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喜欢你也并不让我快乐
一出院，宋青书就从丁声川家搬出来，属于他的物品不多，一个三十二寸行李箱的空间绰绰有余，这个新行李箱是杨老师送给他的。 丁声川靠在房门上，双手抱在胸前，眼睛围绕收拾行李的宋青书打转，内心升起一股异样的不舒服，具体而言，就像一条吐着信子的蛇在身上攀爬。 他刻意找话题聊天，宋青书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显得他在故意找茬。 “你的衣服记得拿走。” “嗯，我都收拾好了。” “还有袜子、内裤、牙刷统统都拿走。” “嗯。” “我可以顺便帮你把书拿回去。” “啊？不用了，不需要麻烦你。” 宋青书说着就要拉起行李箱往外走，手腕却突然被一股难以挣脱的力气扯住，他停下脚步，丁声川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宋青书，你对我越来越冷淡了，我说过我不喜欢这样。”他在某句话中间变了调，短短几句话，暗含的情绪却十分复杂，有愤怒，有无措。 闻言，宋青书转过身，扫一眼被握住的手，视线向上移，对上丁声川的双眼，犹豫良久，才开口：“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事情偏偏发展成这样。” “这是什么意思？” “丁声川，其实我的意思是，我们分开吧。” “什么......？” “我说，我们分开吧。” 这句话清晰地传入丁声川耳朵里，雷鸣般在脑袋上炸开，炸得他心神俱震，如雕塑一般站在原地，震惊过后，他的表情蒙上一层阴翳，嘴唇紧抿，难以相信宋青书竟然说出这种话。 这简直不可理喻，明明他们前几天才温存过，现在却要分开？！ 宋青书凭什么说这种话？他没有资格对他说分开。 即使要分开，那也必须由他丁声川来说。 丁声川整张脸冷若冰霜，语气也冷冷的，话说出口变成一顿嘲讽，“分开？宋青书，你在跟我开什么玩笑，这又是你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丁声川，你不知道自己说这些话究竟有多伤人。”宋青书脸色煞白，神情有些悲伤，“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没有对你欲擒故纵，我说分开，就是我们不在一起的意思，除此之外别无他意。” “你觉得我会同意？” “为什么不同意？很多事情你都骗了我。”宋青书语速平缓，原来把这些话说出口并没有想象中困难，“你和温荀一直保持联系，以后你们还要一起留学，这些事你从未在我面前提过。” “我没有和温荀保持联系。”丁声川否认道。 “那我给你的那本笔记本怎么会出现在温荀手里？” “我......”丁声川想要辩解，一张嘴却发现找不到借口，一时间，他哑口无言。 见对方一脸茫然的样子，宋青书解释道：“某天晚修，我在便利店碰见温荀和文营垒，让我生气的不是温荀的目光，而是我给你的笔记本居然在他手里。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把笔记本给温荀？” 丁声川沉默，脸色阴沉。 “第二个问题，你和温荀究竟是什么关系？我说清楚一点，你和伊林打架是不是因为温煦？” 一丝慌乱从丁声川眼里快速闪过，伪装的镇定开始撕裂——事情究竟是从哪里开始出现差错？他继续沉默，紧绷的表情彰显出他的不安。 宋青书轻叹一口气，继续问：“你和温荀真的在同一个国家留学吗？这个问题你总可以回答吧。” “我......”丁声川停顿一瞬，第一次觉得说话如此艰难，“我......”还是没能说出口。 他一句话实话都说不出口，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他隐隐约约预感到一旦把真话全盘托出，会将宋青书越推越远。 丁声川眼神回到宋青书身上，只见宋青书了然地笑笑，说：“谢谢你的沉默，你的沉默就是答案。” 丁声川像被看穿心事一般，又担心宋青书真的知道某些事实，一想到这个可能性，他的理智险些失控，恼羞成怒地说：“我的事你少管！”话一说出口丁声川就后悔了，这并不凸显他的硬气，反而显得没底气。 “我没管过你，你乱玩男生，我从来没有干涉过你。”丁声川的眼瞳剑芒似的收缩，宋青书指了指他的脖子，说：“之前留在你脖子上的吻痕根本不是刘嘉用指甲弄出来的，我都看出来了，只是一直没有说。” 把真心话一股脑说出来，宋青书觉得自己轻松许多。 “你说喜欢我是一件扫兴的事情，我不喜欢欺骗，所以我们分开吧，我们互不影响，好好学习。” 宋青书语气淡淡的，语速平缓，但丁声川仍然被压得喘不过气，这种感觉太陌生，像一块千斤重的石头压在心上，解释过于苍白。 “我都说了，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我暂时想不到还能是什么意思，正好喜欢你也并不让我快乐，我们保持这种关系对彼此都不好，况且我们本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追求，就像数学里的空集，我们没有相交的地方。” 宋青书平静地把话说完，实际上内心难受得要命，费了很大力气才控制住微颤的嘴唇。他握住拉杆，推着行李箱往门口走，打开门，迈腿踏出去。 丁声川出神地看着宋青书的背影，多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心中，直到听见关门声，他才惊觉自己紧握的、发抖的双手。 搬宿舍这天恰逢星期六，宋青书原本的宿舍已经满员，他入住的时间较迟，所以被安排与其他班的同学一起住，宿舍六个人全部来自不同的班级。 宿舍很安静，舍友们和宋青书简单地打了一声招呼后，各自专注自己的事情，宋青书开始铺床单、套被褥，他迫切地想让自己忙碌起来，只有这样，才不会时时想起丁声川。 喜欢一个人很容易，忘掉他却很难。 宋青书尝试过无数方法让自己放空，可往往以失败告终，丁声川的脸、眉眼、嘴唇、掌心的纹路频繁地浮现在脑海，以至于默写一首古文竟然花了半个钟。 他察觉到自己心不在焉，苦恼地放下笔，对着墙壁发呆。 一位舍友从外面吃饭回来，一冲进门，就带着惊讶的神情和语气对他们说：“你们猜我回来的时候遇见谁了？丁声川！” 宋青书浑身一僵。 “丁声川要住宿了，就住我们隔壁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