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碰瓷儿
03.碰瓷儿 今儿个是6月15号，查账的日子，齐石一早就带人出去了。以甄友乾的身份，他不必什么事情都亲力亲为，于是乎在办公室看看资料逗逗鸟，晃荡了一整天。 正准备收拾东西出去吃饭，手机响了。 “喂？” “喂，甄哥。”是齐石。 “什么事？”甄友乾看了看手表，问道，“忙完没？结束了过来一起去吃饭。” “还没。”电话那头语气有点沉重，“和平路这儿出了点问题，我正盯着解决呢，剩下还有蓝星没查，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哦。”甄友乾又坐下了，“问题大吗？” “不严重。” “那行，你继续。”甄友乾突然想起个事儿，“蓝星那边儿你不用管了，我现在过去一趟。” “好，您辛苦。” 甄友乾叫上个小弟，上了车打开窗户，烟瘾又犯了。 “老大，先去哪儿？” 他弹弹烟灰，想了想道：“君归那边儿——” “噢，穆哥看着呢。”小弟瞥了瞥自己老大的脸色，“他叫您放宽了心，超出君临好几个标准，过两天一准儿风风光光地开业。” “嗯。” 按说这是个好消息，但甄友乾心里就是不怎么舒坦。 又问：“现在忙吗？” “中午的时候说是挺忙的……”小弟小心翼翼地思考着该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不过这个点儿应该没啥事儿了，要不……咱过去看看？” “忙就算了。”甄友乾清了清嗓子，想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在意，“直接去蓝星吧。” 那小弟口中的人就是穆岛，皓鑫的得力干将，一个不折不扣的工作狂。虽然不是甄家的血脉，但穆岛是二爷认的干儿子，磕了头敬了酒的，也是集团里默认的二把手。外界有流言说甄友乾和穆岛有着不可见人的关系，其实还真没有，甄友乾是有那么一些喜欢对方，但两人除了工作需要经常在一起之外，其余各项条件差别太大了，连互补都补不到一块儿去。 单说这脾气，甄友乾一点就炸，像个火药桶，而穆岛对谁都是客客气气温温柔柔的，虽然看起来包容性很强，但熟悉他们的朋友都觉得俩人不是一起过日子的最好搭配。况且，众小弟根本想象不出来自己家大哥和二哥谈恋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场景，应该挺惊悚。 “老大，今天到蓝星去查账？” “嗯，顺便查人。” “哦哦。” 小弟心中门儿清，但管不住嘴的毛病依旧没改：“您说您昨天怎么滴还能被一个小逼崽子碰瓷了呢……” 不提还好，一提就让老大哥想起不愉快的事情来了。甄友乾心里正烦着呢，一巴掌糊他脑袋上：“你妈开你的车！信不信老子缝了你的嘴！” “哎哎……” 夜晚是蓝星华丽的背景台，甄友乾进去之后，想着来都来了，先放松放松再干正事也不迟。昨晚外面路上黑灯瞎火的，监控能不能拍着还是个问题，别到时候屁也没有，净给自己添堵去了。 这么一考虑，他先端着酒杯坐下了。 这酒吧算是他的私业，不入集团的帐。一是这么一个性质的酒吧上不了台面，家里老头儿知道了非要骂他个狗血淋头；二是出于个人利益，为大家伙卖命久了，谁不想留点儿私房钱给自己耍耍。 “你们这都上哪儿弄的人啊。” 甄友乾看着舞池上那个扭腰甩胯的狐狸精，有些纳闷，现在都好这一口了吗。 一旁的领班人精似的，立马问道：“甄哥喜欢？喜欢的话，给您弄过来？” 甄友乾没回应，领班心里的小九九滴溜溜地转，又赶紧添补了一句：“甄哥，新来没多久，保准儿干干净净的。” “……”男人想了想，还是回绝了，“算了吧，我是那样的人吗？” “那是，那是。”领班拍着马屁，又觉得不太对，点头哈腰道，“不是不是……” 甄友乾这一年多来清心寡欲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打算为穆先生守身如玉。老大这床一旦不好爬，那些个歪门邪道的就人人都想爬老大的床，哪怕只在身边儿呆个三五天也能捞着不少好处，最起码单“我和甄哥睡过”这一条，就够出去吹嘘好久的了。 不过话说回来，甄友乾不乱搞这一项还真在底下小弟中树了榜样，人人夸人人赞，就差没挂个小红旗发个小红花了。有人私底下偷偷议论，说会不会是因为咱们老大阳痿，后来被齐石听见了一顿猛削，也就没人敢再瞎传。就是大家都不知道老大到底好哪一口，骚的浪的勾人的，野的倔的清纯的，就算这些都抛开，男的女的总要有个准数吧，不然往出送人都不好送。 甄友乾喝着酒，想起了穆岛，正有些伤感，不远处就乒哩乓啷一顿乱响，扰乱了他的思绪。 “操，他妈干嘛呢这么吵吵？” 他有点儿生气，直接站了起来，领班吓得直哆嗦，立刻叫人去看是怎么回事。保安还没到内场，一个穿着花枝招展的男人就跌跌撞撞地一头栽进甄友乾怀里，酒水洒了两人一身。 “你们别过来！” 那人一把搂住甄友乾的腰，冲追赶的人大喊道：“这是我老公！今天你们敢动我一根手指头，就都别想活着走出这扇门！” 吴彼语速飞快地喊完几句经典台词，趁甄友乾还没拆台，立刻眼角含泪地望向他，样子十足可怜。 “乾哥，救我。” 周围一片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顾客酒也不喝了，舞也不跳了，对着这边指指点点。卡池里的音乐声震耳欲聋，甄友乾头都炸了，让人把那几个闹事儿的扔出蓝星，又让人把吴彼拎到了楼上包间。 被架着胳膊走的时候吴彼直犯恶心，他不喜欢别人碰他，和陌生人肌肤相切的感觉让他浑身都不舒服，觉得脏的不行。正想发火，抬头看了眼面前那个宽阔的背影，又咬咬牙忍下了。 到房间里甄友乾往沙发上一窝，整个人脸都是青的，旁边小弟把人一撂，差点儿推了吴彼一个踉跄。 “乾哥……” 吴彼话刚出口，甄友乾长腿一伸一脚跺在他另一边儿的胯上，又给人踹地上去了。 “你他妈谁啊你？我认识你吗你就瞎鸡巴乱喊？” 甄友乾很生气，自己守了这么长时间的贞操和名声，让这个逼崽子分分钟给自己嚯嚯没了，这锅背得十足憋屈。吴彼更生气，他自认相貌不凡，让人看一眼就不会忘，这个土老帽竟然没认出来？！ 气归气，但面儿上不能露，他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干，小不忍则乱大谋。 “您忘啦……”吴彼就势跪坐起来，噌噌两下蹿到甄友乾脚边儿，一双桃花眼含羞带怯的，但嘴里的话可一点儿都不显清纯，“昨晚在车上您可弄得我疼死了，怎么今儿就翻脸不认人了……” “你他妈瞎说什么！” 吴彼没说瞎话，只是这样表述实在太容易被人误会，连甄友乾都一时片刻没反应过来自己昨晚干过什么事。他气急败坏地又踹出去一脚，这次吴彼早有防备，往旁边一闪躲开攻击，然后搂着那条粗壮有力的腿摸到了他大腿根儿。 甄友乾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一下子甩开吴彼的手，掐着他的下巴拉向自己。 “你敢乱摸一下试试，老子剁了你的狗爪子！” 甄友乾这下彻底怒了，盯着他的眼神都带着杀气。吴彼感觉这一瞪正中红心，整个人都酥了，恨不得分分钟把自己扒光了送进人家嘴里。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拯救自己的下巴，男人手劲儿很大，攥得他骨头都咯吱咯吱响。 吴彼疼得嗷嗷直叫，但声音却故意显现出了一丝色情，甄友乾往两旁一瞥，周围的小弟立马收回了偷看的视线。 “看看看，看个屁看！都他妈滚出去！” 众人整齐而迅速地从房间撤离，谁也不想这个节骨眼儿上触霉头。今天开车的那个司机小弟出了门还在想，老大昨晚上不是被碰瓷儿了吗，之后还有心情跟人玩车震，性致可真好哇！ 甄友乾盯着吴彼，火冒三丈，不过还是放开了他。 “真认不出来我了？” 吴彼声音中透出一丝委屈。 “……” “好吧，那我就直说了。”他装的有点儿累，站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乾哥，我是来还你钱的。” 甄友乾皱了皱眉头，想不起来有这么个人。 “昨晚，还记得吗？”吴彼提醒他，“我喝多了，拦了你的车。你给了我几百块钱，我不好意思拿，你却急了，哭着闹着非要给我，还踹了我一脚。” 甄友乾冷笑一声，神色复杂地看着他，心想我还没来得及找你，你倒自己送上门儿来了。 “给你，我就是来证明我是好人，不是碰瓷儿的。” 吴彼把钱从兜里掏出来，递过去，却被人冷漠地一把打掉了。几张红色钞票洋洋洒洒落在地上，好不凄凉。 “你是不是傻逼？”甄友乾吼道，“我昨晚是踹你了，因为你该！但是老子没给你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