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耽美小说 - 被虐成狂(ABO,bds/m)在线阅读 - 31 等他有命再来恨我吧(五感崩溃/结合剥离/痛失所爱)

31 等他有命再来恨我吧(五感崩溃/结合剥离/痛失所爱)

    陷入昏迷的omega的脸颊泛着骇人的异样红晕,嘴唇和肌肤却愈发惨白,他像是落入火中被焚烧的绝美画像,漂亮的色彩被火舌舔舐成漆黑的灰烬,那样平静地等待着死神的降临。

    “你对我……抱歉?”

    萧铭昼扶着他的双肩,苍白的指节颤抖不已,他不明白晏云迹的那句“抱歉”是对他说的,还是对已经故去的陆湛忏悔自己的罪行。

    他的omega似乎不止一次对他道过歉,上一次是在他的生日宴会上,假意乖顺的omega后穴被他灌了滚烫的低温蜡油,他吓得放声大哭往自己怀里钻,却被自己扼住了脖子。

    萧铭昼抱着晏云迹软倒的身子靠着墙滑下,两个逆光的身影如同被拆去骨架的支撑,他捧着他浑身的俊美脸颊,指腹一寸寸掠过无血色的唇瓣,连带着那双柔软的唇都在因手指而发抖。

    他不明白晏云迹对他的告别是何用意,他的人就在面前,他能去哪里?

    “……你以为……就这么简单的几句话,就想将过去的事一笔勾销?”

    他凑在人的耳边轻语,蜷曲的发梢刺入布满血丝的眼眶,男人只用了两人能够听见的音量,显得无望而悲哀。

    然而,那句话如同一颗石子落入深潭,晏云迹没有听见,更没有回应他。

    …………

    ……

    那日之后,晏云迹便发起了高烧。

    第一日偶尔他还有力气睁开双眼,只是落入那双失去光彩的眼瞳里的,只剩下无边到令人绝望的黑暗。

    他看不见光了。

    他不知道在自己的身体里发生了什么,他只觉得高烧引得他浑身难受,他听见有人的脚步声渐渐接近,短暂的恐惧过后,他却麻木地闭上双眼,渴望从痛苦和失明中解脱。

    第二日的夜晚,他烧得浑浑噩噩时口渴难忍,伸手胡乱去抓,他明明感觉到自己把什么推到了地上,可他却什么也没听到。

    自己听不见了。

    晏云迹惊恐地啊了一声,鼓膜的震动也没能唤起他听觉微弱的共鸣,他抱住头,开始绝望地流泪,可是却感觉到自己说出那句话的同时一只手猛然握住了他的手腕。

    紧接着一只杯子凑到了他的嘴边,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流进胃里。

    他没能拒绝对方的好意,感觉到吞咽的喉管如同针刺一般开始隐隐作痛,他想,他明白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了。

    第三日,果然,他的喉咙发不出声音了。

    晏云迹徒劳地张大着嘴,如同被抛上岸缺氧的鱼儿。

    先是视觉、听觉、在接下来是声音。一瞬清醒时,他明白了自己的所有感官在慢慢丧失,生命也在慢慢迈向终点。这正在发生的一切,很可能跟他做出的决定有关。

    晏云迹虚弱地睁开漆黑一片的双眼,在某人堪堪抚摸他的脸颊时抗拒地合拢,因为他已经没有力气挣扎了。

    …………

    ……

    第四日,晏云迹将男人强喂进去的流食全部都吐了出来。

    他不是故意的,因为他的味觉也消失了,吃什么都味同嚼蜡。

    那个盘子随即被摔得四分五裂,alpha颓废地垂着头,蜷曲的黑发落在前额颤抖,狼狈的模样与先前的精英形象天差地别。

    他看着满地的狼藉,淌着鲜血的指尖染红了好几日未曾更换的衬衫袖口。

    自从晏云迹那日开始高烧,萧铭昼便寸步不离地守在他身边。omega的病一开始就像只是感冒发烧,却每一天都在急剧恶化,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少,后面干脆对他的任何行为都不再产生反应。

    第四天早上,依旧没有好转的迹象,他甚至已经开始不再进食,这是生命最最危险的信号。

    看着晏云迹的生命一点点从他的手中流失,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能够留住他。

    普通的医生束手无策,而唯一能够帮助他的,只剩下……

    萧铭昼从口袋中抽出手机,染血的手指轻触按键,如同下了很大决心般,拨通了一个号码。

    >>>

    金发的北欧混血男人正在为他精心培养的毒蛛提取毒素,他慢条斯理地用镊子逗弄着培养皿里的小家伙,干脆无视了身后抱着人来的萧铭昼。

    “救他。”alpha将昏迷的人放在病床上,只说了这两个字。

    埃尔文不为所动。

    “我说过,让我救他代价很高。你是我的试验品,但他不是。我不会再为你破例了,陆。”

    萧铭昼沉默着走上前,一把夺过男人手中的培养皿,他迅速咬破手腕放给毒蛛,小家伙闻到了鲜血的气味瞬间张牙舞爪地兴奋起来,结结实实地咬了一口送到嘴边的新鲜猎物。

    埃尔文的面孔瞬间扭曲转为震怒,他抢回那个毒蛛的培养皿,不甘地向桌上一摔。

    “你……你疯了!陆!你让它咬……你以为你还剩多少时间,你要做的事怎么办?”

    “你的研究……不是正缺一个,我这样的……人体实验者?”萧铭昼额头渗出冷汗,苍白的脸上扯出一丝笑,漆黑的眼瞳透过散乱的头发阴郁地望着他:“别废话,埃尔文,我在和你做交易,所以支付了报酬——救他。”

    金发医生不悦地蹙了眉,他从未被人威胁过,因为这样干过的人都已经变成了尸体。可是直到他来到z国听说了有句古话,横的怕不要命的。他只要一看见面前这个疯狂的男人,心里就明白自己又要认输了。

    见男人终于不情不愿地站起身走向床上的omega,萧铭昼松了一口气,捂着流血的手腕站到了一旁,用力掐住自己染毒发紫的伤口。

    晏云迹气喘吁吁地躺在洁白的病床上,脸颊烧得通红,自始至终都没有睁开眼睛,他的生命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消失。萧铭昼看着埃尔文摆弄着那些仪器在他的身上来回扫描,不安的心又再次坠落到谷底。

    半晌,满头是汗的金发男人看着检测报告,又伸手在晏云迹的后颈上摸了摸,像是明白了什么,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玩味的笑。

    “哦?这孩子可真是有趣……”

    埃尔文挑起眉梢望着黑发的alpha:“你不仅标记了他,还给他上过信息素烙印,对么?”

    萧铭昼默认般点了点头:“所以呢?”

    Omega白嫩的后颈被撩开,萧铭昼发现,他们之间的标记消失了。

    “他主动解除了你的标记,激素和精神才崩溃了。”

    “你知道alpha和omega之间在标记后会结合成永远的眷属吧?”埃尔文冷笑一声:“当这种关系被一方强行终止时,毕竟违背了自然法则,两人的契合度越高,抵抗这种生理的本能所付出的代价就越重。而你跟这孩子……”

    男人顿了一下,耸肩冲着萧铭昼冷笑道:“你们是天生一对。”

    Alpha双眸紧缩,此时得到这样讽刺的结论,他不知是该感到喜悦,还是该悲哀。

    “他的病因……这孩子大约对你陷入了无可挽回的绝望,才无意识间触动了终止关系的开关。”

    埃尔文瞥了他一眼,像是在无声地问,你到底对他做了什么,才能让他这么绝望?

    “你是说,晏云迹是想要解除标记才会……”萧铭昼怔住了,他想到了那孩子临走前对他说的告别之语,不可置信地抓住医生的衣领:“那他会怎么样?!”

    埃尔文幽幽地望了一眼床上的人:“他对你和你的信息素产生非常严重的排异反应。因为你们之间的契合度过高,解除关系大概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现在的高烧只是表象,他会一点点地失去所有感官,变瞎、变聋,变哑,一直活在痛苦之中,最终感受不到世界的任何信息……在一片黑暗中消亡。”

    死?萧铭昼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摇了摇头。

    他没能想到,晏云迹这几天的反常,居然是如此痛苦着。他低估了那孩子对陆湛的依赖和愧疚,他原本以为晏云迹曾经那样恨他,早就忘记了最初两人之间的爱慕与信任。

    他终于明白,这段混乱而悲哀的孽缘缠绕在他们之间,早已分不清爱与恨的程度,在卸下面具之时,彼此都不知该如何面对。

    所以,晏云迹索性给了他们彼此一个最干脆的选择,他宁愿忍受非人的痛苦,生生地将自己与他剥离开来,然后独自前往一个自由的世界,哪怕是失去生命……

    “埃尔文……”alpha的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他看着他在痛苦中煎熬的omega:“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让他好起来?”

    “很简单,”金发医生轻松一笑,对着他做出一个自刎的手势:“割掉他的腺体。”

    萧铭昼震惊地睁大了双眼。

    割除腺体对于任何一个omega来说都是最残忍的,他们相当于直接失去了社会价值与对alpha的主动掌控权,割掉了他们第二性别的尊严。

    晏云迹是那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就算自己复仇结束后放他自由,他失去了尊严,就抱着这样一副残缺的身体又该如何活下去?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么?”

    埃尔文看着他,眼神逐渐变得冷漠,流露出一丝警告意味:“陆,我提的是唯一可行的方法了。”

    萧铭昼沉默地与他对视,半晌,当他的目光落在床上的晏云迹身上时,他的睫毛微微跳动了一下。

    “埃尔文……你没有说另外一种,可能性。”

    他不再犹豫,也不再多与医生商榷,珍惜地上前摸了摸晏云迹的头发,就将他滚烫的小臂环过自己脖颈,牢牢将人拢在怀里。

    见他打横抱起晏云迹准备离开,金发男人终于忍不住,高声喝止了他。

    “等一下!”

    “你不要告诉我,你要和他重新结成眷属关系……呵,”埃尔文摇摇头,简直被他气笑了,蓝眼睛里显得无比滑稽:

    “你打算怎么做?他已经如此决绝地想要离开,他听不见看不见,你有什么办法能够说服他,让他主动放弃解除关系的想法?!”

    他顿了顿,见人准备头也不回地离开,吞咽了一下继续用极其难听的话讽刺道:

    “好!就算你有这份勇气,平时你把他操的跟条母狗一样,现在你不仅要承受精神和性欲的双倍痛苦,那都不重要……最离谱的,是你要在他还没被耗死的时候——”

    “让他爱上你!”

    抱着青年的男人背影定住了。

    “这可能吗?陆,你,被他杀了,他,也被你也险些害死,你还要让他爱上你?你不觉得这多么荒谬,多么可笑!”

    埃尔文激动地反问道,狰狞的脸颊已经泛红,他稳定了一下许久未曾如此暴躁的情绪,抱了手臂,扯出一丝笑,语气如同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轻飘飘的稻草:

    “陆,那之后呢,他爱上你之后呢,你还复仇么?难道你打算就这么一直骗他,骗他到死!?”

    萧铭昼停下了脚步,望了一眼怀中的晏云迹。

    “不用你管,等他有命再来恨我吧。”

    他毅然决然地走着,身后回荡着金发男人的咆哮:

    “陆,真相不会被永远隐瞒……当他再次知道一切的时候,他会更痛苦,会真的死,天王老子都救不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