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挣扎
蒋文乐真正在意的人很少。两个重要的女人在过去的短短数月里，一个生离让他痛彻心扉，一个死别叫他无力挽回，剩下一个林凯东，即被他视作亲人，也被他视作兄弟，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最终也离开了。 遑遑人间，孑孑独行。 蒋文乐不再看着那张门了，反正门后不会再有人等他开门，也不会有人在门里等他回来。 都走了也好，一个人清净。 蒋文乐一门心思扑在学习上，除了买菜就几乎不出门了。哦对了，运动的习惯也没有被遗忘，晨跑夜跑是每天都要经行的，只是在这个时候，蒋文乐也不忘背一些东西。日子就这样看似很充实的过着，直到有一天蒋文乐心血来潮想要跑到更远一些的地方看看，不自觉地就跑到了之前做模特的服装店附近，本来想进去买几件衣服，顺便和贾店长聊聊天，毕竟也是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结果门店完全变了模样，里面的人一个也不认识了，居然连装修风格都有大改。 “呃…您好，请问之前这家店里的人呢？” 老板娘看了一眼来人，见是个很帅气的男生，脸上都不自觉地露出笑来， “哦，他们啊，国庆之后就不做了，帅哥你是要买衣服吗？咱们家的款式也不错的，你看看，我给你打个折呗。” “啊？他们不是生意挺好么？” 蒋文乐露出一副很关心的神色，老板娘也瞧在眼里，要说这人也是个人精，一听这话头就知道大概碰上个问道的了，上扬的嘴角瞬间回缩，热情的语气也冷下来不少， “哎小帅哥，你睁眼瞧一瞧，是咱们家的款式比他们家的差么？咱们家可比他们家便宜多了，质量那也是杠杠的，你就别老想着上一家店的事了呗……” 老板娘的话很有市井气息，这本没什么特别的，只是蒋文乐仔细一想，好像这一条街的店都是这种亲民性价比路线的，唯独之前这家店看着特别高端，这有些不合常理。 “啊…谢谢您…”蒋文乐觉得哪不对，连忙跟老板娘告别，老板娘还穷追不舍的在倚在门口喊：“哎，小帅哥，咱们家的衣服真的不比上一家差的，你看都没看的，我给你个拿货价，就当咱们第一次见，交个朋友嘛…” 蒋文乐越想越不对，也不管礼不礼貌了，一路小跑就直接回了出租屋。 一坐到电脑前，蒋文乐把他能想到的平台全都找了一遍，就是找不到那家店的痕迹，自己做模特的图片他也尝试上传照片对比搜索，也没有。 蒋文乐合上笔记本，十指交叉抵着额头思考着。 这就怪了，为什么那家店的风格与那条街格格不入，这不符合市场逻辑；为什么我一走那家店就关门了，明明之前跟我说效益很好的；为什么在网上找不到那家店存在过的痕迹，没有网店，他们当初找模特又是做什么？ 蒋文乐想起当时林凯东眼巴巴的求自己帮忙做模特的那个场景，如果是因为喜欢自己想拿到一些照片的话，也没有必要弄这么大阵仗吧，毕竟也没有拍过什么露骨的照片；要说想偷拍，林凯东就住在自己对面，跟自己当时关系又好，犯不着费那个功夫。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一种情况能解释所有的问题－－－－林凯东只是想给自己钱，费这么大功夫，是要照顾自己的面子。 但是这个猜想未免也太荒诞了。先要租一个门面，再到工商局注册好执照，然后找来店长、店员和摄影师，还要请一个拍女装的女模特，然后这么长的时间里，还让自己没看出一点破绽来，这中间要花多少人力物力和财力？ 而且顺着这个猜想去推论，当初自己为手术费发愁的时候，也是向这家店的店长求助的，如果说这家店是假的，那么会不会…… 那个张导蒋文乐是知道的，电影界的一个大导演，当时拍那个公益广告的时候，片场里还有一些看着像公务员的人，这个应该是真的吧，但是好像又有哪不对。 张导第一次见自己的眼神，好像不是不耐烦…而是有些…鄙夷？片场里其他的工作人员对自己的态度，好像也不只是客气…仔细一想更像是恭维？ 如果按照自己的猜想去推理：他们对自己的态度是以为自己的背后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人物，把自己当成了一个抱大腿的，那就说得通了。 由这个猜想推出的结论简直比这个猜想本身更离谱，蒋文乐越想越怀疑人生。 如赵兴所言非虚，林凯东是个有钱有势的，要办到这些事，好像也不难，毕竟是能让厅长下跪的人，但他图什么呢？ 除非林凯东能够想到这一层，不然他就是单纯的想对自己好，绕这么大一圈也只是在小心翼翼地维护自己的自尊心。 如果要这样说的话，那林凯东那天会那么生气，也就好解释了，毕竟是个不知道多大来头的大少爷，自己那天的语气确实不太好，虽然是喝了酒，但是心里那一层芥蒂到底是更重要的原因。 好的，一切的不合理都有了合理的解释，只是蒋文乐在解开这些疑惑之后并没有一丝丝开心。 这些事让蒋文乐既感动又无奈。 你要是个女孩，多好啊。 我要是个女孩，也行啊。 蒋文乐对林凯东抱有的感情里，既有友情，也有亲情，单单没有爱情，甚至蒋文乐无法理解两个男孩子要怎么相爱，虽然蒋文乐是知道有这一类人的，但从前都是避之不及。 哎，为什么偏偏是你啊。 林凯东趁自己喝醉，对自己做的那些事，蒋文乐反倒没有那么在意，蒋文乐在意的是，一个曾经自己最信任的人，喜欢自己，但偏偏又是蒋文乐无法理解的那种喜欢。 接受你，我过不了自己这关；晾着你，我又对不起你。 你如果跟我只是兄弟就好了。 要做兄弟，我能把命给你，但要做爱人，我真的没有办法接受这样的事。 就这样吧，也许这是最好的结果了。 蒋文乐是这样想着，一看时间也到饭点了，于是拿起手机点了一份外卖。刚刚点好，蒋文乐又想起赵兴来。 阿兴哥，他好像没有你说得那么可怕，他应该……只是喜欢我吧。 “哥？” 林凯东看清来人，下意识地叫了出来，但眼前的人没有答应，也同样一副狐疑的表情看着自己。 不对，这人不是蒋文乐。虽然长得几乎一模一样，身材也差不多，但在林凯东看来，蒋文乐的腰应该要更细一些，肩膀应该要更宽一些，腿也应该要更长一些。 “老胡，这是啥情况？” “啧，你先说这个礼物你喜不喜欢吧。” “嗯…喜欢。” “那…小孟，你自己跟他说吧，我先撤了，这里留给你们。” 胡景明说着，起身就真的离开了KTV包厢。孟南柯向林凯东投来一个询问的眼神， “我可以坐下说吗？” “哦，坐。” 林凯东饶有兴趣地打量着眼前的男生。本来今天胡景明说要送自己一个礼物，林凯东还有些提不起兴趣，出于不想辜负兄弟的心意，这才来的今天这场局，但林凯东万万没有想到，胡景明的礼物居然会是一个人－－－－一个跟蒋文乐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孟南柯坐到林凯东身边，打开桌上一听啤酒喝了一大口，然后把易拉罐放在桌子上，看着易拉罐，缓缓开了口：“是不是很好奇，我为什么会像那个人？” 跟前的男生像是知道自己和蒋文乐的事，这让林凯东不自觉地警惕起来， “你知道些什么？” “昨天晚上，小胡总什么都跟我讲了啊。”孟南柯看向林凯东，手指扣在易拉罐的拉环上，反复地摆弄着，眼神里玩味十足。 “你的过去，你的现状，我差不多都知道了。” “哦？所以呢？” 林凯东伸手捏住孟南柯的手指前后掰动着，没几下就把拉环彻底掰下来，拉环被掰断的瞬间，林凯东的视线迎上了孟南柯。 这个突如其来的眼神压迫感十足，把孟南柯都吓了一跳，但孟南柯又很快调整好了心态，甚至嘴角还微微上扬， “哇哦，还真的跟小胡总说的一样。” 男生的音色都很像蒋文乐，要不是蒋文乐从来不会用这样的语气说话，林凯东刚刚就差点把他当成蒋文乐了。但毕竟不是蒋文乐，林凯东的脾气可不是对谁都那么好的，手指渐渐发力，男生的手指被捏得没了血色， “我在问你话。” “嘶～疼疼疼，我说我说…”孟南柯疼得直求饶，不敢再挑衅林凯东了，可林凯东手上的力气不减反增，孟南柯只好忍着疼解释：“我叫孟南柯，是胡总 公司的签约艺人，小胡总向胡总把我要来，说要我来陪陪你，还硬逼着我整容，整成了那个人的样子。啊！疼疼疼，好疼啊！你快松手！” 林凯东把孟南柯的手放开，揉了揉眉心，很快理清了头绪，然后抬起头问孟南柯：“你是不是…上戏那个？” “啊，对啊，你知道我？” “呵，毕竟是上戏的校草。” 孟南柯揉着自己被捏痛的手指，笑着说：“那你说，我这个上戏校草和那个复旦的校草，谁更帅一些？”明明是笑着的，语气却有些心酸，没等林凯东回答，孟南柯又说：“好吧，我承认他比我帅一点，但是我们俩差得也不多，说是整容，其实脸上就动了一点点。”说着又端起易拉罐，咕咚就是一大口。 孟南柯的微表情被林凯东看在眼里，心底的某个地方好像动了一下。 “那你愿意陪我吗？” 林凯东的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说着还把孟南柯手里的啤酒抢过来，然后一饮而尽。孟南柯先是愣了一下，然后笑眯眯地看着林凯东， “愿意啊。反正我到上戏来就是听人说这边帅哥多，本来也是想着找老公来的，你这么帅，还有钱又有势，我为什么不愿意？” 林凯东一听扑哧一声笑出来， “噗…我是要包养你，可不是做你老公。” “哎，差不多，反正你喜欢的那个人你也掰不弯，不如分一点喜欢给我，我很乖的。” 孟南柯的眼睛清澈又明亮，真是像极了蒋文乐，可蒋文乐是不会对人流露出这样的眼神的，更不会跟人说这样的话。 林凯东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孟南柯的脸，孟南柯的脸蛋细腻又滑嫩，摸着很舒服。 嗯，皮肤也很好，真的很像蒋文乐。 你要是蒋文乐该多好…… “那现在就和我上床，好不好？” “啊？在这？我都没灌肠的。” “那我带你去另外一个地方。” “嗯，好。” 孟南柯站起来，比林凯东还高，但就是乖乖的被林凯东拉着手腕走，既不会走得太快超过林凯东，又不会走得太慢被扯得手腕疼。 “哎，我记得你是个公0啊，怎么乖得像个小兔子，虽然不娘，但是也一点也不像个直男啊。” 林凯东在车上忍不住问孟南柯，后者朝他翻了个白眼，又叹了一口气道：“大哥！东哥！你也不看看自己气场多强的。” “怎么？吓到你了？” 林凯东一偏头，孟南柯也看过来，四目相对，后者的脸肉眼可见地红了起来， “不…不是，我喜欢你这样的…” 林凯东笑着把头转回去，伸手握住了孟南柯的手，后者的脸红得更厉害了。 林凯东这一张脸少年感十足，甚至看上去还有一点奶油，可偏偏整个人就给人一种生人勿进的感觉，而且还一些不怒自威的味道。 这种奇妙的反差很是吸引人，孟南柯在车上瞧了一路，虽然脸红得发烫，但视线就没离开过林凯东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