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生
小徒弟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费力将昏迷的洛闻清紧攥的手指分开，流血的伤口处也被处理好。望着迟迟不醒的小徒弟，穆浔首次撤去设在洞府入口处的禁制。 “所以，他便一直昏迷到现在？”丹峰峰主席涟闻讯赶来，也曾试图探入灵气查看经脉，然而繁杂霸道的气息差点将她重伤。 “峰主小心。”快速切断二人联系，穆浔握紧青年苍白的手，又小心的输送了几缕柔和的灵气。 许是因为失去意识，又或是察觉到熟悉的气息。对方体内气息没再抵抗穆浔输入的灵气。随着淡绿温和的灵气顺着经脉游走，男人表情愈显冷凝。 “从脉象看有走火入魔的征兆，但杂乱的灵气和昏迷又不像是走火入魔。”席涟道。在洛闻清体内经脉彻底平静下来前，她不好再做探查。说来也是奇怪，不过金丹期修为的洛闻清怎么在无意识状态下爆发出如此霸道的力量？ 即便是雷灵根，也不会有此等威力。 “听闻席峰主炼过褪魔丹？” 席涟怔了一瞬，话音中多了几分犹豫，“确实炼过几颗，但品相不算完美，且并未试用过。” 褪魔丹是给即将入魔的修士使用的，也是席涟从古籍上才学到的炼丹法子。如今道魔水火不容，势不两立，反倒不如万年以前。 席涟能着手炼它也是好奇心居上，从没想过有天会派上用场。褪魔丹的功效并非像他的名称那般霸道，作为上古时期沟通两界的特殊丹丸，创造它的圣尊试图将灵魔两种气息中的针锋相对缓和乃至化解，甚至完成融合。 但这也是仅存于古籍上的传说了，在当下看来，不仅是离经叛道之举，更是天方夜谭。 “试一试。” 席涟大惊失色，“剑尊！这……” 穆浔垂眸，长发遮住了脸侧让人看不清神色，只是握着床上人的手又紧了紧，声音略哑。 “拜托了。” 他的手在颤。席涟叹了口气，她初入道门时便从旁人口中听闻了穆浔大名，处于剑道巅峰的男人一心只有天下苍生。曾有人怀疑过他是否修的是无情道，不然怎会千年来除了出任务以外只守着问水山。不仅人性子冷，面上也无甚情绪。若非实力实在强劲，灵气又至真至纯，世间都要怀疑对方是否是一尊模样精致的傀儡了。 这对师徒感情真好啊。 席涟并未往深处想，取了乾坤袋中的褪魔丹放在榻上，“既然没有别的方法，先请洛师侄服下一颗看看效果，至少能让他不这样痛苦。” 青年躺在榻上，唇紧紧抿着，仔细听来还有牙齿碰撞的声音。这种情况显然不能使用常规手段，席涟漪刚拢拢袖口准备上前帮忙，竟见穆浔自己含进口中。 席峰主：？ 接着，这位自诩见多识广的女修眼睁睁看着传说无情无欲的剑尊熟练撬开小徒弟的嘴巴，将自己口中的丹丸送入对方口中。 席峰住：？？？ 这是可以给她看的吗？就算，就算洛闻清抿唇闭紧嘴，她也不信穆浔没有办法让对方张嘴。就连她一个小小元婴修士都有好几种方法，很难不怀疑剑尊是故意的。 保持着与小徒弟十指相扣的姿势，穆浔再次垂下头，轻轻吻上青年干涩的唇瓣。体内互相冲撞的气息逐渐平息下来，青年紧蹩的眉头也随之放松。 “体内的气息好多了。”穆浔起身，似乎不打算放开紧扣在一起的手，转头看向席涟，“多谢峰主。” 席涟僵着脸，一时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没，没什么……” 冷静席涟，眼前这人你不仅惹不起，还欠着救命之恩。 凝固的目光游荡到洛闻清脸上，席峰住终于找回几分神智，“果然是未完成品，洛师侄还未清醒。” “不知被什么魇住了，只要经脉平静下来就好，本尊去他梦中走一趟。”穆浔继续问，“峰主可有方法炼出完美的褪魔丹？” “可以。”席涟天生精通丹道，“炼制褪魔丹的难点也并非在炼，而是材料无人寻到。” 穆浔抬眼，“是什么？” “传说中孕育出万物之地的……万生壤。” 男人一愣，神色淡淡，“其余材料峰主可还有缺？” 席涟微怔，若是剑尊知道万生壤此等上古圣物的存在，应是觉得棘手才是。与其他圣物不同，万生壤只有传说留存，世间并无一丝其所在地的线索。但若是他不知是何物，肯定会询问自己。 “先前材料还有剩，也并非难寻的东西。”她小心翼翼瞥了一眼，发现穆浔确实没有多言的意思，只好试探道，“那万生壤……” “本尊来寻。” —— 经脉中游走的痛苦稳定后，洛闻清眼前才逐渐有了光亮。 “啊啊啊……哇……”他想发出声音，嘴一张却爆发出一串哭音。洛闻清傻眼，怎么回事？ “好了，不许哭。” 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男人像是从未见过这种场景，语气有些凶巴巴的。他的动作却很轻，温柔地把白软的人类幼崽抱进怀里。 “这么小就被人遗弃在洛水畔，若是河水再湍急几分，你就没命了。” 软乎的幼崽躺在他怀中不再哭泣，反而张着小手咿咿呀呀冲男人笑，弯弯的一双眼睛仿佛两轮新月。 “啊啊……呀呀啊……” 小家伙张牙舞爪的样子煞是可爱，就连一向冷心冷情的男人都忍不住勾勾唇角。待那双蓝紫色的眼眸彻底睁开时，他也对幼崽被丢弃的原因心中有了数。 “不许哭闹，也不许大声叫。”男人点了点婴孩的小鼻子，“带你回去找父母。” 门派内有不少喜欢小孩渴望收的修士，他方才也感知到怀中幼婴体质强健，灵根纯净，还是难得一见的单一雷灵根，天赋极高。光他所知的几位心地纯善，修为不亚于自己的修士就一只手数不过来。 更何况，这孩子生得便讨人喜欢。 但结果并不尽人意。 “这孩子哭个不停，你瞧瞧，怎么哄都不管用。” 无论抱给谁，小家伙都一蹩嘴呜哇嚎啕大哭，只有呆在他怀里时才会安分下来，哼哼唧唧地撒娇。 “真不叫人省心。”年轻的剑尊笑叹着，最终抱着奶娃娃回到问水山。 留在问水山上的回忆是很快乐的。洛闻清没想到在被遗忘的过去里，确实有个人一直陪他长大。而一向冷漠的师尊初为监护人，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耐心和温柔。 至少对他这个上蹿下跳，抓着男人长发玩的熊崽子，有些过于放纵了。 “噫……唔……”洛闻清自己被困在小小的躯壳中，长着手走得踉跄，“啊啊……西，祖……” “是师尊。” “西、祖！” “算了……”抱起软软嫩嫩的幼崽，男人起身，“该回去了。” 四季轮转，时间流逝。问水山上的白软团子逐渐长成青葱少年，长发高高束起，竹青衣摆随风翻飞。 “师尊、师尊——”洛闻清一路小跑撞入男人怀中，扯着对方衣袖兴奋道，“师尊，门派大比我拿了第二！嘿嘿，可惜沈沧海师兄阵法精妙，现在我还比不过。” “做得很好。” 乖乖享受师尊摸头杀的洛闻清不知道自己脸上笑得有多傻，面带羞涩的他错开目光，也未曾注意到男人柔和的目光。 “可有什么想要的奖励？”他怕自己准备的东西不合小徒弟心意，又特意问了一句。 “那……” 少年眸光流转，唇瓣轻启。 穆寻面上一怔，全然没想到小徒弟提出这样普通的要求。他定定注视着洛闻清，“确定选这个？” 照其他人经验，一般徒弟在此刻都会选择保命法器，高级符咒等，但他的小徒弟不知是特立独行还是别的原因，居然…… “嗯嗯，请师尊陪我下界游三天！有些地方，我想带您看看！” 居然只要自己陪他三天便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