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把他绑起来
丁声川下午哪里都没去，一直待在课室留意宋青书什么时候回来，心里盘算着要用什么理由约宋青书吃饭，可转念一想，用暴力手段不就好了？好声好气说话，宋青书根本不会点头，还不如用强制手段省事。 不错，他觉得这个方法不错，这才像他丁声川做事的风格。 期间刘嘉来找过他一次，挤眉弄眼地问他去不去顶楼。 丁声川现在看谁都心烦，连带着语气也不太好：“去顶楼干嘛？” “丁哥，你失忆了？我们平时去顶楼能干嘛，当然是——”刘嘉做了一个吐烟的动作，挑了挑眉毛，“吸烟了。” 丁声川思索一下，拒绝道：“不去。”说完转身就走，刘嘉赶紧拉住他的手臂，小声说：“丁哥，宋青书现在又不在课室，偷偷吸一根他不会发现的，我一个人多没意思啊。” 这次丁声川没有否认戒烟是因为宋青书，他有更想问的话。 “你刚刚有没有看见宋青书？” “有啊。”刘嘉做出沉思状，说：“他和你们班主任从我们教室路过，看方向......好像去了校长室。” “校长室？” 丁声川若有所思，而后甩开刘嘉的手，头也不回地走进教室。 宋青书跟杨老师离开后，一个下午不见踪影，丁声川不免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最后一节自习课，学校的广播突然发出嘈杂的声音，紧接着，熟悉的属于男人的声音传出来，是年级主任。 “同学们，下面播一条本学期第一条全校通报批评。” 这句话引发了不小的议论，大家竖起耳朵认真听。 “一年一班的宋青书同学在此次第三次月考过程中作弊，语文、数学、英语、物理、生物、化学、历史、政治和地理试卷答案与多位同学的答案出现不同程度的雷同。该同学未按照学校相关规定进行考试，其行为属于明知故犯，严重影响相关管理纪律。为严肃规范学风，警戒他人，杜绝此类现象的发生，根据教育部门有关规定，经教务处研究决定，给予宋青书同学全校通报批评处分，取消此次月考成绩，取消奖学金评比名额。希望全校同学以此为戒！在学校中严格遵照规定考试，如再发生此类现象，学校将给予严肃处理！” 广播关掉后的几秒钟时间里，课室陷入诡异的安静，等所有人缓过神，几十张嘴一起开口如同烟花炸开。 “天呐！这次月考作弊的人竟然是宋青书，亏我在学校讨论上还为他说话呢！” “我也没想到啊，虽然以前读初中时听说温荀考试作弊，但一直没有被抓现行，没有人清楚他是不是真的作弊，我看宋青书平时这么认真学习，还很佩服他，没想到我们年级竟然有两个假学霸。” “肯定是装出来的，他知道又穷又没背景，只能用这种手段吸引眼球了，他的出生已经决定了很多东西，生于底层就应该烂在底层里，费力往上爬干嘛，也不怕摔死。” “那宋青书以前不会也作弊吧？我都不敢相信他以前的成绩了，他的试卷和多位同学的试卷雷同，他到底是有多大本事才能抄这么多人啊？真大胆，他不是从山区来的贫困生吗，没钱没背景，怎么操作作弊的？” “他认识丁声川啊，说不定就是丁声川帮他的。” “你给我提供了一个新思路，丁声川和宋青书两个人本身就有点什么，枕边风很好吹的。” “可是失败了啊，你说该不会丁声川和温荀联合起来，整蛊宋青书吧？” 戴眼镜的男生说得入迷，衣领陡然被一只手扯住往后滑卡在喉结处，身体猝不及防地向后倾倒，后背撞上坚实的胸膛，等他反应过来时一只手臂环绕在脖子上，勒得紧紧的导致他呼吸困难，越挣扎勒得越紧，他憋得满脸通红，眼冒金星，他向周围同学投去求救的目光，微张着嘴巴一句话都说不出口。 脖子上的手臂丝毫没有要松开的迹象，就在他肺里的氧气被抽干，手脚发软，以为自己要窒息而死时，脖子上的那股力突然消失了，身体失去支撑力，他整个人撞在桌子上，最后倒在地上。 眼镜男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呼吸，视线里出现了一个脸有愠色的人，他说不出话，但从口型中能辨认出他在喊：“丁......丁声川。” 丁声川居高临下地盯着眼镜男，脸色阴沉，他拧开矿泉水瓶盖，对准眼镜男的脸，将水从高处倒在对方脸上，水哗哗流，眼镜男闭上眼睛，任由水砸在脸上，丁声川却没有感受到报复的快乐，说：“我觉得你不识抬举，需要清醒一下。”水珠溅到丁声川的限量高帮鞋上，他恼火地仰起头摸了摸后颈，“弄湿了我的鞋，真是晦气。” 丁声川把水瓶丢在地上，双手插进裤兜，低下头睨了一眼眼镜男，缓缓开口：“跟宋青书作对，就是跟我作对，听懂了吗？”这句话既说给眼睛男听，其他人会明白他的意思。 丁声川走出课室，脚步变得匆忙，几乎是跑进办公室，见到杨莉敏第一眼就问：“宋青书在哪？” 丁声川从教学楼一直跑到宿舍楼，树叶落到肩上他毫不在意，被踩在脚下的枯叶声音清脆。他站在宋青书宿舍门前喘了两口气，敲响房门。 没人回应。 他又敲了敲，这次很使劲。 依然没人回应。 丁声川还想再敲一次，手举到半空却停下，手指微曲颤了颤，最后紧握成拳垂下来，他轻轻叹了口气，喊道：“宋青书，我知道你在里面。” 回应他的是沉默，长久的沉默。 他知道宋青书一定听见了，于是接着说：“我直说了，宋青书，我说温荀作弊的事情会败露，并没有骗你，只是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丁声川顿了顿，继续说：“你现在肯定不想看见我，所以我会把一切弄清楚，想好怎么解释再来见你......等我。” 宋青书躺在床上静静地听丁声川说话，眼睛对着天花板放空。 听见这些话，他的内心不是没有波澜。但整件事和丁声川有什么关系？丁声川归根结底是骗了他，可作弊这件事跟他没关系。 他难受的不是这个，而是生活原来可以这么苦，原来有人生而为人，做的却是畜生的事。 如果他去教育局举报或者向媒体曝光，真的会被开除吗？倘若真的有这份勇气，他敢赌一把吗？ 问他有没有，确实也没有，以卵击石，不自量力。 门外很安静，丁声川似乎走了，过了一会儿，门外传来脚步声，从脚步声的远近判断，对方就站在门口。 “青书，你还好吗？”门外人开口，语气带着浓浓的担忧。 竟然是文营垒——宋青书一惊——连他都知道，看来已经全校通报批评了。 “青书，我猜你现在肯定很难受，不想见到任何人，你千万不要开门，我们保持这样的距离就挺好的。关于月考这件事，我觉得实在是太奇怪了，我有一个猜想，有没有可能这是丁声川和温荀的合谋？这只是猜想，不一定是真的......食堂太多人了，我顺便给你买了一份饭，饭还冒着热气，你放心，温荀不知道，我把它挂在门把上，你记得吃。” 丁声川和温荀合谋？ 宋青书心里一紧，一种名为恐惧的情绪快要吞噬他，忽然之间，他想起很多事。 丁声川对温荀的态度，他似乎可以忍耐他的所有行为；丁声川知道温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一个字都没说过；丁声川讨厌温荀，却愿意将手抄笔记本给他；温荀和丁声川看彼此不顺眼，他却知道丁声川的床技很好......从前宋青书迟钝，先入为主把最不可能的答案排除，即使觉得不对劲，始终没有往那个方向想过。 所以当那个念头浮现在脑海，宋青书第一反应是不可能。 丁声川和温荀，会不会是......不可能！宋青书马上否定自己的猜想，温荀知道丁声川床技很好，说不定是道听途说...... 可是当他把丁声川代入那个角色，一切变得合理起来。 所有事情像拼图一样拼在一起，拼成一个宋青书不敢相信却不得不相信的事情：丁声川喜欢温荀，他们可能还上过床。 难怪丁声川对温荀和文营垒的态度如此奇怪，用“讨厌”形容丁声川对温荀的感情，或许“爱而不得”更合适，不甘心也合适。 一直漂浮在宋青书身边的迷雾顷刻间散开，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那丁声川跟他只是玩玩而已，他只是他情人列表里的一员？ 宋青书抹掉眼角的泪水，喉头哽咽。 有什么值得哭的？为什么要为了这种事这些人哭？ 别哭了！要怪就怪自己愚蠢，怪自己识人不清！ 你又穷又没背景，浑身上下找不到一处优点，渴望别人的爱就是一种妄想！你这种人就不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你这种人，他们这么对你，也正常。 你以为你的努力有用？他们还是会嘲笑你没爹没妈。 宋青书拼命擦掉脸上的眼泪，泪水却越流越多，哭声爆发在被窝里。 等哭够了，他才记起可能已经凉透了的盒饭，下床打开门，然而意外的是，门把上空荡荡，根本没有盒饭。 丁声川在路边拦了一辆出租车，在自家公司下车，他招呼不打，门不敲，气冲冲地打开丁昊雄办公室的门，办公室外的秘书和保镖们都不敢拦他，跟着他一起走进去。 丁昊雄正在打电话，见到丁声川突然出现在这里，皱了皱眉头，急急忙忙挂掉电话，问道：“你怎么来了？” 丁声川走到他面前，挥手将桌上的文件一扫，全部东西掉在地上，他双臂撑在桌边，质问丁昊雄：“宋青书和温荀作弊那件事，你不是说会搞定吗？” “我搞定了啊。” “你当时不是这样跟我说的！” “对啊，但是后来我改变注意了。”丁昊雄靠在皮椅上，神情不慌不忙，“那天你挂了我电话之后，我立马给温张睿打电话说了这件事，但我没想到他如此好面子，他要维护家族颜面，温张睿说有一个大项目可以跟我合作，有他作为中间人，我们公司可以进一步开拓欧美市场，你说这个条件我能不答应吗？” “所以你们让宋青书成为替罪羊？”丁声川握紧拳头。 “没错，宋青书只是我资助的一个学生，在生意面前，他算什么？”丁昊雄厉声说，他用力向桌子拍了一掌，手指着丁声川说：“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宋青书，你们那档子见不得人的关系我一清二楚！” 丁声川浑身一僵，眼里闪过一丝错愕，但下一秒，丁声川扬起一抹冷笑，反击道：“知道又怎样？你儿子是同性恋这件事你不是早就知道么，我爱玩你也知道，今天终于肯面对现实了？” “你个逆子，你是不是想气死我？！” “我只想你履行承诺！宋青书没有作弊，年级第一名本来就是他的。” “幼稚！宋青书配不上你，我们是什么家庭，他是什么家庭，我绝对不会让你继续和他厮混在一起的！” 丁声川脸色极差，眼神阴翳，透出似乎要将所有人千刀万剐，沉声道：“行，你有你的办法，我也有我的方式，我等一下就把温张睿的事情全部曝光给媒体，我手里也有证据。” 丁昊雄没说话，注视着丁声川离开的背影，朝保镖们使了使眼色，保镖们心领神会，冲上前抓住丁声川，丁声川意识到他们要干什么时已经晚了，虽然他有力气，但无法抵抗六个人的合力，况且对方个个都是肌肉猛男。 “把他给我绑回家！锁进房间里严加看管，等签证一下来，马上把他送到机场！”丁昊雄命令保镖，姜还是老的辣，他早就料到自己的儿子不会就此罢休，索性狠心一点把他绑起来，这样不会出岔子，“老子眼不见心不烦！这臭小子要是绝食，就让他绝，我不送他去美国读书，我让他去撒哈拉沙漠荒野求生！” 保镖们冷酷地点点头，架着仍然在挣扎的丁声川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