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诡异符文/他说不出去。

    壁狐侍女欲哭无泪，这个韩公子其实空有其表，根本付不起这根绞丝的费用，这半月以来他经常叫人过来捣乱毁掉绞丝生意，只因为韩家在奢都算四大世家之一，经营着大部分灵草营生，势力极大。

    这个韩公子虽是主家嫡子，但没有实权，靠着父亲与韩大公子的名声四处为非作歹，好赌成性，包养妓子，每月固定的零花钱早就花得差不多，哪有现钱买走绞丝，本想往常一样跟商贩“赊账”，千聚坊也是块强硬铁板，拒接韩公子登门，扬言“总有合适的客人取走”。

    侍女明白一楼的商品不算十分稀有珍贵，主管嘱咐千聚坊不差这点钱，随韩公子捣乱，只要不惊动高层老板就好，她不想得罪两边客人，对吞月陪笑道：“客人，千聚坊没有预定的规矩，您大可放心。”不过买走后被强抢便是另一回事了。

    以前都是派人来捣乱，不知这次为何，韩公子亲自前来，乌泱泱带来一大帮人，撞上夏寒挑上绞丝时候。

    夏寒有些退缩，按他那可怜的下品玄丹境界，遇到的每个人的实力都深不可测，特别是这种以多欺少的场景，放在以前在云罗宗，放弃目标另寻机会是上策，这是他能平稳顺遂活下来的处事方式。他放回绞丝，看到吞月面无表情地看着自己，有些磕巴地对吞月解释：“奴……也不是很想要……”

    在吞月不顾大庭广众之下打算一击毙命韩胖子一行人时，听到他这么一说，深感需要狠狠收拾一顿的人也要包括夏寒，胆小退缩怎么会是他的风格，厉呵道：“给吾拿着，看上的东西岂有退让的道理，哪来的猫三狗四跟吾争东西。”

    韩公子听到这话气的满脸通红，他今日终于要到了灵石前来买走绞丝，奢都入境名额根本轮不到他，所以他想试试用绞丝来混入上古妖境，这个东西他势在必得：“放肆，我可是益华堂的韩三爷！你们若是买了便是跟韩家为敌，奢都的灵草你们都别想买到！”

    “口气不小。”吞月似乎看穿了韩公子的想法，出手一点放在绞丝的盒子上，在众人目光中将东西震成齑粉。

    “你做了什么！都给我上……”韩公子怒急攻心，眼睁睁看着希望破灭，正准备指挥下属袭击吞月时，他感到呼吸一滞，一个无形的手掐住脖子，拉起他向上拎。他身边的下属打手们闷声栽倒在地，瞬间没了声息，韩公子被甩出门外，滚了好几圈摔成狗啃泥，眼冒金星时听到吞月冷声警告：“再让吾看到你，益华堂换人来当老板。”

    看着那人屁滚尿流地逃走，夏寒却没有感到报复快意，群众一道道目光隐晦集中在他们身上，最可怕的是吞月看向他的视线，一阵意味不明的厌恶传递过来，他低下头，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这时，闻声赶来的主管拉开侍女，陪笑打破僵局：“我们的过错惊扰到公子，这是千聚坊的紫金卡，还请公子莫要计较……”

    吞月睥睨一眼主管，没有收下紫金卡，反倒问起夏寒：“你还有什么想看的？”

    夏寒感到自己闯祸不小，急忙摇头，坊中很多看客注意到了他，惹得满脸通红，紧张躁热，想尽快离开这里。

    突然，一道温柔声音传来：“妾身奇怪今儿这怎么如此热闹，竟是大人屈尊来访，燕儿，快去请贵客光临。”

    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入每人耳中，一只金丝小燕灵巧穿过楼梯门廊，飞到吞月面前化作一位少女，恭敬作揖抬手：“还望大人不嫌弃主子怠慢。”

    夏寒第一次见到妖兽化人的模样，多年的习惯让他忍不住多看几眼这个燕子少女时，听到了一些窃窃私语，包含了很多乾立大陆的语言，但也有些人类的官话他听出来了。

    “居然连千聚坊的血燕下楼接待，她作为二当家可是很少露面，这两人是谁啊。”

    “连益华堂都不怕，你想想后日就开镜了，会不会是那几位在排名榜上的大能？”

    “怎么可能，那些大人物的招式我都记得清清楚楚，况且那些人怎么会来这里买东西？”

    “你有听到方才那个女声没有？是血燕的……主子，难道是千聚坊坊主？”

    议论越来越多，夏寒看到吞月的脸色越来越臭，而面前的少女摆着恭敬姿态一动不动，他无措站着，被吞月一把抓住，听到男人嘲弄道：“这种拦人的伎俩就想把我留下？看来殷墟没有管好你们。”

    即使吞月没有释放出一丝威压气息，但少女的腰弯的愈来愈低，浑身抑制不住地颤抖，平缓说道：“千聚坊不敢僭越，只是……还望大人借一步说话，这关乎后日开镜之事。”

    坊中感到不对劲的客人已经离去大半，但还有很多寻求秘密消息的胆大之人迟迟不走，不过他们并没有听到任何有用的线索，因为在血燕说完话后三人扭转空间，一瞬消失当场，留下一地刚刚不知死活躺着的打手。

    夏寒眼前画面扭曲一黑，被带到一个陌生的房间内。

    室内明亮柔和，充盈隐隐幽香，四周摆满了灵植异花，吞吐出几乎实体般肉眼可见的灵气，花丛深处卧着一个桃花媚眼的女人，淡淡的薄唇中和了媚气，整体散发着纤弱与病气，她朝夏寒处招手，血燕少女变回燕子模样，飞到女人的手上。

    “恕妾身不便，望月门主见谅，还请大人上座。”

    夏寒看到女人的下半身被花叶覆盖住，粗大的树根蜿蜒向上，地面爬满树根，甚至有些地方微微滑动，这根竟是女人身体一部分，更奇怪的是，他晃眼看到一片叶子在向他摇晃，像似在打招呼，再一看便没了动静。

    屋内两株植物缠绕成桌椅，角落的侍女摆上茶酒点心，吞月没有坐下，而是直入正题：“免了，望韶榕，不要来消遣吾的耐心。”

    望韶榕微微颔首，略微为难地看向夏寒：“不知您的侍从可否一避。”

    “无碍，用不着防，他说不出去。”

    她不再有疑议，从戒指里抽出一颗半个手掌大浑圆的果实，垂下藤蔓包裹送入吞月手中：“请大人一观。”

    夏寒听不懂二人的对话，他们也没有避讳他，夏寒好奇看去，果实上面刻满了各种奇异符号，密密麻麻快要淹没本身浅绿的颜色，每个符号扭曲交缠，组成一幅诡异的画面，不知为何，他隐隐觉得这些符号有些熟悉亲近的感觉，甚至可以感觉到这个果实对他来说非常重要，明明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东西啊。

    吞月拿着果实转了几圈：“你从哪儿得来的。”

    望韶榕听不出吞月的情绪波动，不知他是否认识这枚果实与符号，内心悄然打鼓：“妾身拿出诚意，不知月门主大人愿助妾身一把，共同探寻此物真相。”

    “一颗果子便是诚意？”吞月无所谓般将果实掷回，只想扭头离去。

    望韶榕有些焦急，开境的日子愈来愈近，唯有通过日月门门主才有机会探寻这枚果实的真相，因为这枚诡异陌生的果实，她竟被反噬，下半身化为妖兽原型，无法变回，即使求助于奢都主殷墟，也无济于事，这次月门主的突然出现，让她不得不失礼地拦住这唯一的希望。

    “月门主大人，您若是能让妾身恢复正常，千聚坊五成利润都供您使用。”望韶榕希望能用此法打动这个男人。

    下一瞬间，房间内暗处蓄势待发的藤蔓被寒冰绞碎，望韶榕脸色更加惨败，剧烈疼痛让她闷哼一声，身边的血燕化作少女轻轻扶住她。

    “千丝榕族还是这么单纯愚蠢，不过能坐到这个位置你也废了不少族人的精血吧。”吞月将夏寒搂近怀里：“你已经浪费吾的时间，不过看在你勇气可嘉的份上提醒你，这枚果实不应该带出古境，无知妄为者吾从来不救。”

    望韶榕明白男人认识这枚果实，绝望与希望在脑海里交替浮现，没有过多思考，她在吞月离去的前一刻立下泣血忠诚：“千丝榕族愿永随日月门主，还望主人庇佑！”

    这时，吞月才愿意正眼看向女人：“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女人完全俯下身子：“妾身虽作为族长，成为这般模样无法维持现状，妾身明白后果。”

    “吾要你们一族有何用处，想俯首日月门，都主才够资格，你真是打了一手好算盘。”

    望韶榕如鲠在喉，她万万没想到这个月门主如此油盐不进，献出一族也无济于事，但为了自己能彻底恢复，她拿出来最后的底牌：“妾身不敢，望大人海涵，其实大人有所不知，这果实是双生果，另一枚长成树苗，现在匿藏在妾身身体中，所以妾身无法恢复人形，若是大人出手，千丝榕族的古血珠立刻呈上！”

    听到这话的吞月终于有了一丝愤怒的波动：“无知是祸！你竟然唤醒了它们！”他抬起手，一道强光洞穿遮挡望韶榕的花叶，顺便给夏寒套上一层光罩护住。果不其然，受到伤害的树苗暴涨扭动，从望韶榕身上与空气中拼命吸收灵气，瞬间女人精气神萎靡不振，树苗分裂多重树枝，做出攻击姿态直指吞月二人，等待机会找到吞月破绽。

    夏寒被吓呆住，这等场面他第一次经历，透过光罩看到女人身边的血燕逃不及时已经被树枝戮穿死去，滴滴答答的血流向枝干，再次看去发现树干上长满了和果实上一样的诡异符文。

    望韶榕咬牙断枝逃生，上半身化作半残榕树躲藏起来，而长满符文的树苗没有继续缠绕她，或许是吞月身上强大的实力更加吸引住它的目光，每根树枝都在躁动颤抖，如一只猛兽想扑杀吞月。

    但夏寒不知为何有种预感，这颗树苗是冲他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