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试图投食后，我带白猫去迷宫花园
热牛奶和松软的食物准备好了，格罗特知道这些是给那只娇弱的白猫吃的。 但他不大想再去餐厅里一次，便悄无声息的用异能把东西传送过去，摆在艾泽林可以一眼看到拿到的位置。 既然白猫知道错了，艾泽林倒也不在计较，又变回平时文雅好脾气的样子。抱着白猫坐在长桌前，打算让白猫吃点东西。 白猫真的太瘦了，病怏怏的没有精神。 那是连重生都不能挽救东西，因为重生只管不让它饿死。 艾泽林看了下格罗特送来的食物，伸手拿到白猫面前。 白猫呆呆看着桌上的食物，好不容易抹干泪水的桃花眼水润润的，一点没有要吃的意思。 艾泽林突然想到一件事，有些好笑的问它：“你都不吃饭的吗？” 回应他的是白猫的沉默。 艾泽林就当它默认了，拿起装着热牛奶的玻璃杯，袅袅白烟还在悠悠的飘上空中。 他把白猫放在腿上，让它靠在自己怀里。一手拿着玻璃杯，一手勾过一个小汤勺。 艾泽林舀了一勺子乳白的奶，皇家牧场空运而来的新鲜牛奶散发着诱人的清香。他轻轻吹了吹，把小勺子送到白猫嘴边。 “喝吧，没毒。”艾泽林说。 这会儿的白猫已经平静下来，它打量着勺子里白色的液体，探头去嗅了嗅，才小小翼翼地伸出粉嫩的舌尖，蜻蜓点水般舔了一小口。 一小勺牛奶而已，喂给一个婴儿，婴儿都能一口喝掉。白猫却这样舔舐了整整五次，才把勺里的奶喝完。 虽说每一个宠物都会有一个符合外貌特征的动物身份，客人们也经常把它们当做对应的动物。 但艾泽林觉得，他的白猫要比真正的猫还要像猫。 就看这吃饭的样子，艾泽林想，就算自己不济落魄了，也绝对养得起它。 当喂到第五勺奶的时候，皇家牛奶已经失去了它原本的热度。 艾泽林把牛奶放回桌子上，拿了块松软的蜂蜜蛋糕。他用一副新的干净刀叉将蛋糕轻轻撕开，露出里面层层分明的理纹，纯粹的蜂蜜和奶油的甜香飘散出来，可以轻而易举的勾住人的味蕾。 艾泽林用叉子插着小块的蛋糕，送到白猫口边。他本以为有了刚刚喂奶的经验后，白猫的接受度会好一点。谁想到白猫却是盯着那块蛋糕盯了许久，才微微张开小嘴咬着，吃的很慢很慢。 等第一块吃下去后，艾泽林又插了一块给它，白猫却不吃了。 艾泽林挑眉：“不喜欢？” 他又挑了些清淡的鳕鱼，将瓷白的鱼肉熟练地切成小块，然后投喂白猫。 只是这次，白猫又没吃。 艾泽林又换了几种高档食材做成的高级料理，白猫全没吃。 在白猫水汪汪紫眼睛的注视下，艾泽林被气笑了：“你真吃猫食啊？” 白猫蜷缩在艾泽林怀里，默认了。 行吧。 艾泽林自己拿起沿口镀金的精巧茶杯，吮了一小口弗鲁斯茶园价值千金的红茶。 可此时的红茶已经凉了，艾泽林便惺惺将它放下。 他今天早上刚发过火，又被血刺激了一回，本就没什么胃口。 现在又看到白猫五勺奶一小块蜂蜜蛋糕的食量，他完全不想吃东西了。 而且…… 艾泽林看着白猫满身的血，太阳穴被嗜血欲冲的突突直跳。 明明昨天晚上才洗干净的。 …… 等艾泽林给白猫洗完澡，再抱着白猫去办公的房间看了看重要的文件后，便已经快到中午了。 午餐很豪华，但艾泽林不想吃。 艾泽林心情不是很好，散发的冷气就很要人命。不过，总比早上的情况好很多。 格罗特努力做着心理上的自我调节，他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艾泽林发这么大的火了，人站在一米半之外，腿在西服裤下打软。 格罗特以为公爵阁下还在为今早的事生气，殊不知是被白猫的食量打击到了。 艾泽林·希尔已经很久没有遇到过如此又挑战性的事了。 今日的午餐，强大的艾泽林·希尔伯爵以投喂白猫一小块鲜嫩的鹅肝，一小口味美的黑胡椒牛排，以及一小条细腻松软的蓝莓蛋糕为告终。 这么一点食物，白猫仿佛吃了一个世纪才吃完。 “你不能多吃点吗？”艾泽林问。 “唔……”白猫回答。 艾泽林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打击。 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失败感了。 要知道，从艾泽林有记忆开始，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你要做一个强者。” 艾泽林闲散归闲散，那是因为他已经足够强大。他脚下的路，是用无数鲜血和生命铺起来的。 他没有童年，也不知道童年是什么。 他没有家的概念，他只知道什么是家族。 而生在希尔家族，本身便是最大不幸。 小时候的艾泽林总是会想，为什么我要姓希尔呢？为什么我会生在这个家族里呢？ 我为什么会那么不幸…… 直到后来他才知道，原来这世上不是只有他一人如此的不幸。 或许是在短暂的人生阅历中，亲身承受目睹过太多不幸，艾泽林才会变成这样一个性格。 他讨厌求权求利，讨厌阿谀奉承。讨厌贵族之间展露于表明的和谐，暗地里却肮脏交织在一起的夺权网。 他只想守好自己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财宝，其他的东西他无心去求。 他是一只不会主动扩张领域的怪物，但也绝对不允许任何事物随意踏进他的领域。 艾泽林觉得自己的心态其实已经很好了，倘若没有如此平和的内心，他早就沦陷杀戮了。 他承认自己是一只拥有杀戮异能的怪物，但他从不想做一只被杀戮控制的怪物。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艾泽林便为自己上好一把锁。 “把这个吃了。”对于失败的投喂艾泽林很不服气，他又舀了一小碗金黄的蛋羹，低声威胁白猫，“不吃不抱你了。” 这威胁还真的有用，或许是听懂“不抱你了”，白猫张开嘴多吃了两口蛋羹。 格罗特站在餐厅外等待，因为艾泽林答应白猫让它一个人待着。 但餐厅的门是开着，以备格罗特随时服务公爵阁下。 也正是因为开着门，他能清晰的听见艾泽林说得话。 格罗特的面色变得有些怪异，他觉得公爵阁下似乎对这只白猫太好了一点。 要知道，艾泽林买过的宠物根本数不清，但是哪一只买回来的宠物让他如此在意？答案是根本没有。 或者说，艾泽林只在意有没有达成交易和你情我愿的献祭日罢了。 和宠物在空闲的时间见面？那是不可能的，艾泽林不屑把目光放到恐惧他的一切事物上。要不是因为异能的负作用，他根本不会购买宠物。 和宠物多说两句话？这座城堡里除了伺候艾泽林十四年的老管家敢，好像还真没有其他活物敢。 和宠物近距离接触？那简直天方夜谭。 格罗特想着，突然对白猫生出敬仰之心。敢问谁敢躺在嗜血的杀戮怪物、冷血的毒蛇之王怀里？反正打死他也不敢。 而且，格罗特隐约发觉公爵阁下还有一点变得不一样了。 虽然只是短短的一个晚上和早上，艾泽林好似不像以前那样冰冷，时时散发出活人莫近的气场。 他好像不那么…… 不那么孤独了。 “格罗特，准备一下，下午我要去趟迷宫花园。”用完餐，艾泽林又把白猫抱在怀里，像是随身抱着一个根本没有重量的人形毛绒玩具。 格罗特瞬间收起自己的思绪，恭敬道：“是。” “小猫，下午带你出去看紫罗兰花，好不好？”经过格罗特的时候白猫颤了一下，艾泽林顺毛一般抚摸它的后背，脚步却快了，“别怕。” 白猫尖尖的下巴抵在艾泽林的脖颈上，它轻轻点头。 “真乖。”艾泽林笑着，抱着白猫走向自己的卧室，“希望你也会喜欢紫罗兰。” 随后两人的身影消失在走廊里。 还站在餐厅门口的格罗特突然荒缪的觉得，公爵阁下好似更像是一个人类了。 …… 由于白猫的体力太差且不会行走，所以在参观迷宫花园时，完全是由艾泽林抱着白猫去的。 之所以说是参观，主要因为这是艾泽林第二次进到迷宫花园里。 迷宫花园作为观赏性极强的建筑，是众多贵族们喝茶小憩、闲来无事随意转悠的好去处。 但对艾泽林来说，他是真的很不能理解：他们是有多没事干，居然喜欢在走着走着就会迷路的地方喝茶小憩、闲聊遛弯儿？ 记得他第一次进入迷宫花园，还是迷宫花园刚建成的时候。 园艺大师秃得有些斑驳的脑袋和真情实意的邀请，让艾泽林不好薄大师的面子，索性就跟着他进去了。 园艺大师为了向他展现这个迷宫花园强大的防御能力，在进去的时候并没有关闭迷宫会随时变换的特质和无数异能陷阱。 结果就是，在新一轮变换中，他和园艺大师走散了。 无他，由于园艺大师比较怕他身上的寒气，所以就离他远了那么一点点。 迷宫花园里的陷阱，都是各种异能者按照园艺大师的指导，布下的可重复使用的天罗地网。 虽然这些异能陷阱对艾泽林来说几乎是小菜一碟，但最主要的问题是…… 他……迷、路、了。 园艺大师是迷宫的设计兼并创造者，自然知道如何在随时变换的迷宫里找到生路。 但艾泽林不行。把他扔进一个普通的迷宫里，他都能迷路。更何况是规模如此之大，还会变换的迷宫。 园艺大师率先跑出去求救，关了迷宫会变换的特质后，他又冲回城堡带来一些仆人和士兵，进到迷宫里去找艾泽林。 但是园艺大师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他没关迷宫里的异能陷阱！ 园艺大师还当自己是一人进迷宫，可实际上他带了一个小队。人多则乱，园艺大师不可能关注提醒到每一个人，无法避免触碰些陷阱。 那些陷阱对从小就在陷阱堆里玩大的艾泽林很简单，但是对他们来说却很要命。 而且，迷宫的上方还特意设置了禁止飞行的结界，只要园艺大师不从迷宫里出去，就别想关掉。 然后园艺大师又跑出去关异能陷阱…… 结果就是，艾泽林在这个硕大的迷宫里转了整整小三天才转出来。 要不是因为迷宫里的紫罗兰花很漂亮，他都要不顾园艺大师的面子，把整个迷宫花园毁灭了。 而他转出来时，园艺大师和他地上找天上寻的小分队还能出来呢…… 如今，艾泽林第二次进入迷宫花园。 他中午还特意让格罗特把迷宫会变换的特质和异能陷阱都关上。 然后，无所不能强大无比的艾泽林·希尔伯爵又一次在家门口的迷宫花园里——迷、路、了。 抱着白猫的艾泽林和善的一笑，血红的瞳孔中尽是“满意”。 果然，他讨厌迷宫。 当然，他也讨厌花园。 若不是为了紫罗兰花，全都毁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