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7、哥哥
“你是……罗绅？”舅妈反应过来，马上露出谄媚的笑容，“一转眼都长这么大了啊，舅妈差点没认出来。” “别转移话题，我弟弟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你打的吗？”罗绅盯着被扔到一旁的扫帚，表情凝重。 舅妈连忙摆手，无辜道：“误会误会！你弟弟脑子不正常，这些伤都是他自己搞出来的，他总喜欢摆弄些危险的东西，我们管也管不住啊！” “我看对他而言最危险的就是你们。”罗绅牵住罗奕的手，头也不回地带人离开，“舅妈，你们骗走我父母的遗产也就算了，还虐待我弟弟，别以为我年纪小就不能拿你们怎样，我们法庭上见。” 舅妈闻言顿时慌了，她走上来想拦住两人的去路，结果刚一对上罗绅骇人的眼神，她便吓得不敢动弹了。 罗奕乖巧地跟着罗绅回了家，却一句话也不说，整天低着头，一天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在发呆，看上去倒真像是有些痴傻。 罗绅将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心中酸涩不已，更坚定了为罗奕讨回公道的决心。 之后的事情便发展得顺理成章，罗绅在祖父母的帮助下以虐待罪和故意伤害罪的罪名将李忠良夫妇告上了法庭。目击过舅妈殴打罗奕的邻居自愿作为证人出席，罗奕的伤检报告也在法庭上成为了有力的证据。 因情节严重，致使被害人全身大面积烫伤，最终舅妈被判处了故意伤害罪，喜提入狱八年大礼包一份。而舅舅虽因情节轻微逃过一劫，但还是付出了代价。 罗绅申请撤销李忠良夫妇对罗奕的监护权，在证据确凿的情况下，他的申请立刻得到了批准。于是，视财如命的李忠良不得不将遗产归还给逝者的子女，罗奕也总算脱离了舅舅一家的魔爪，正式被哥哥接回家中。 遗产已经被李忠良夫妇糟蹋得差不多了，他们把股份尽数抛售，折合成现金肆意挥霍，最后还给罗绅的只有10万现金和当初那所四室两厅的起居室。 10万乍一听似乎挺多，但要养活四个人还是远远不够的。祖父母拿着每月1200的养老金，本来生活就很拮据，现在还得供两个孩子吃穿、上学，10万顶多可以支撑到罗绅成年，之后四人的额外开销几乎全要靠罗绅一个人承担。 罗绅深知这一点，于是早早做好了觉悟，若不是店里不收童工，他可能当时就会跑去打工。 父母留下的房子很大，又正处市中心，无论是出行还是择校都十分方便，在同祖父母商量过后，罗绅最终决定和罗奕一起留在城里，由他独自照顾弟弟。 “吃饭了。”罗绅一如既往地把瘦小的男孩扶上座椅，然后将一碗盖着肉排与雪菜的面推到男孩面前，自己的那一碗面却清汤寡水。为了节省开支，他吃饭基本只会选择一些容易果腹的食物，难得的营养来源也都放在了弟弟的碗里。 两人已经在同一张餐桌上吃了好几次饭了，但罗奕似乎还是没有习惯罗绅的存在，只要罗绅在场，他每次都表现得十分紧张。 男孩拿起筷子，眼睛紧盯着诱人的面条，却迟迟不敢下筷。他小心翼翼地垂头喝了一口面汤，然后突然皱起了眉头。 罗绅看见男孩嘴里似乎是含着一片葱花，一副不想咽下去又不敢吐出来的可怜模样，顿时觉得有点儿好笑。 “葱可是好东西啊，吃了会变聪明。”罗绅笑道，“如果你实在不喜欢……就吐了吧，没事的。”说完，他把手掌摊开兜在罗奕嘴边，像是要接他吐出来的葱。 见状，罗奕顿时红透了脸，一边摇头一边逼自己把葱吞下去。在罗绅的注视下，他把头埋得更低了，偷偷观察对方的表情，用筷子挑动浮在汤上的葱花，还是不敢吃面。 “别怕，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放心吃吧。”罗绅挑了一点自己的面送到罗奕碗里。 罗奕知道对方说的是那两个经常打他骂他，还用开水泼他的坏人。他下意识地握住自己布满血痂的手臂，那里已经很久没有添过新的伤口了，旧伤被冰凉的药膏覆盖，再也感受不到当初的疼痛。 他真的安全了吗？罗奕眼神闪烁，接着说出了他这些天来的第一句话：“你是谁？” 弟弟终于肯说话了！因为怕吓到对方，罗绅面上不敢表现得过于激动，心里的小人却早已欢呼雀跃。他腼腆地笑了笑，说：“我是罗绅，是你哥哥。” 也不知道是哪个词戳中了罗奕的痛点，男孩眼眶一红，眼泪立刻像决了堤似的沿着脸颊一路滚落。 “诶，你别哭啊！不然爸妈在天上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呢。”罗绅手忙脚乱地给男孩擦眼泪，越擦眼泪反而越多，让他感觉无奈极了。罗绅叹了口气，最后将罗奕搂进了怀里，手掌轻轻抚摸对方的发顶，一句话也不说，只是安静地等罗奕哭完。 两人身体相贴，罗奕扭过头不敢直视罗绅的眼睛，却从这个角度正好看到了对方小臂上那圈分外显眼的齿痕，心里突然有些不是滋味。那是他咬的，他很清楚自己下嘴的时候有多用力，可事后罗绅却丝毫没有怪罪他的意思。 他默默感受着罗绅身上的温暖，觉得不够，于是又把头埋在对方胸口深嗅。直到被罗绅的气息彻底包围，罗奕才发出一声满足的喟叹，同时心中也生出了异样的情愫。 “哥哥……”虽然总感觉自己忘了什么，但他还是可以确定，他的生命里绝不能没有罗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