胆怯的小狗是会失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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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酒店,周裴先进去,裴自深去停车。 宴会厅里已经站满了人,一眼望去各个穿得人模狗样,一点儿也不像平时上班的样子。 周裴熟门熟路地摸到自助区,端了一点吃的,手上拿着一杯果酒,找了个角落猫起来。 他猫的这个位置是个很适合独处的位置,茂密的盆栽后面是一个小小的单人沙发,还有一张小桌子可以放食物,正好容纳他。 只是没想到居然会在这里遇到认识的人。 两个人都没注意到这边多了一个不速之客。 周裴先是看到西装革履的背影,宽肩窄臀,穿着有型的西装裤也掩盖不了弧度明显的屁股,背影看也能看出来对方腰背挺直,姿态舒展优越,头发梳得十分整齐。 这个背影似曾相识,见过两次,有点印象。 是景辞。 而他对面的那个人—— 在看清他的一瞬间,周裴不由自主地挑了挑眉。 阴郁而苍白的眉眼,嘴唇薄削,穿着西装的样子倒是人模人样。他还记得他跪在他身前时腰背挺直的样子,虽然总是狼狈不堪,却是只很有仪态的狗。 “……你帮帮我。” 赵安乾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点儿恳求的意思。 周裴抽空看了一眼手表,晚上7:41分,很好,酒会开始没多久,也就是说这俩人应该也刚来没多久,估计还没聊啥,他抿了一口酒,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安静地听着,他有一种奇妙的直觉,这两个人说的内容很有可能和他有关。 “我帮不了你,”景辞的声音听起来意外的冷漠,成熟低哑的声线带着沙沙的质感,十分疏离,“这件事和我无关。” “怎么会和你无关!”赵安乾的声音扬起了一点,语气变得有点激动,“是你让他们都知道了他!” 景辞抬了抬手,示意他冷静一点,周裴看不到他的表情,不过他猜他应该是皱眉了。 “是我让他们都知道了他?”他似乎是笑了一声,“你为什么不说是你没有藏好他?” “……真有意思,”景辞说,“你们都太贪心了。” 他摇了摇头,“有了这个,还想要那个。” “明明是你!”赵安乾似乎被这句话刺中了,声音一瞬间沙哑了许多,“是你告诉我周裴的存在,是你说他们相同,我可以先在周裴身上了解另一个人……” 啊,所以是景辞最先知道他的是吗?那确实是个大惊喜。 周裴抿了一口清淡的果酒,毫不在意地想。 他一直都以为,是赵安乾最先遇到了他……唔,看来景辞确实是了解过他的喜好的,不然也不会让赵安乾先来认识他了。 周裴承认,之前的自己确实是很有点养狗的癖好,所以在遇到阴郁又内向,危险性十足,可是足够听话的赵安乾时才会心痒痒地出手。 驯狗嘛,不就这么个流程,一半惩罚,一半宠爱。 他以为他成功了,或者说,他应该是成功的,如果没有后续的一系列事情。总之事情确实已经发生了,现在好像再去回想没什么意思,他向来是个习惯于向前看的人,不愿意让烦闷的情绪困扰自己太久。 过去太久了,他真的忘了,甚至连曾经爱过这条狗的情绪都模糊不清了,别提爱了,连恨都没了,再听到这些就只是觉得厌烦,只有厌烦,真奇怪,连他自己都惊愕,爱消逝得那么快吗?在他和宋明朗那群人在一起之后,再见到赵安乾的时候,连多余的情绪都没有了,起初是恨的,可是时间一点点走过,他不再想起赵安乾,没有了爱,也不恨了,只是心底的厌恶没能完全消磨干净罢了。 “……我后悔了,”赵安乾的声音又沉了下来,停顿几秒后,“你帮帮我,像之前一样……” “像之前一样什么?”景辞反问他,笑了一声,“见裴自深?” “不!”赵安乾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立刻拒绝了,“我想回到周裴身边……” “为什么?” 这一次是很长的沉默。 “因为我爱他。” 赵安乾像是终于下定决心,手指攥紧,将血淋淋的伤口剖开,将他从未宣之于口,胆怯的爱表达了。 即使在周裴面前,他也爱得很胆怯而小心翼翼,说起来可笑,分手后,赵安乾反而在后来找他的两次里,展露了之前从未在周裴面前展现过的爱意和勇敢。 周裴听不下去了,站起身。 他真的觉得好烦啊。 他一口抿干净杯子里的果酒,将空酒瓶放在桌子上,力度不轻不重,却也发出了细微的声音。 “嗯?……”景辞疑惑的声音顿了顿,在看清走过来的身影后就将声音咽了下去,心脏猛地一跳,立刻挂上了温和的笑容,“小裴。” “你在爱谁?”周裴没理神情里带着一丝不安的景辞,看也不看他,只是将目光直直投向赵安乾,“你说你爱我?你怎么敢、怎么配说出这样的话啊?” 赵安乾的脸色一瞬间煞白。 他的嘴唇嗫嚅着动了动,却没能发出一点声音。 “你的爱真的让我恶心。” 周裴声音清晰,音量不大,甚至连音色都是熟悉的柔和,可是每一个字都是带着尖刺,“被你这种狗喜欢,我真的……” 赵安乾在发抖,从周裴开始说话的那一刻起就在发抖,嘴唇已经在不知不觉被他自己咬得血肉模糊了。 他知道周裴那张红润的唇里会吐出什么样的字眼,一定是冷酷又残忍的话语,他后来已经听了许多次了,可是每一次都能让他感到更深的绝望。 可是不能不听,周裴能再和他说话甚至都是一种奢望了。 记忆里他们曾经接过吻,周裴会温柔地笑着吻他的唇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连痛苦都甘之如饴。 他神经质地攥紧了手指,力度大得指甲都在肉上压出了血痕,有冷汗顺着额下滑落到眼睛里,他却眨也不敢眨,只是贪婪又绝望地看着周裴。 痛得浑身震颤,却只能发着抖忍着。 周裴仔细地在脑海里搜索词汇,最终吐出一个字,“脏。” “被你这种狗喜欢,我真的觉得脏。” “我、我……”赵安乾发着抖,终于也勉强从毫无血色的唇里挤出了字眼,只是无力地辩驳,“我不脏、不脏……” 他无力地抬起手想触碰周裴,周裴反应很快,立刻皱起眉向后退开,下意识抬起手想挡住他。 然后周裴很快发现,赵安乾愣在当场,他的眼神直愣愣的,里面是一片呆滞的空荡。 赵安乾的视线落在了周裴抬起的手上。 白皙漂亮的无名指上,挂着一枚明晃晃的戒指,璀璨又漂亮。 来不及了——他再也没有弥补错误的机会了。 忏悔周裴不屑再听,表露爱意也只会让他徒增厌恶。 所有的爱意在这一刻汹涌而出,却又戛然而止。 赵安乾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干涩的眼珠子里蓄出了泪,他一点点疼痛似地弯下腰,按在胸口上,恍惚间,他觉得自己就是一只被猎人的箭射穿心脏的野狗,是一只被斩断了四肢的流浪小狗,连呜咽着躺回主人怀里的资格都没有了,鲜血四溅,心口处穿破了一个血淋淋的洞,空荡荡的,里面涌上来的胀痛密密麻麻、无边无际。 已经有人在爱周裴了,比一条狗的爱意珍贵许多。 他终于意识到,原来南城的冬天,这么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