家得宠,温梓奕也是被宠大的,小时候家里宠,来了主家后主人宠。温梓奕做的那些事情,但凡换个人,一天能被主人打三顿板子。 有时候他都羡慕温梓奕,有些人一生都遇不到什么挫折,事事如意,不论多大都能保持着少年的心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