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昨夜下了一场暴雨，倾泻而下的雨水将整个长安城水洗了一遍，金銮殿院里一地折损的花瓣。 那些花瓣坠入泥土，化作了养料，空气中混合着泥土和花瓣的芬芳。 屋内，塌上两个人影抱在一起，一夜好眠。 萧昀先一步醒来，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人儿，眸色深沉。 那张精雕细琢的脸，宛如出自女娲之手。 浓密羽睫乖巧覆盖在眼睑上，乌黑的长发披散在床榻上，有几缕发丝垂在额前。 羽涅的呼吸很浅，琼鼻微微鼓动。 殷红水润的唇泛着光泽，让人有种想采撷的冲动。 如此谲滟妖冶，简直美得像个妖精，勾人魂魄。 “睡得比朕还熟。” 萧昀修长的手指肆意揉捻着羽涅的墨发，觉得手感很好，不知为何，他总想触碰怀里这个人。 羽涅正在熟睡，朦朦胧胧中觉得有只可恶的爪子总是在骚扰他，眉头不由得蹙起。 他轻哼一声，幽幽转醒，睁开一双碧波般的眼眸。 看见一张深邃英俊的脸近在咫尺，正邪笑看着他，羽涅吓了一跳，顿时睡意全无。 “啊！我、我这是在哪里？！”他还迷糊着，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睡傻了？你在朕的金銮殿内。”萧昀淡淡道。 羽涅立刻回想起昨晚的事情。 是了，他被送到金銮殿侍寝。 然后他男扮女的秘密暴露了。 羽涅想到这儿，不由得悄悄后退，警惕地与萧昀保持距离。 看见他紧张兮兮的模样，像一只防备着猎人的猎物，萧昀露出一抹讽刺的笑容。 “你继续睡吧，朕要去上早朝了。” 萧昀从床上起来，外面守候已久的宫女们立刻鱼贯而入，上前伺候萧昀梳洗更衣。 亵衣落下，露出一具精壮完美的身材。 块块分明的腹肌如蜿蜒起伏的山峦，一直朝下绵延，然后被紧实的腰线收拢。 再往下，是一双修长有力的腿。 萧昀个子很高，看起来大概有八尺二寸，他的肩膀宽阔厚实，整个人器宇轩昂。 羽涅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脸颊发烫，心里暗暗羡慕。 他心想，和自己的这具弱不禁风的身子比起来，萧昀那样的才像个真正的男人。 萧昀背对着羽涅，宫女们替他穿好了朝服。 突然，他开口道：“看够了吗？” 他竟像后脑勺长眼睛似的，知道羽涅在偷看他。 羽涅脸一红，连忙撇开眼睛。 不一会儿，萧昀就收拾好了。 临走前，他交代素雪：“一会儿让人将他送回合欢殿，好生照顾着。” “奴婢明白。”素雪福了福身。 萧昀走后，羽涅察觉到几个宫女看他的眼神有些怪异。 他心里咯噔一下，想起自己已经暴露了男人的身份，不知该拿什么表情去面对她们。 素雪第一个反应过来，露出一个和善的笑容，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 “您继续睡吧，晚一些奴婢让人送早膳过来，用过早膳后，再送您回合欢殿。” 羽涅感激地看了素雪一眼，还好她打破了尴尬。 “好。” 羽涅点点头，重新躺下睡回笼觉。 现在时辰尚早，天光乍破未破。 素雪走到香炉边上，续上一支香，然后带着几个宫女安静退了出去。 几个宫女一出到外面，松了一口气。 “呼，还好有素雪姐姐在，不然我们都不知怎么面对里面那位了！” “就是啊，好好的公主变成了一个男人，咱们到底要怎样对待他啊……” 几个宫女你一言我一语，讨论羽涅的事情。 “我劝你们最好还是像对待正经主子一样对待他，放尊重一点。”素雪严肃道。 “为何？”几个小丫头不解。 “昨儿你们闯进去的时候，没见皇上脸色很吓人吗？说明皇上还是很看重他的。” 素雪无奈笑了笑：“至于以后他是以什么身份住下来，那就要看皇上的安排了，咱们做好分内事就行。” “是。”几个宫女恍然大悟。 羽涅补睡了一个时辰，精神好了许多。 他隐约觉得脖子有些痛，待坐到铜镜前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脖子上一圈乌紫，看起来特别吓人。 他用手指轻轻按压了一下，立刻传来一阵刺痛。 “嘶……” 这肯定是昨晚萧昀掐他脖子时，力道太大，活活勒出来的。 羽涅叹了口气，心想，顶着这一圈乌紫，他可怎么见人。 替他梳头的是萧昀身边的另一位高品阶宫女，名叫玲珑，最是心灵手巧。 她看到羽涅对着镜子，抚摸自己的脖子，连连叹气。 于是建议道：“您不必担心，一会儿奴婢用披帛帮您遮住脖子，旁人就看不见这圈乌紫了。” “好啊，那就谢谢你了！”羽涅立刻转哀为喜。 玲珑取来一条银白色轻纱披帛，在羽涅脖子上缠绕了一圈，刚好遮住了那圈乌紫。 然后她又挑了一身同色系的衣裳给羽涅换上，这样一来，不会显得突兀，反而衬托出几分仙气。 “真的看不出来了诶！”羽涅对着镜子高兴转了一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