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讨厌A（九）
果然是传言中那样生人勿近。 娜莎隐秘地向身边的青年投去打量的目光。 全场都陷入滚烫狂热的迷乱中，陈辞淡然的坐在雕银座椅上，仪态端正的可以选入礼仪课程的教科书。 在这诡异冷淡的氛围下，连带着陈辞们周围座位的人都不禁放小了声音，宛如撒入盐粒的热油。 黑色正装的主持人入场，一段冗长的开场白过后。他又讲起了人鱼小姐Veronica即将演唱歌曲的背景之类的枯燥东西。 因为来的都是Veronica的乐迷，现场的气氛依然很活跃。 讲解接近尾声，人鱼少女胆怯的从水晶鱼缸探出头，渐变的深蓝卷发海藻似的在水面漂游。 不得不嫉妒造物主的偏爱，就算人鱼没有曼妙的歌喉，凭借得天独厚的美丽外表也能获得大众喜爱。 灰蓝穹顶投下莹白灯光。 陈辞看着前座青年晶亮的银发，思绪并不像外表那般宁静，反而杂乱的像一团纠结没有章法的线球。 他攥着沁凉的黄水晶，眼前不断浮现出青年一闪而逝的笑容，似曾相识却找不到源头的熟悉感令他罕见的生出烦躁，双唇不自觉抿成一道没有弧度的线。 ‘啊，我爱冰美人！’ 瞄到这一幕，娜莎很兴奋。 什么?你问她你不是来听音乐会的吗? 要不是RT公司的那个虚拟歌手唱了一通不知所谓的东西然后大肆炒作，吹嘘演唱会怎么怎么成功，还内涵海妖之声乐团新办的音乐会成绩差，她才懒得听刚入海妖之声的新人音乐会十几遍。 Veronica出场时她不顾身份吼了几嗓子就够意思了。这次她家族里的人眼睛总算复明了，居然找了首都星众多Omega的梦中情A，她不心动才怪。 顺带一提，陈辞人气如此之高是因为在军中的时候受上级指挥，拍了一个参军宣传片。 一经播出，各大军校招生数屡创新高。 “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只是分神而不是灵魂出窍的陈辞当然注意到了娜莎时不时肆无忌惮的扫视。 “有。”娜莎脸色肃然，动作也不再偷偷摸摸，而是理直气壮的盯着陈辞的脸左右瞧，仿佛陈辞的脸上有什么罕见之物。 “什么?”陈辞眼含疑惑。 无关对约会对象喜恶，保持干净整洁的形象与人会面是基本的礼貌。陈辞确信自己是做到了这一点的。 “你脸上的东西是大家都没有的哦。”娜莎很快就维持不住假正经的脸色了，表情软化，莞尔一笑。 “是举世无双的美姿容呢～” 被漂亮的Omega小姐如此直白的调戏，陈辞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无论是作为地球男性还是如今的Alpha身份收到这样的夸赞，陈辞都是欢喜不起来的，他还是喜欢阳刚一点的形容词。 不好对年轻的女孩施以斥责，陈辞只能归咎于娜莎的文学通识课成绩不太优秀。 他干巴巴的道了句谢，手中的水晶吊坠此时怎么也不好意思送出去。 先前被士兵们保护入场，坐在陈辞正前方的银发青年听闻了全程，回头看了陈辞一眼。 第二次的对视，青年眼里的笑意正浓，五官的全貌清晰展露在陈辞面前。 是完全陌生的面孔。 不知怎地，陈辞竟恍惚从青年亮眼的齐耳银发中看出一抹火红的色彩。 午后的训练场，红发张扬热烈的少年拱出拥挤的人群，殷勤的凑上来。 ［大佬，要喝杯水吗?］ ［嘿嘿，我知道你的。我叫艾文，这样我们就算认识了吧。］ ［以后一起训练?我当然没问题了！］ ［我在这片沙漠看见过甘茴草，只要我们把虫族引到那里就好了。］ ［......你一个人行动更方便些。］ ［行。］ “您旁边的女士说的没错。”银发青年小声说道。 陈辞张了张嘴，说完自己都不知道回了什么。 银发青年点了点头，似是给了回应。 旁边娇俏活泼的少女叽叽喳喳的嘴唇不停。 世界静默无声。 陈辞紧握成拳的手掌微微战栗，水晶的棱面几欲刺破掌心。 从过往的回忆走出时，眼里浓重压抑的悲伤凝成透明的水珠，浸湿他纤长的眼睫。 人鱼的动人的天籁适时响起。 银发青年已经端坐在位置上，陈辞也不再追寻过去的倒影。 音乐会散场，陈辞正准备将三弟交予他的黄水晶吊坠送给娜莎，却发现晶体表面已经布满不规则的白色纹路。只得将它放回口袋。 碍于各种原因，娜莎依依不舍的与他加了星网的好友，先一步离开。 “下次有时间一起吃饭哦。”上车前，娜莎强调道。 “嗯。” 陈辞对类似客套非常熟悉，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下来。 事实上如果他没有向家族表达对娜莎好感的话，不过多久就要与另一位妙龄Omega约会了。首都星这么大，和娜莎再见一面都很难。 银发青年笑意吟吟向他而来：“先生，能有幸邀请您共进晚餐吗?” 想到艾文的缘故，陈辞鬼使神差的同意了陌生青年的请求。 步行前往餐厅时，银发青年自我介绍了一番。 陈辞得知他名为莱顿，今天是他第一次来到联邦的首都星。因为受友人的热情邀请才会去海妖之声的音乐会。 他们进入用餐的厅堂，餐桌早已备好菜品，不知是否巧合，其中多数菜品是陈辞所喜爱的。 进餐时，莱顿的身边依旧跟有两位全副武装的士兵在旁，他对此诚恳的向陈辞道了歉。 回想到前几日看过的一则新闻，陈辞对莱顿的身份有了几分猜测，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细节。 莱顿小缀一口蘑菇汤，用餐巾轻轻擦拭了嘴角不存在的汤渍。 “陈辞先生喜欢人鱼表演的话，加仑海域有个好地方呢。” 加仑海域有一处大型人鱼集群，其中加仑海洋馆的人气更是常盛不衰，位于帝国境内。 不等陈辞回应，莱顿旁边站立的士兵脸色一变，俯身在莱顿耳边低语几句。 “抱歉，是我失言了。” 恰好此时穿着白制服的侍应生捧着一道新菜上来了。 “相信陈辞先生会喜欢这道菜的。”莱顿神秘一笑道。 小段的浅米色根茎点缀在雪白餐盘上，旁边什么酱料都没有。 “碧石果?” 碧石果是联邦境内非常常见的一种可食用植物，不过碧石果果如其名，外表坚韧如同石子，很难人为破开坚硬的外皮吃到内里的芯肉。 但在桑德军校内，陈辞没少吃这玩意儿。桑德长期把破除碧石果外壳为体力练习一部分。 芯肉取出来桑德也不让学生们浪费，而是令其送到食堂变成盘中餐。 碧石果最甘甜的就是靠近根茎的部位，整体成碧玉色。 而这盘碧石果却是淡淡的浅米色，显然是最苦涩的尾部。 任何客人在餐桌上看见此色的碧石果都会认为是主人对自己极不尊重。 陈辞看着这盘碧石果，握住餐具的手不自觉的放松了。 “噔！” 餐具在瓷盘砸出脆响。 陈辞对碧石果有个很奇怪的爱好，他只喜欢吃涩涩的尖部。 知道这个习惯的人很少，安尼克也去其他星系很久了。 ＊ 花开两朵。 自和陈辞在曙光相遇，西瑞尔总觉自己不对劲，明明日日忙碌，工作充实，却总是无法抑制的做出了很多违反自己本性的事情。 例如...... 西瑞尔看了看自己布局空旷单调房间，里面迎来了满满当当的新物品： 陈辞过去的配枪、陈辞咬过一口的月亮果、陈辞写过字的钢笔...... 原本唯一能够算得上装饰物的珍惜生物标本被挤到了墙角。 再看看手中新收到的陈辞的旧内...旧衣物。 他好像病的更严重了。 西瑞尔苦恼放任自己倒入陈辞等身抱枕的怀里。 再次自我诊断无果后，西瑞尔还是请教了一下自己名义上的导师，当今世界最顶尖的人体医学与心理学专家。 在对话中，西瑞尔条理分明地叙述了自己‘起病’的前因后果以及出现的症状。 另外西瑞尔还详细列举自己近期进行的实验，虽然他确认自己防护措施做的很好，但谨慎起见他还是告诉了导师。 实验项目的内容还没有讲到一半，导师的状态栏从中变成了正在输入。 看来导师的水平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 西瑞尔凝神屏息，期待导师对此“世纪难题”的回答。 “你谈恋爱了?” 半晌，他的老师这般回复。 西瑞尔霎时顿住了。 未等他辩解或是询问，导师又发过来了一句新信息。 “这个我有经验，你可能还不知道，除了医学和心理学，对于人类情感学我也略有研究。” 星网对面鬓生白发的导师发出畅快至极的笑声。 在研究了大半辈子的医学领域输给了自己的学生有多惨，那他恋爱学方面就有多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