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家兄弟的场合 7
言落随和林凛对了交易的信息，林凛很快和上头取得了联系，制定好了这次的计划，言落随在行动中既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又要将货物调换，送到警方手上，这个任务必定是危险重重的，但他已经选择成为卧底，他没有任何的退路。 时间定在下周的周三，言落随和林凛保持稳定的联系，次数不多也不少，对于恋人关系来说恰到好处，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秦非恒提前带言落随去清点过货，不会错，是真品，秦非恒告诉言落随最近他们被红方盯得很紧，但这次买家来头不小，不容出错，因为言落随是言落封钦点的，他才把言落随带上，不然以言落随的资历，现在最多也只配倒倒茶，根本不可能接触到这次的交易。 言落随不敢有半分松懈，屡次旁敲侧击地问秦非恒言落封为什么同意让他参与这场交易，奈何秦非恒总是不给出一个让言落随满意的答复，最后说了一句：问题太多可没法在这行活下去。 意思很明显，这不是言落随能随便打听的事，想来也对，言岚会会长的心思，有谁能猜透呢，就算是跟了他很久的心腹，也没法猜中言落封的意图。 交易地点就在东边的港口，他们分三辆车，只有一辆有真货，其余都是用来掩人耳目的，言落随原以为自己可能接触不到那批货，正发愁下一步要怎么走的时候，秦非恒竟告诉他那批货就在他负责的那辆车上，其余人开往的目的地都是不一样的，只有他这辆车才去到真正的交易地点。 言落随心下暗生怀疑，但面上却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自信地告诉秦非恒这次的事情一定会办妥。 秦非恒这个老狐狸十句话有九句是假的，还有一句半真半假，言落随不得不猜测他是否也和别人这么说，让大家都以为货在自己的车上，以此来混淆视听。 而这个猜测，在某一晚上和言落封谈话时得到了证实，虽然言落封没说太多，但那一句“别太相信秦非恒”，就足以证明秦非恒就是在诓他。 言落随和林凛的计划也在不断完善，言落随已经认定他负责的那辆车根本没有货，所以他要先找到那辆拉着真货的车，对调后，再去郊外与林凛准备的同型号的车对调，就算后来被抓包，秦非恒肯定也放不出一个屁，等林凛把货顺利运出去后，就算大功告成，其他的，也牵扯不到言落随的身上，毕竟他没有实权，就算他是言落封的弟弟，又有谁会在意他？ 言落随费尽心机打听到了其他两辆车的负责小弟，凭着一己之力，套出了真话，事实果然如他猜测的那样，他冷笑一声，心想也是，若秦非恒真的信任他，那才是撞鬼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言落随有时也会因为这次的行动而焦虑地睡不着觉，他回忆着他们的计划，反复推敲着是否会有暴露的可能，言落封疑心病重，秦非恒经验老道，两个人都不是他能随意蒙骗过去的，这个计划必须万无一失，否则结局必定不能善终。 但千算万算，言落随还是没算到，这次的交易，竟然还有第三方的插入！ 就在言落随安全调换了货物，转头要把货运出去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手机，显示的是林凛的电话号码，他心下一惊，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接听电话后，是个粗犷的男声—— “言落随是不是？你那小男朋友现在在我手上，识相一点就带着你那批货一个人过来！”对方开门见山，大约也是知道时间紧急，随后，言落随就听到了林凛的唔唔呻吟声，言落随捏紧了手机，叫对方不要轻举妄动，这是言岚会的交易，插一脚可没什么好处。 “呵！上次你们劫了我的生意，就想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兔子急了还要咬人！你他妈动作给我利索点！否则我可不知道我会对你那小男朋友做什么！”对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他口气狂妄，有十足的底气，言落随被打乱了节奏，思绪混乱，况且救人要紧，便没有深入思考，掉了个头，往男人发来的地址驶去。 男人叫言落随去的，是一个废弃工厂，刚到地方，他就被人用枪顶着脑袋拉下了车，他身边虽然准备了武器，但面对那么多的枪杆子，大概他还没开枪，脑袋就先爆了。 被推搡着走进了废弃工厂，言落随视力好，一下子就看见了被绑在椅子上的林凛，他满头是血，似乎已经没了意识，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还在昭示着他仍旧活着。 “货呢？” 等言落随走近了，站在林凛旁边的男人随即开口。 言落随看过去——对方是个年过三十的男人，凶神恶煞，眼里的匪气和杀气难以掩盖，显然手上沾了不少血，但现在大抵也是强弓末弩，在言岚会的压制下，谁敢造反，就是自掘坟墓的下场，这个男人是最好的例子。 但是言落随没想到自己进了言岚会的消息传的这么快，立马就被别人抓了小辫子，绑架了他的“恋人”。 “货在车上，一点没动。”言落随举着双手，冷静地说道。 男人冷哼一声，“算你识相。”他对旁边的小弟比了个手势，那人立马领命，转身出去了。 “可以把他放了么？”言落随问。 “放了？”男人狞笑一声，“我怎么知道你带来的是真东西还是来诓我的。” 言落随抿了抿嘴唇，“你又是怎么知道货一定在我手上？” 男人毫不动摇，“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现在你的小男友和你都落在我的手上，你要是不想他死，你就安分点！” 他又挥了挥手，一旁的人随即把言落随压倒在地，随后开始搜他的身，手枪和军刀都被搜刮出来扔到一边，等言落随全身上下被摸了个遍后，那些人才松开他，让他站起来。 “来，我问你，配方在哪里？”男人忽然又问，但问的问题让言落随一头雾水。 “什么配方，我不知道。”言落随说。 男人眉毛一挑，更显凶恶，“你怎么可能不知道！言落封肯定告诉你了，快给我说！” “我真不知道，你以为他是我哥，就什么事都会告诉我？”言落随嘴边挂着一抹冷笑，心下一片阴翳，言落封……你到底背着人做了多少事？ “不知道是吧？”男人说着，猛然一个枪托砸在旁边林凛的脑袋上，血顿时飙了出来，额头上的口子开得更大了，伤口外翻，十分可怖。 言落随知道男人是在扰乱自己的心神，他眼神一暗，死死按捺住要冲上去揍翻男人的冲动，像是没事人一样，定定地看着对方，甚至还说：“你打吧，我真的不知道，你就算打死我们也没用，你现在放了我们，拿走那批货还来得及，再晚点，言岚会那边交易失败，回头一查，你根本跑不掉。” “他妈的，要你来教我？！”男人大吼，随后神经质地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我必须拿到那个配方……配方……那个配方到底在哪里……” 忽然，男人停下来，一双眼睛猩红地看向言落随，随后命令道：“把他绑起来，他是言落封的弟弟，可比这个小娘炮值钱多了。” “你以为言落封会为了我就把配方告诉你？”言落随再次被人压制，粗糙的麻绳一圈一圈绑在了他的身上，“所有人都是他的狗！就算是我那老爹被绑了，他也能手起刀落为了言岚会把他杀了，你以为他会为了我来和你交易么？你想太多了！” “把他的嘴堵起来！”男人气急败坏，大吼着命令他的小弟动手。 言落随被塞了布又贴了胶带，只能发出唔唔唔的声音，然后，他就被丢到角落里了。 原本以为，自己不被绑个一晚上，也得要被绑个几个小时，没想到刚过十几分钟，外头就跑进来一个小弟，浑身是血，腿还瘸了，他满脸惊恐，尖叫着说道：“言－言岚会……言落封……” “操！”男人大骂一声，废弃工厂里的所有人都站起来，端起了枪，只听一声破空的枪声，厮杀突如其来地开始了。 一时间，这不算大的废弃工厂就像是人间地狱，到处是人的尸体，尖叫声、求饶声、枪声此起彼伏，两方交战不过十多分钟，就已分出胜负，男人这边只剩他和另外两个小弟，而对面，却有十几个言岚会的人。 废弃工厂里忽然变得很安静，只有风声吹过，带起浓郁的血腥味，刺激着在场所有人的神经。 蓦地，一串皮鞋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成为了这里唯一发出声响的东西。 嗒嗒——嗒嗒—— 越来越近了，言落随眯起眼睛看去，只见一个穿着一身黑色长大衣，手戴黑色羊皮手套的男人缓缓走来。 “日子过得不错？还有闲情来这么一出。”言落封刚掏出一根烟，旁边就有小弟凑上来点火，言落封眼眸微垂，火光下，他长长的睫毛撒下一片阴影。 “你！你！”男人也是怕的，两条腿都在抖，但还是要装，硬着头皮，咬着牙关地装，“你弟弟和你弟弟的小男友都在我手上！” 言落封好像听到了一个笑话，轻轻笑了，他双眼似野兽，盯住男人就像盯住一只猎物，“那又怎么样？” 男人一把抓起坐在椅子上的林凛，把他挡在了自己的身前，“你们再过来，不只是他，你那好弟弟也要命丧于此！” 剩下的两个小弟随即举枪对准了在角落里的言落随，随即，言岚会这边的人也刷刷刷地举起了枪。 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言落封依旧无动于衷，只是视线缓缓转移，落在了角落被绑起来的言落随身上。 对视一眼后，言落封便移开了视线，言落随却感受到了一股屈辱，就像是一群蚂蚁，从脚底爬上脑门，爬一步咬一口，让他坐如针毡。 言落封想做什么？他要做什么？ 如今这个场合，言落封到底在想什么？ “哎，有话好好说嘛。”言落封突然笑了一下，如沐春风，他一笑，好似寒冰融化，夜里的温度都不太冷了，他抬了抬手，让言岚会这边的人放下了枪。 那厢的男人以为自己找到了言落封的弱点，眼中迸发出欣喜若狂的表情，然而没过一秒，他忽然胸口一痛，随即就看到言落封不知什么时候拿出来的枪，枪口就对着他，此时正冒着烟，他露出疑惑的表情，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膛，竟发现他的胸口红了一片，他的身体明明被林凛挡着，为什么…… 再抬头时，他已全身失力，最后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就这么睁着眼睛和林凛一起倒在了地上。 旁边的小弟立马开枪，却比不过言岚会那帮训练有素的人，三两下就被击毙了。 “唔唔——”被绑着又被堵着嘴巴的言落随忽然发出声音，刚才一幕实在太快，快得他根本没有看清，他只看清了倒下的林凛和那个男人，只看清了在林凛的胸膛处渐渐蔓延开的那抹刺目的红色。 解决完了一切，言落封抬脚走到言落随的面前，随后蹲下身撕掉言落随嘴上的胶布，又拿下了塞在他嘴里的布。 “林凛……”言落随已经没有心思管别的了，他只想知道林凛现在的情况。 言落封抵住言落随的肩膀，眼眸垂着，俯视着言落随，他吸了口烟，缓缓说道：“货呢？” “你们去看看林凛，送他去医院，快送他去医院！”言落随大喊道，然而，所有人都无动于衷，甚至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是了，这里的所有人，都只听命于言落封。 言落封给了言落随一个巴掌，“我问你，货呢？” 言落随被扇得发懵，但这份疼痛却让他回了神，他转回头，恶狠狠地瞪着言落封，“在外面车上，没看见？” 言落封却笑了一声，“车上如果有，我会来问你，我最后问你一次，货在哪里？” 什么？ 言落随心下一惊，怎么可能，他明明看得清清楚楚，货就在那辆车上，他才上了车，怎么可能会没有？ “第一次就把交易搞砸了，你说……我该怎么罚你？”言落封伸手摸了摸言落随脸上的巴掌印，笑着问道。 但显然，他并不需要从言落随这里获得答案。 言落封收回手，站起来，看向身后那帮人，“按言岚会的规矩，要怎么罚？” 没有人回话，他们不知道怎么应，也不敢应。 “我看，就应该吃个枪子儿。”话音刚落，言落封转身一枪射在了言落随的腿上，他看着言落随痛呼一声，倒在地上，眼中却毫无波澜，“这样才长记性，对么？” 言落随在警校里是苦出来的，虽然疼得钻心蚀骨，牙齿紧咬得都出了血，但他除了最初痛呼了一声后，便再没发出过任何声音，他已经知道言落封心狠手辣，残忍薄情，光是恨已经不足以支撑他对言落封这磅礴的情感，而他也明白，现在和言落封硬碰硬是没有任何好处的。 “怎么……罚我都可以，先……先把林凛送去医院……”言落随秉着一股力，向言落封说道。 言落封收起枪，笑眯眯地看着言落随，“林凛？我想他大概已经死了，但我也是为了救你，弟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