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也觉得我们的孩子是野种
顾景言一身黑衣,眼神冰冷,浑身散发着可怕的低气压。他气势汹汹得走到路北骁面前,一鞭子抽在路北骁脚边,清脆的鞭打声瞬间响彻整个食堂。 “丢人现眼的东西。” 路北骁紧紧贴着墙,看着脸色黑到极致的顾景言,不安又低落得说:“上校,是我的错,我向您道歉。” 顾景言冷笑了一声,偏头看向后方说:“出来。” 裴度从人群里走了出来,他低着头抱着个密封的大水桶,浑身脏兮兮的,手上还有两道鲜红的鞭痕,看起来格外狼狈可怜,显然是被顾景言刚刚教训完就拎了过来。 裴度把怀里的水桶放在地上后,敛声屏气得退了回去。顾景言抬脚把那个水桶踢到路北骁脚边,他冷冷得笑了笑,表情嘲讽而不屑:“这么喜欢耍酒疯,就把这桶里的五升的醋给喝完,醒醒你的酒。” 路北骁对上顾景言冷漠漆黑的瞳孔,他深吸一口气,忍辱负重得蹲下来抱起那个水桶,语气平静冷淡:“上校,我向您道歉,但您没必要因为我生这么大的气。” 回答他的只有顾景言再次把鞭子抽在地上的声音。原本吵闹喧哗的食堂现在鸦雀无声陷入了诡异的安静中,没人敢出来说话,只能看着受罚的路北骁窃窃私语。 路北骁看着顾景言手里带着倒刺的黑色长鞭,紧张得眨了眨眼睛,他握紧了拳头,用商量的语气说:“我知道您生气,也知道我活该……但军营没有私下动刑的规矩,上校。” 他到底是不服气的,也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顾景言处罚。尤其是无数双好事者的眼睛在盯着他看,或是鄙夷不屑或是好奇打量,让路北骁觉得无比的丢人和羞愧。 他是个Alpha,是个身强体壮有尊严有骄傲的Alpha,他不甘心也不愿意像个聚光灯下的小丑一样在这里被人看笑话,尤其对方还是顾景言。 “我就是规矩。”顾景言压着眉弓满脸阴沉,他看着路北骁说,“路北骁,你是觉得我没理由罚你?还是觉得我罚轻了,别蹬鼻子上脸。” 路北骁看着黑水潭一样的陈醋,光是闻就觉得要酸到干呕,但他还是不得不照着顾景言的话做。酸醋不断涌入他的胃部,涩得他嘴里发麻。 路北骁皱着眉头紧闭着眼睛,努力分散自己的注意力,然而那醋实在太多了,他喝了一半呛了好几口后终于忍不住吐了出来,扶着墙不断咳嗽,鼻腔和胃部全是令人作呕的酸味。 “您现在满意了吗?” 然而顾景言手里的长鞭下一秒就向他抽过来,路北骁急忙侧身躲开。那带着倒刺的黑色长鞭像是张牙舞爪的毒蛇,阴魂不散得对他紧追不舍。 这么狭小的空间根本路北骁躲闪不开,他的脖颈,手腕,脚踝都被抽了几道伤口出来,鞭子带着阵阵劲风不断向他抽过来。路北骁后翻滚到墙角,看着迎面劈过来的鞭子,终于忍无可忍得抬手拽住了鞭子狠狠一拽止住了顾景言的动作。 路北骁站了起来,目不转睛得盯着顾景言的眼睛和他无声对峙着。他终于看清了顾景言外套里那件眨眼的白衬衫来自哪里,也看清了自己到底是有多可笑。就像是山洪崩溃了闸门,所有的不满和愤怒都倾泻而出,在心里压抑了很久的情绪忽然在此刻暴发了。 路北骁的声音都在颤抖,他不想再忍了:“顾景言……够了!” “哼,路北骁。”顾景言浑然不在意路北骁是生气还是害怕,他瞥了一眼身旁的裴度。裴度可比路北骁看起来惨多了,路北骁只是挂了点彩有点狼狈,而裴度是实实在在被顾景言揍了一顿,整个人都被揍焉了。 “你最好少和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管好你的嘴。” “耍酒疯的时候你们就应该考虑过后果。”顾景言抽回了手里的鞭子,他微抬下巴,语气冷硬,看着路北骁说,“枉顾军规,私自酗酒。污蔑长官,造谣生事。” 污蔑? 造谣?? 路北骁手心里都被倒刺划破了,但他浑然不觉,甚至紧紧握着手。他盯着顾景言,不服气得咬着牙反驳:“但我昨天晚上说的都是实话,不是吗?” 他很委屈也很不甘心,不甘心自己受制于人,不甘心顾景言总是要撇清他们的关系,不甘心这两天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 裴度大惊失色,他万万没想到路北骁还敢跟顾景言抬杠,急忙呵斥路北骁:“你还说!” 路北骁听不见裴度的提醒,也感觉不到身上的伤口在疼似的,激动得说:“既然这么厌恶我又为什么要把小孩子生下来,你觉得你抽我一顿那些事就不存在了吗?为什么不敢承认,顾景言你心虚什么。” 顾景言转头看向路北骁,他嘴角勾起讥讽的冷笑:“我心虚什么?她是我的,我想生就生轮得到你说话?” “你现在嫌弃我,以后说不准也会嫌弃她。”路北骁被顾景言毫不在意的冷漠眼神刺痛,他的胸膛不断微微起伏着,“哪个Omega像你这样冷漠凶悍,哪个父亲像你这样自私自利让小孩只有一个爹。你连好人都不是,根本没资格不让我见她。” 浑身雪白的西伯利亚狼对路北骁发出愤怒的低吼,无形宣告着主人此刻的心情。顾景言目不转睛得盯着路北骁,冰冷眼神像是要把路北骁撕碎,他握紧了手里的黑鞭说:“你他妈有种再说一遍?” “我说的不对吗?”路北骁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理智什么是清醒,他只想把所有话都和顾景言说开,就算被彻底赶出军营从此两不想见,也好过天天受窝囊气。 偌大的食堂此刻落针可闻,众人敛声屏气得看着对峙的两人,气氛压抑又低沉。 路北骁不管不顾:“你觉得自己无所不能,那上一代黑暗哨兵楚岳怎么最后还是精神暴乱发疯了。” 他话音刚落就听见赶来的顾天明恼羞成怒得说:“路北骁,你给我闭嘴!!” 裴度难以置信得看着路北骁说:“你他娘的是真疯了。” 然而路北骁丝毫听不见去,他看着顾天明身后的边天程,对着楞在原地的顾景言笑了笑说:“我都没怀疑孩子是不是我的种,你有什么资格嫌弃我?” 路北骁说完就瞬间后悔了,他看见顾景言难以置信的受伤眼神,是被信任的人背后捅刀的伤心欲绝。 路北骁感觉自己的怒火被当头一盆冰水浇灭,剩下的只有彻骨的寒冷和揪心般的痛苦。他看见顾景言的手在止不住得微微颤抖。顾景言努力维持着表面的平静,却止不住的拼命眨眼睛,冷硬的声音也变哑了。 “你也配说这种话………” “既然你也像别人那样觉得……她是野种……” 路北骁看着顾景言眼里的泪光,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在痛,他像是被困住了一样,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能看见顾景言带着哽咽的声音:“那你凭什么跟我抢她……” “除非我死了……否则你别想带走她。” 路北骁视线里最后的顾景言,就是对方转身时从脸颊落下的泪水,他茫然而无措,像个犯错的小孩那样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和心慌。 然而路北骁下一秒就被顾天明揪着领子摁在墙上,对方仿佛马上就要揍他,声音气得都在发抖:“你怎么敢提出楚岳的名字的!你明明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你想让上校再自杀一次吗!” 顾景言和楚岳的故事用短短几个字就能概括,但是这短短几个字后是数不清的鲜血和沉痛,以及黑暗哨兵诅咒般的噩运。顾景言亲手杀了自己在世上最后一个的朋友,也是当年烛龙队里最后一个战友。 路北骁瘫坐在地上,像是神智被抽空般不知所措,他听见边天程波澜不惊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上校一个人承担了所有的自责和罪恶救了我们所有人。” “路北骁,你的孩子是野种。” “那你又是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