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LOVE

    尤谌夕醒来后，坐在床上缓了好久。并且他发现自己的身上黏糊糊的，是发烧时出的汗也有在做梦时出的汗。床边放着一个盛满水的脸盆，而里面正漂浮着一条白色的毛巾。想来，林妈应该是有帮他擦脸，但是不好意思替他去擦身子，所以身上还是带着汗的味道。他的内裤也是粘粘的，还带有腥味。他突然意识到什么，脸色一白。

    他颤抖着手向自己的身下伸去。他琥铂色的池塘里带着死寂。接着他把手掌放在眼前，手指间微微张开，白色的白浊物在指间互相拉扯。是精液，他在梦中做爱高潮而射出的精液。

    他低垂着眼帘望着手指，蓦然他张开嘴伸出粉色的舌头，面无表情地舔着自己的手指。脸上带着色情诱惑的表情，眉间是休闲的惬意。

    他看着天花板，眼睛微闭，眯着眼看着早晨的挂灯。他一手撑着床，用舔过的右手从下颌骨一路摸到胸前，滑过突出的喉结、正在跳动的大动脉，流动的血液。

    他用余光望着窗外的动静，麻雀在铺满雪的阳台上跳来跳去。他又闭上眼睛，握紧右手。

    好难吃的味道。

    他要疯了。

    尤谌夕不记得自己有没有请假，反正结局已注定，旷了两天的课。还有几周后就要期末考，接着就是放寒假、过新年。

    可此时他的生活才开始混沌起来，他再次恢复到每天睡觉的样子，无论什么课都睡。他晚上没有去酒吧，他一次也没去了，他已彻彻底底抛弃那里。他的生活被另一种方式取代，他开始盯着黑暗的天花板发呆，从十二点发呆到凌晨四点。他也不知道这样有什么好玩的，可心里却总会被无名而来的哀伤塞满，他也只能望着天花板无声流泪。

    临近期末，闻虞馨也忙了起来，大家都开始忙着学习。闻虞馨还特意让顾晓野叫醒他，跟他说模特的事情还是会继续，说时间定在期末前的哪一天都好，就是不要在期末的前一天。

    他只是厌厌地点了头，然后接着睡了。

    他本来打算推掉这个请求，但是在这个时候，沐宙澈出现了。他把他拉到一条巷子里，脸色带着脆弱的表情祈求尤谌夕答应他那个请求－－－“做他的模特”。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想好好考虑几天的，一出口却答应了。接着沐宙澈做出一个让他更加吃惊的动作。

    他吻了他的嘴唇。

    轻轻的、软软的，像是羽毛拂过一样而逝。他的灵魂战栗着，因这个吻而兴奋得战栗。

    “那天到学校时，我带你去我家。”沐宙澈用悦耳的嗓音说着，他的眼里带着斑斓夺目的色彩，那是属于他的颜色，他幸福的颜色。

    这一切发生得都太快，就像旋风卷起的尘土、雷电闪过的痕迹，都让他如此的无法置信。

    他看着沐宙澈就要远去的背影，他的心在大声跳动着，然后他颤动着手向前伸去，抓住沐宙澈的衣服，微低头凶猛地向他艳丽的嘴唇上吻去。他边吻边流下眼泪，他从来都没有这么开心，他从来都没有快乐到无法自己。他好开心，他真的好开心。

    他离开沐宙澈的嘴唇，洁白的牙齿咬着自己的嘴唇，软弱地扶着沐宙澈的肩膀哭了起来。他的手渐渐从沐宙澈的身上滑下来，他跪坐在地上，裤子抵着地面的部分已染上少些灰尘。

    沐宙澈的喜欢炽热又甜蜜，微笑温暖又迷人。他也跟着蹲下来，手抚摸着尤谌夕的脸，抚摸着他脸色的泪水。

    尤谌夕从模糊的眼前发现，沐宙澈的单眼皮此刻居然如此的有神，眼尾上翘，发色也是温柔的棕色。沐宙澈缓慢靠近他，几根头发扫到他面前，扎进他的眼里。头发扎得眼睛痛，他却笑了。

    沐宙澈把影子覆盖在他头上，那玫红的双唇离自己越来越近。甜蜜甘甜的汁液从花朵里流出。他看着沐宙澈闭上眼，伸出舌头和他纠缠，舔过他上颚的骨头，舔过他尖锐的牙齿，舔掉他的悲伤，舔掉他的伤口。

    那微颤的黑色睫毛长而茂密，尤谌夕伸出手抓着沐宙澈骨骼分明的手十指交缠。摸着他凸起的青筋，他洁白瘦弱的脖子。他闻着他诱人而清爽的味道，结束亲吻后他彻底埋在沐宙澈的肩膀里，用力地呼吸着，要把自己世界里的味道全换成沐宙澈的。他听着耳边的喘息声，嘴角微勾。然后他捏着沐宙澈那早已红透的耳垂，在他的耳边呼气。

    他抱着沐宙澈不算宽阔的肩膀，心底里却充满十足的安全感。他抬头望着白色的天空，又飘飘扬扬地撒下雪来，沾在他的睫毛上，落在他和沐宙澈相拥的身躯上。他靠在他的肩膀，沐宙澈温柔地抚摸他的后背，他听见沐宙澈轻声说着，像极了他当初询问他那般的小心翼翼。

    “现在你还愿意当我的模特吗？”

    尤谌夕转头把沐宙澈扑倒在地上，亲他的眼睛、额头、鼻子、嘴唇，把自己的眼泪糊在他的脸上，还在一边反问自己。

    “我愿意吗？你问我愿意吗？我愿意，我愿意！”

    这时尤谌夕想低头靠着沐宙澈的脸，沐宙澈突然用双臂挡着自己。

    “你会过敏的。”

    他眼里是尤谌夕的倒影，在那弯曲的棕色球面上显得更加清晰。明明前几周的他还在悲伤，还在哭泣，此刻的心像是装进粉色的大海，到处弥漫着紫罗兰的香气，他爱上这不可言说的秘密，爱上这清澈的眼瞳里倒影的自己。

    雪掉在沐宙澈鼻子上，尤谌夕就把他的手拉开凑上去舔，他愉悦地笑着。

    “我愿意，我愿意，就算是过敏了我也愿意。”

    一切都解答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因为沐宙澈。因为沐宙澈，闻虞馨才会邀请他去当模特；因为他写了那份情书，他的心才会那么迷惑；因为他，因为他是沐宙澈，他叫沐宙澈，宇宙的宙，清澈的澈。因为他是喜欢他的沐宙澈。

    “我愿意。”

    尤谌夕还在小声默念着这句话，他的双手撑在沐宙澈的双耳旁，为他阻挡着落下的雪花。

    他真的很快乐。他的心悸动又狂热，他眼前痛苦的幻觉都消失不见了。莫雷特也在眼前消失，他自己亲自去把那幻想打破。打破天空，打开世界，撕扯掉宇宙的边界，触碰到世界之心，宇宙之源。

    他愿意，他愿意当他的模特，他愿意当下一次的模特。

    他愿意当他永远的模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