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有酒无性

    章慎的脸涂过药后，不用多久就好了七七八八，他也不用再遮遮掩掩。据他本人说，那都是因为伤心过度，放纵自己大吃一顿，结果吃错东西，这才导致脸部过敏。不过怎样都无所谓了，因为后来他的生活重心开始转移到许柏身上。

    说来真是尴尬，分了手结果还是忍不住睡了一觉，这算什么关系？这几天见面，章慎总觉得难受，仿佛面前这个人名不正言不顺，就是碍眼。同样地，许柏也不自在，两个人住在一个屋檐下，难免碰面，见面了又不能不打招呼，要用什么方式打招呼就是一个难题。

    不过好消息是章慎父亲的事情热度完全下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另一个明星出轨的新闻，但公司建议还是让他休息一段时间后再安排工作。在这期间，许柏变得很忙碌，早出晚归，既要忙论文，还要抽时间照顾妹妹们。章慎想过让他直接走人，这样自己不会再难受，他也轻松自在，不过他走了以后谁给他做饭？他现在能出门买菜，也不会有狗仔跟着，但菜买回来不会做，天天下馆子也不是办法。

    章慎现在想起狗仔就恨得牙痒，他那天果然没看错，称自己住在22楼的家伙就不是好东西，估计是只知道他住在这栋楼，不知道他住哪号，所以特地跟着他上门踩点。怪不得只过了一个晚上，第二天门口就多了一大批人，为此物业也上门道歉。

    门开了，许柏从学校那边回来，手里提着一个纸盒，看见章慎围了围裙，站在厨房里，惊讶地“欸？”了一声。章慎应声回头，两个人突然一面对面，大家都变得不是那么自然。

    许柏放下纸盒，咳嗽一声：“今天你做饭？你不是……”

    “我学一学，”他转回去，打开锅盖，“没你的份。”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他就有点儿冒火，手掌蠢蠢欲动，又想拍到他屁股上了。许柏走到他旁边：“你没煮我的份，我倒准备了你的，桌上有生日蛋糕，我请你吃。”

    章慎倒盐的动作一僵，盐就哗一下全进锅里，他连忙用汤勺去捞，但用屁股想都知道盐早融了。他想大骂一句自己是个蠢蛋，汤勺放下不是，不放也不是，只能假装尝尝味道，捞了出一点品了品，咸得他差点喷出来。

    旁边的许柏不说话，光是看着他笑，也不知道在笑什么，章慎尴尬地慢慢放下汤勺，然后眼看他接了一大碗水倒进锅里：“还好你只煮了你的，我身体不太好，喝不了那么重口的汤。”

    他说没煮他的份是真的，但这话说出来的目的不是专门气许柏，章慎是想告诉他一声，可惜说者无意听者有心，许柏无缘无故被刺了一句，非常无辜，所以现在他说什么章慎也不反驳了。

    “你生日？”章慎开始转移话题，希望赶快把注意力转移到别处。

    “嗯。”许柏又有点惊讶，他没听出他在转移话题，还以为他在关心自己，可章慎问完就扭头看他的汤，多余的问话一句没说。有点失望，许柏没想着他能有点什么表示，至少一句生日快乐该有吧，陌生人对陌生人都能有一句祝福，他对他来说难道连个陌生人都比不上了吗？

    章慎在厨房忙活了很久，他太笨拙，没有做饭的经验，靠着菜谱和别人做饭的印象，硬是做出了两菜一汤。全部摆到饭桌上，有红有绿的，他很欣慰，叫来许柏：“一起吃吧。”

    “不用了，我已经点了外卖。”

    章慎闭了嘴，他不想吃他也不勉强，都摆到桌上，也问过他了，还想怎么样。这么想着，他开始往嘴里扒饭，米饭煮得还可以，有点干，能吃，青菜炒得太老，也能吃。筷子伸向肉，他咬了一口，里面是生的，不能吃！许柏看戏似的看他吃饭，这会儿见他表情不对，就猜到做得肯定非常难吃。

    拖鞋踢踢踏踏，他跑到厨房吐了那块半生不熟的肉，嘴里还残留一股生肉味，简直要吐了。许柏有些幸灾乐祸，笑眯眯地打开他的纸盒，拿出蛋糕，悠哉游哉地切出一小块，摆到盘子里。门铃突然响了，他取过外卖，也放在饭桌上。

    饭桌分成两边，一边是章慎的米饭，青菜和一盘失败的肉菜，另一边是许柏的外卖和蛋糕。炸鸡的气味远远地飘来，馋死他了，章慎看着许柏大嚼炸鸡，口里的青菜越吃越没味，眼前出现一碟蛋糕，是许柏送过来的：“我说过要请你吃的。”

    莫名其妙地，他看这碟蛋糕的价格好像等于他的尊严，章慎吃了它，就相当于向许柏投降，这种心理让他很不爽，但不吃又显得他太计较。再三考虑后，他说：“谢谢，祝你生日快乐。”接过了蛋糕。

    许柏总算得到他的一句祝福，心情却没好起来，他想了一会儿说：“我向你请个假，我明天要回家照顾我妹妹，她发烧了，大概三天后回来。”

    “去吧。”章慎还在吃他那碗干巴巴的米饭，垂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

    ＊

    ＊

    许柏临走前还把碗都刷了，做到这个份上，章慎不得不承认他是个好男人，尽职尽责，一句抱怨都没有。如果他那个时候没把话说那么明白，他们会不会有继续好下去的可能，章慎在床上翻了个身，算了，就算有，也别去耽误人家了。

    从床下捞起酒瓶，灌了自己一口，头脑变得有些飘飘然，四肢软绵绵地不想动，许柏没来他家以前他就这么喝的。有时喝得太多，甚至还在床上吐了。

    他现在什么都不想了，没拍前他想事业，想徐一洲，徐一洲对他来说算是一个回忆和向往。章慎打心眼里羡慕张晏和他，同样有一个不正常的父亲，他运气却那么好，可以遇到无条件帮他的徐一洲。这种事情恐怕只在里存在，一般人可能看看就算了，他不一样，就想要个一模一样的。

    后来许柏出现了，是有几分像，但越是相处，越能发现他跟徐一洲的区别，章慎一度感到糊涂，弄不清是透过徐一洲去看许柏，还是透过许柏去看徐一洲。神奇的是，他并没有因为许柏的不同而失望或者什么，这算不算真喜欢上他那个人了？

    这个问题他有想过，不过如今也没机会再想了，章慎摸上肚子，胃里没多少东西，今晚吃得太少，现在有点饿了。他不是想减肥，不过是单纯地因为做饭太难吃，才没吃下去。

    许柏说好三天后回来，真正回来的时候已经是第四天的下午，他在经过小区的喷泉时居然碰见了前女友韦琪。韦琪还是之前那个样子，端正漂亮，歪了头夹着伞，蹲在草地旁边拍照，见到许柏，她猛然站起来：“是你？”

    他放下手机，同样也是吃惊：“你回来了？”

    “是啊，你住这里吗，我怎么记得你住在XX路？”

    他们分开太久，也是和平分手，现在重新见面，就好像重新认识对方一样。许柏摇摇头：“我来看一个……一个朋友。”

    “他……是男生还是女生？”见许柏面露难色，韦琪大笑起来：“我随便问的，你别放心上，你往哪边走？”

    要不是知道她本来就是这个性格，再加上之前她求复合时被拒绝了还表现得那么活泼，他都快怀疑她是不是还对他有感情。随后他们一直顺路到了章慎所住的那栋楼，韦琪看上去很高兴：“我也住这里，这也太巧了，你要是有时间也可以到我家里坐坐。”

    自从去过章慎家里，许柏已经不想再去参观任何前任的家，尽管是这么想，他还是礼貌地回应了几句。

    另一边章慎喝得酩酊大醉，不知天地为何物，他这不是消沉，而是习惯了，没有人陪他，他除了喝酒还能干什么。

    门稍稍从外被推开，他听见声音，立刻跑了出去，模模糊糊看见一个女人的身影，旁边是许柏。两个人本来说笑，见了他以后都各自安静了下来，女生似乎说了一句：“真不好意思，看来你朋友今天不太方便，我就送你到这儿吧。”

    许柏见他又是这副走路摇晃，满脸酡红的样子，心里有点生气，他打发走了韦琪，将章慎摁坐到沙发上：“你怎么还喝那么多，你的脸才好几天？”

    这句话刚说出来，他就闭了嘴，他本意不想关心章慎，都是因为习惯了。

    哪想到章慎拽过他领子，在他脸上结结实实亲了一下，然后捏着他的耳朵不放：“回来了，终于回来了，”把他的头抱进怀里，晃婴儿那样轻轻地晃，说：“真好，真好。”

    听着他的心跳，许柏感到一阵陌生，他们不是没有肉贴肉地抱过，但唯独没有像现在这样抱得纯粹，没有欲望。他伸手揽住他的腰，喝醉的章慎没力气，一拉就倒，他歪斜在他身上，手臂搭在他肩头，呼吸温热地洒在他脖子上。

    章慎很安静，像是睡着了，许柏想着要不要给他搬到床上去，低头一看，他那两只眼睛还睁着，嘴角微微上扬，是微笑，惬意的模样。说他清醒吧，其实他还醉着，要说他不清醒，他看上去却如此平静。

    “我送你回房间。”许柏抱起他，他也乖乖地将胳膊挂到他脖子上，难得那么听话，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许柏绕开床下的酒瓶子，把他放在床上，章慎顺着他的手臂滚到床上，懒洋洋的，还在笑。许柏心想，他要是一直这个样子就好了。

    手想收回去时被他一把捉住，章慎笑道：“陪我睡一觉。”

    这不能算抓，顶多算握着，因为他用的力气实在小，许柏稍微用力就能挣脱，他沉默地躺了下去，看见章慎开始脱衣服。他又想干那种事了？

    但章慎只是脱了上衣，接着慢吞吞地进了被窝，靠在他胸前，大胆露骨地闻他的味道，闻过也就算了，偏偏露出一脸陶醉，好像他是一瓶名贵的香水。

    章慎挨着他终于闻够了，发出轻轻的鼾声，一边的许柏却瞪着天花板，从两颊一直红到了耳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