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战斗持续了一个月七天八小时。 结束了。 要见到他了，纪许言。 我们所在的罗萨星系获得了胜利，我和俞问弦功不可没。 回到首都时看起来风风光光，其实我们已经累极了。还坚持着参加各种授奖典礼，我们收拾的意气风发，站在他旁边我存在感好低，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这个即将拥有百分百契合度的队友的，潜力无限的新人身上。 我并不是嫉妒大家的目光都在他身上。 我嫉妒的，是在场上的另一位，拥有百分百契合度的人。 在主会场，我挽着俞问弦的手，见到了那个纪许言。 他比我矮一些，皮肤很白，棕栗色的短发带些自然卷，嘴倒是很红，水光光的。睫毛也好长，脸上一直挂着笑，一双桃花眼，明艳动人。骨架看着小些，但穿着一身裁剪得体的白色西装。 很尴尬，我们撞颜色了。 我也穿了白色西装，俞问弦穿的黑色。来的时候我让他替我选的。 他好像在等着我们一样，一进主会场就看向我们，端着一杯白葡萄酒，笑盈盈的走向我和俞问弦。 事实上在场的人都想见见新秀，不是我，是俞问弦。 “你们好呀，我是纪许言，以后请多关照。” 我看着他弯的月牙似的眼睛，有点像小鹿，看起来阳光，明媚，有生机。 衬的我的内心好灰暗。嫉妒心使然，我连个一个笑也不想给他，只点了点头，就拽了拽俞问弦想走。 “你好，我是俞问弦，请多关照。” 俞问弦和我私下对抗，使了使劲拽住我，朝纪许言点头笑道。 目光焦灼，我从纪许言眼里看到一丝得意。 嗯 “俞池越先生，指挥官有事找你。” 一名侍应生在我耳边耳语。我看了看俞问弦，他轻轻皱了皱眉，我捏捏他的手说，我先走一会儿，等会回来。 他很会应酬的，虽然我知道他不喜欢，有个人陪在他旁边能好一些。我也不喜欢他们俩待在一起，但指挥官命令，我还是离开了。 我感觉到缺氧，我看到他们站在一起的样子。纪许言看起来比我更像一个omega，更加娇贵。 不知道他的信息素是什么味的，我好奇又不想知道，又或者说想要逃避。 “报告，俞池越先生到了。”门口站着的侍应生说道，推开门。 “请进。” 我跟在他背后进去了。看到了只在全息投影里见过的的指挥官本人周至岩。一位五十多岁的人，鬓角虽然有些斑白，穿着全套军装，雄姿英发，看起来很精神，负手站在阳台上背对着我，转过来挂着笑，和蔼可亲。 我不傻.也大概知道叫我来多半是为了俞问弦和我的事情。 “指挥官好”我行了个军礼。 “俞池越，你这次表现十分出色，拿到了两次一等功，三次二等功，我代表军队对你提出极大的表扬。” “不敢当，为国效力，是一个战士应尽的职责。” 这句话是真心的，我确实一开始是因为俞问弦入军校，也许是潜移默化还是刻在骨子里的，我也体会到了俞问弦所说的荣誉感，保家卫国的责任感。 但我有些慌，一上来就提出如此褒奖。和我一样的战士又不是没有，不在公开场合表彰，反而亲自叫我过来。 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多半有诈。 “我也快要退休了，年纪在这儿，也不支持我再继任最高指挥官了，你也知道，再有两年就要结束我的职业生涯。但我不放心啊，这个军队交给谁，才能让它的实力不断增强？” “这次你和俞问弦的配合也十分出色。” 果然，绕来绕去还是这件事。 我沉默着。 “他是个很有力的竞争者。因为他拥有百分百的契合度的队友。即使没有试过一起训练，但基因库不会骗人的。” “是的”我低下头回答。 “但这不是我希望的。我想要的继承人，不是他。我调查过你们。”他从抽屉拿出一沓照片，我甚至看到了那张翻墙的背影。语气急转直下，严肃起来。 “你们是恋人关系，自以为隐瞒的很好，是吗？，第一维萨军校，四年内不允许校内恋爱，你不会不知道吧？” 一串问题抛出。一般情况遇到这种棘手问题我都能游刃有余的解答。可这是关于俞问弦的，特殊情况。 “我会你们保密。以及，我能给你创造机会。” “我承认我有赌的成分，但看这些照片，好像是你单方面更深情呢。” “有两个选择，一，你继续和俞问弦作伴侣，出于你个人意志，我替你们阻挡高层压力。” “二，和我儿子周止夏结为伴侣，你们契合度也很高。能够胜任这份工作。 他轻而易举的给我剩下了两个选项。 “如果必须换届，我希望那个人是周止夏，而你也可以满足你的私欲，独占俞问弦，如何？” 这对我而言是橄榄枝，是蛇抛出的禁果，独占俞问弦，是无上的诱惑。 两个念头在我心里打鼓对抗，独占，还是让他走？我无法抗拒我的自私和对他的爱。 不对，为什么非要如此偏激，不能被周至岩带着跑，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指挥长，请容我再深思熟虑。” “当然，仔细考虑吧，俞池越，三天后我希望能收到你的答复。记住，我不只有你这一张底牌。即使你不同意，我也有会有别的办法” “去见见周止夏吧。或者纪许言。” 不愧是坐在总指挥长位置上的人，拿捏人想法有一套。说出的话字字珠玑，每句话都打在鼓点上。 我失魂落魄的来到卫生间，没想到这么快就遇到了周止夏。 “你他妈能不能别跟着我了，我说过了我不喜欢你这种娘不唧唧的。” “止夏，你骗人的对吧，我……，真的………”这个男的呜呜咽咽听不清，另一个倒是明明白白。 “这种事得两个人互相喜欢，你以后别找我了。” 我刚在里面洗手，洗了足足一分钟，水流在我手上冲刷的感觉能让我放松，我一烦就下意识洗很久的手来缓缓，然后就听见了这一出。结果我更烦了， 拿着纸巾擦拭，他就被另一个男人跟着出了门。 “止夏，呵，原来就是周止夏吗？，果然是个风流人物。”我心想。刚好我正有点恶心，不想在这儿打招呼，把纸扔了整整衣冠就想走。我实在不太理解为什么我们契合度会这么高。 “你先走。”周止夏对那个小男生说。姑且暂称为小白脸。继纪许言之后我就对小白脸印象不佳，这次更是稳固了我的刻板印象。 小白脸眼眶红红，瞪了周止夏一眼然后扭头离开了。 “抱歉，第一次正式和你见面，让你见笑了，我是周止夏。”我瞥见他的目光注视着我。 “没事，与我无关，我不予评价，也不会传出去。”我没与他对视，想走。 “还真是和以前一样无情啊。”周止夏特立独行的没穿正装，穿的西服裁剪独特，不规则的衣襟还挺好看的。头发挺长，一直到了肩膀，卷曲的弧度和层次感配合，一股子与众不同的艺术家气息。 “哦，周先生，我不记得我们以前有交集。” 他越过我去了洗手台，边洗手边说。 “你长的很漂亮，我刚开学还加过你的终端，你没同意就算了，还直接点了拒绝，我说，你知道拒绝的话对方也能看到吗？”带着调笑的意味。 漂亮，形容一个男人，他以为这是什么词。 “然后我发现你好像有男友噢，我在校外见到过你们，就没再骚扰你。话说回来，我们契合度很高呢，现在可以加联系方式了吗？”他抬起胳膊上的终端朝我笑着说。 他好像也没那么无法接受，挺好说话的。 “不用麻烦，有需要的话上级会通知你的。没事的话我先走了。”我朝他露出一个礼貌的笑。 “一起？” “请便。” 于是我们一路沉默着出了门，我径直走向宴会大厅，寻找俞问弦。周止夏向我倒了别后则走向了我来的方向，指挥员办公室。 我看到俞问弦站在酒柜前，和纪许言站在一起，被一众簇拥着说说笑笑。已经微醺的纪许言的身子都快贴俞问弦身上了，我的脚像粘在了地上走不动路。 过了一会儿，我拿了一杯酒走了过去。还是那样，挺直腰杆，意气风发，装作若无其事。脸上的表情却阴沉的吓人。 我与俞问弦对视，扯出一个难看的笑。人群中安静了一下，为我让开一条路。 周止夏也出现了。 凑了过来。 于是人群中，俞问弦，我，周止夏，纪许言，齐活了。 我没站稳踉跄了一下，周止夏在我后边，扶住了我的腰，我的手拉住他的手腕。 我僵住了，抬眼却看到俞问弦鄙夷的眼神，不屑，恶心，各种情绪一瞬即逝，还是被我捕捉到了。 不知从哪来的勇气，我没立刻推开周止夏的手。而是等我站稳了后，笑着对他说了句谢谢，最后松开我的手。 在外人看来是恰到好处绅士的礼仪和风度，因为大家都不知道我和俞问弦的恋人关系。 周止夏中二病可能犯了，对我眉目传情来了句：“my pleasure” 我只能对他笑笑，毕竟那么多人看着，我也不好败他的面子。 一切都被俞问弦看在眼里。 纪许言说他有些醉了，伸手想要挽着俞问弦的胳膊，被俞问弦巧妙的躲开了。 俞问弦说：“抱歉，失陪了，今天时间已经久了，我们也刚从战场上下来，还没休息，我想今天大家会允许我们早退的。” 一个大腹便便的军官对他聚了酒杯恭维道：“当然。” 众人也起哄，几乎在欢送中，他拽着我胳膊把我拉了出来。 周止夏面带微笑，摇晃着酒杯，对着纪许言示举杯示意，手插兜看着我们离去。 “俞池越，你是见了男人就没命了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