鲤鱼乡 - 耽美小说 - 一觉醒来我成丧尸了在线阅读 - 16、关系

16、关系

    “你、容……封……”

    像是怕对面这人不知道说的就是他一般,林晗就算说得艰难,也要念出他的名字。

    他说讨厌他,是真的。

    在他仅存不多的记忆里,从没有谁可以这样左右他,甚至像容封这样威胁他。

    是的,威胁。

    容封在用他的命赌他不会杀他,他是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不会杀他?

    就因为他给自己洗了个澡,就因为他对自己又哭又抱还给喝血?凭什么?凭什么他能在自己这里拥有这么多的特权,这么多的例外。

    他跟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好不容易安静下来的心又在绞痛,但跟之前相比,不过是小巫见大巫,林晗只是微微皱眉,并没有像之前那般失态。

    他望向容封,嘴巴僵硬地仿佛在说某些古老、晦涩的音节,牙关咔咔作响,嘴部肌肉抽得厉害,但林晗还是想问,“你……是……谁……”

    这是真正的一字一句,这比婴儿时期的牙牙学语还令人难受,成为丧尸,仿佛会烧灼发音器官。

    容封此刻还有些愣神,明明上一刻还好好的,下一刻便是要拔刀相见,为什么呢?就因为自己亲了他?

    他好容易生气啊,那以前怎么那么憋着?是觉得无所谓还是无意义?

    容封觉得,他似乎,并不了解林晗。

    他以为他性格本就是这样的,可总得有个原因吧,那又是什么呢?

    他们并不是从小就认识的,是因为这突如其来的末世,才将他俩聚集起来的。他俩,顶多算是校友。

    末世降临那年,是2030年,那会,刚刚高一。

    在学校里,顶多见过几次面,连招呼都没打过的那种。

    后来,因为丧尸,大家聚集在一起,有家庭的,便是两个家庭为单位,保证每个房间有两个成年男子。而他们,便是这样被分到了一起。

    两位母亲的死亡时间,其实是两位父亲之后。只是两位父亲在感染之后,挺了过来成为了异能者,因此存活而已,至于变异为丧尸的母亲……后面两位父亲交换,分别……砍下了双方妻子的头颅。

    当时两个才刚刚步入高中的学生,哪里见过这种场面,容封更是眼睛都要哭瞎了,是林晗,捂着他的眼睛,给他擦着眼泪,在他耳边小声说着:“不怕。”

    不怕……对他说,也对林晗自己说。

    后来……后来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没有觉醒异能,也没了学上,不就是天天窝在房间里互相取暖吗?

    而两位父亲嘛,出门,猎杀丧尸,赚取晶核,寻找物资,养活他们。

    两位父亲,天赋算不得多高,忙忙碌碌两年,不过到了二阶。

    他们的大部分晶核,都在了两位孩子身上。毕竟,他们不可能为了让孩子觉醒异能,就让他们冒着被丧尸感染的危险,同样,他们也认为,只要有他们在,孩子,就还是孩子。

    他们是需要长大,需要历练,但两位父亲认为,再等等,可以再等等。

    等他们实在动不了了,再让他们出来吧,至少死,也要死在他们后面。

    日子就这么过着,直到两年后的丧尸潮。

    丧尸潮,大概是一千多头丧尸吧,容封没数,这数不清,后来跑了一百来头,不过也在最近,被两人清理掉了,哦,学校那里还剩一头,变异方向大概是精神系的,否则也不可能号召一百来头丧尸,并且这头丧尸很狡猾,躲得很严实,之前都没发现。

    而当时这个基地吧,其实已经没有多少异能者了,因为南方基地的扩张和发展,许多异能者早就有了“移居”的想法,但进入南方基地,可不是想进就能进的事,你需要缴纳一定的晶核数量。

    异能者,五颗一阶晶核便可。但是,若是普通人,便要十颗。这是极其不对等的标准,明明异能者能力更高,需要缴纳的晶核却更少,凭什么?

    就凭他们是异能者。

    异能者,他们拥有异能,他们就能在这个末世有生存的能力,但普通人,你若没有过人之处,你凭什么进来?基地的一草一木,不需要钱吗?基地的警戒和维护,普通人能帮多少忙?若不缴纳更多的晶核,异能者凭什么保护你?

    所以,在末世,一切、都是实力说话。

    其实,五颗、十颗一阶晶核很好赚的,但是,进去了之后呢,又该如何生活呢?普通人若是有异能者罩着,那还算有些后台,可以过得舒坦些,被分配到的活也会相对轻松,但什么都没有的异能者呢?靠什么?

    也许某一天,将你杀死的,不是丧尸,而是一种名叫人类,说是同类的生物。

    总的来说,“移居”,并不是说移就能移的,两位父亲也在谋划着要走,但怎么走,去了之后该怎么生活,便是他们需要思考的问题。

    不过,这个问题很快就胎死腹中了,丧尸潮来了,两位父亲,战死了。

    前来支援的南方基地人员,是基地组织起来的军队,在经历的一年多的混乱后,联邦,终于形成了一个完善的系统,他们会派相应的军队,前去支援各个分散的,需要救援的小型基地,同时借此吸纳异能者和普通人。

    晶核可以进去之后再补交,但现在,基地缺的,就是人,军队需要人,后勤需要人,哪里都需要人。

    只不过很多事情,它也说不清,有时候就是差那么一点,运气这东西,说不准。

    走吧,都走吧。

    人都死了,他们跟过去,然后呢?

    总有些会选择留下的,除了等死的,还有心死的。

    父亲死在了丧尸手下,还没来得及变成下一波丧尸呢,就被突如其来的冷刃,手起刀落,脑袋落地。

    在末世,真正死亡的标准是:身首异处。

    很好,这很末世。

    反正啊,当时的林晗和容封,是绝对不会去的。至于后来么,后来想开了,无所谓了,就这样咯,各自选择了基地,各自都没选择南方基地。

    容封晃了晃脑袋,将脑袋飘散的记忆甩出,而后笑着问向林晗,“你觉得,我是谁,我们又是什么关系?”

    林晗静默,他怎么知道,他的记忆还很模糊,他只是醒来就很清楚,自己是头丧尸。

    该有的常识,他都有,该存在的记忆,却半点不剩。

    “我是你爹。”容封说道。

    “……你……不……是……”林晗没有心思跟容封开玩笑,他艰难地回道,神情严肃。

    “……”

    容封顿了许久,而后说道:“你觉得我们应该是什么关系?兄弟?”

    林晗摇头,他不知道,也不确定。

    容封嗤笑一声,“怎么可能是兄弟,你见过兄弟会嘴对嘴亲嘴吗?”

    “……”

    常识告诉他,不会。

    所以是……

    “恋……人……?”

    不可置信。

    林晗望向容封,好看的眼睛,大大的疑惑。

    “……不是。”容封这次说的也艰难,他很想说是,可他也必须得承认,他们不是。

    “……你……果……然……是……流……氓……连……男……人……不……丧……尸……都……不……放——”

    “放你妹啊放过!会说话你就给我多说点,他妈你讲话能不能利索点,不会说话就别说好吗?我真是,所有的耐心都被你败光了。”

    容封见这么两句话,林晗说了足足两分钟,他真的,先不说这是在骂他,正常人能有耐心听他两分钟讲两句话都算得上好心人了,更别说他了,他脾气本来就不怎样,要不是对方是林晗,谁听他在这放屁?

    而被打断话的林晗,牙关还没关紧,就被容封一顿火力输出,弄得嘴巴卡了好半响,才恢复正常。

    之后,林晗打算闭上嘴,在他决定等到语速正常之后,再考虑跟容封好好辩论之际,却突然听到了一条足以吓死丧尸的消息。

    只听容封用轻挑的语气说道:“我们呢,虽不算是恋人,但我们上过床了,而且,是你上的我。我啊,可真是好人啊,不仅给你端屎端尿,还给你上呢。”

    “!!!”

    怎么可能!?

    他怎么会看上他!?

    “什么眼神?”容封嗤笑一声,“你还不信?你一个丧尸你还看不上我?哦豁,真是好笑哦,你个丧尸,你还挺自恋。”

    “不……可……能……”

    请告诉他,这是假的。

    “怎么不可能了,我跟你说,你之前老喜欢我了,爱我啊,那可真是死去活来的,就说上礼拜吧,你还没变丧尸,我呢,只不过善心大发,是想帮个忙,给人翻翻土锄锄地的,你就老激动了,像是护食一样,狠狠地瞪着那人,生怕我跟她多说一句话。”

    “对了,我就给人家一个馒头呢,你的眼神,就跟要吃人一样。”

    “那模样哦,不要太有占有欲。”

    “……”

    这说的好像真的一样。

    “你还不信?”容封挑眉,“你要不信,我明天就带着你去见她,你亲自问她,问她你是不是死死瞪着她,还紧紧站在我边上,不让她靠近一丝一毫?”

    “……不——”信。

    “不什么不,还不信啊,那我们现在就去,她也没住多远,走个两三分钟就到了,走吧,现在估计还没睡呢……欸,你怎么不动啊?”

    容封说着,就起身拉林晗,可林晗此刻就像在床上生了根一般,死死地赖在床上,要不是右臂有伤,他甚至想侧过身,不给容封一个眼神。

    “啧……你说你,我现在带你去找证据,你怎么一下怂了?”容封见拉不动他,嘴角拉开一个大大的弧度,是压制不下的笑容。

    “……我……信……”

    以他目前的状况,想要见人,根本不可能,更别说还要交流了。

    而且……容封说的好有底气,自己不会……真的……喜欢……他吧……

    还死去活来那种?

    这怎么可能?

    这太令丧尸无语了。

    可是,想杀他时,就是下不了手,甚至心还会痛……为什么?

    不会真的喜欢吧……

    那他以前绝对眼瞎。

    “你就是个瞎子。”容封见林晗一直不动,甚至闭上了眼睛,若不是那脸部微微颤动的肌肉告诉他,林晗还在挣扎的话,他还以为林晗真的信了呢。

    “唉……”

    容封叹了口气,重新躺下,并且靠在了林晗的左肩。

    他的右手牵上林晗的左手,放在手里轻轻摩挲着,眼睛望着天花板,不知在想些什么。

    良久,他才说了句:

    “好吧,我骗你的,那个爱得死去活来的人,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