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遇过客
齐佳嘉已经厌倦了猜测严绎的心思，在上回之后，他们没有再发生更多亲近动作。这样一来，同居同床的状况反倒显得非常多余。 上学的时光也因此变得难熬起来，他巴不得快点放假，甚至他都想要跑通学了。反正在开学前他肯定不会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这么想和宋慕霖住在一起。 就因为这两个男人的这么屁大点事，齐佳嘉已经被喊去办公室两次了。 第一次老师问他，他只说没睡好。 第二次老师也不信他这套说辞了，开始关心起他的家庭生活和感情生活，用自以为十分隐晦贴心的话安慰齐佳嘉，让他别想太多，先安心读好书。齐佳嘉一一应下，模样也诚恳，老师也就放过他。 但实际他自己根本不上心，直到月考后，他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排名已经退步超过五名，这个成绩单很快就会发到齐珩那里去。 当晚，他躺在床上，怎么睡都难受。齐佳嘉不敢玩手机，怕看见齐珩的消息；也不敢睡觉，怕错过齐珩的消息。在焦灼的那段时间，他开始回忆这段时间学习的内容和这次月考的试卷，越想越心慌，干脆爬了起来开始看书。 他去书房，看见严绎正坐着，便没敢进去，转而去了客厅。他决定先从一些机械记忆内容开始复习，今晚如果能背下一些内容，他大概就能安心入睡了。 他焦头烂额的找到新学的内容，一开始只是为了识字一样的读，老走神，不得不像个小学生一样用手指点着逐字认读。第二遍的时候已经好很多了，情绪稳定下来，文字里的意思也开始消化。再到第三第四遍他才终于进入状态，开始自己脑内加工知识点进行记忆。 虽然喃喃细语的样子就像得了什么癔症的人一样，但这却是齐佳嘉注意力高度集中的最佳学习状态。 所以严绎拿着他响了半天的手机来客厅的时候，齐佳嘉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严绎把手机放在桌上，看着他。 齐珩的来电。齐佳嘉觉得自己伸出去的手都发麻了。严绎似乎准备旁听他打电话，一直站在那不动。 齐佳嘉接通电话，往窗户边走。 “喂，爸爸。” “刚刚打给你怎么没接到？” “在看书，没注意到。”明明是阐述事实，但齐佳嘉却非常心虚。 “哦，”齐珩那边安静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干其他事情去了，完全把齐佳嘉给忘了，而后才匆匆忙忙回来补上一句，“下个月月初我会回来。” “真的？待多久？”齐佳嘉语气一下欢快起来。 “看情况。”齐珩含糊的回答着，声音离听筒比较远，显得很小。 齐佳嘉趁着这会儿才含含糊糊说：“爸，那成绩单……” “嗯，回来见面说吧，先挂了。” 齐佳嘉呆呆看着手机，心里说不出是开心还是害怕，但是总归没有那么提心吊胆了。他回头，严绎已经不在了，把书收拾好之后，他小心挪到床边，躺在了严绎旁边。 床中间隔着一道可以容纳半人宽的间隙。 他们之间的间隙横亘在那，只有当严绎要主动接触他的时候才会消失片刻。 学校的设施已经维修地差不多了，他们不可能再荒唐地在教室做出格的事情。 齐佳嘉在教室的专注力总算恢复了一些，只不过这节课班上同学格外吵闹一些，可能是因为下节自习课没有老师守堂。 按照这几天的惯例，一下课，齐佳嘉就会缠着各科课代表问一些题。这节课下课倒是反着来了，他还没收起书，已经有三三两两的人围了上来。 “佳嘉，那个照片上的是你吗？” “啊？”齐佳嘉第一反应是自己被拍的一些不堪入目的照片，呼吸屏住，心脏几乎跳停。 “你看看群消息。” 齐佳嘉忙掏出手机来看，群的消息提醒一直是关掉的，如果没人艾特他，他机会很少进去看消息。 他点进去，跳过文字信息，往上刷了几百条才找到了一张图。 看到照片的一瞬间，他的手指才停止颤抖。 只是上次摄影展拍的那张，照片被调色做过处理后，让人的第一视线焦点落在了唯一面部清晰的宋慕霖身上，他自己的脸被做了一些模糊，从照片的主角变成了陪衬，但是班上同学都注意到了这个很像齐佳嘉的人。 “是你吧？”旁边的同学一边说一边给他发了一条链接，“你进去看看。” 这是摄影工作室经营的一个博客账号，里面有一条博客配了几张图，大概意思是选了上次摄影展中最受欢迎的几组照片，现在正在由网友进行线上二次评选。其中有一组名为“期遇过客”，里面全部是漂亮的人物照，第一名是一位正在为他人拍摄的小朋友，往后一直滑到第六名，齐佳嘉才看见群里的那张图。 因为都是素人，而这个博客本身也没什么关注者，点开这条评论，大家都在讨论每一组前三名的照片。但是点开最新评论就发现，他班上的“好同学”们都在给他拉票。 齐佳嘉打开班群想着要说些什么，上课铃就响了。他匆忙发了一句“好啦，大家不要拿我开玩笑了”，然后收起手机。 这样看起来非常好欺负的态度，就导致大家并没有当一回事。齐佳嘉也不想用更严厉的话跟大家闹得很僵，何况这里面起哄最积极的就是之前自己拒绝的那个女生。似乎是在报复自己。 齐佳嘉只好从宋慕霖这边入手，他记得宋慕霖留了那个摄影工作室的联系方式的。可发过去消息半天了也不回复，齐佳嘉急了，晚饭时间跑到操场角落给宋慕霖打了个电话过去。 “怎么啦，佳嘉？”那边立马接通了电话。 “为什么不回我消息？”齐佳嘉压低了声音，左右看着身边的人，保持着几米的安全距离。 “在等你打电话过来。”宋慕霖那话里还有几分理所当然的得意。 “啧，”齐佳嘉发出不耐烦的声音，“照片能不能撤掉。” “为什么？那个照片的主角是我哎。” “我就知道，所以是你主动让他们挂上去的？” “那到也不是，是他们来问的。我很贴心的让他们做了处理再放到网上，是不是要稍微感谢一下我？” 齐佳嘉生气地来回呼吸出粗气，半晌后才道：“给我撤下来！不然——” 话到嘴边齐佳嘉才意识到自己根本没有任何可以用以和对方谈条件的东西，宋慕霖不撤照片他又能怎么样呢。 可宋慕霖似乎真的被他威胁了一样，竟然软下态度来，说：“好嘛别生气，我跟他们说一下。” 齐佳嘉已经没了刚才那底气十足的气势，对宋慕霖的反应也有些惊讶，只是含糊应了挂断电话。 晚自习后，宋慕霖踩着下课铃的点给他打了电话来。齐佳嘉没接，硬着头皮在严绎的注视下去了厕所才给宋慕霖回电话。 “佳嘉，那边说那张照片的热度已经起来了，不好删，但是可以再处理一下，把你完全糊掉。” 齐佳嘉叹了口气说着“算了算了”挂了电话。 刷到的全认得出他，认不出的也刷不到。 他倒是完全不怕齐珩会看见，因为齐珩根本不会看这种东西。只是现在再做处理已经晚了，学校这边已经传出去很远，今天晚自习就已经有几个女的跨年级来教室窗边看他，那架势活像放学就要堵着他一顿揩油的样子。 这事一直闹到学校论坛专门为他这个照片开了个帖子，里面评论人数瞬间过百，论坛的管理员出于控制事情恶化的原因把帖子封了，并发了警告的帖子。 管理员有学生会成员有老师甚至有校领导，下面学生也不知道是哪个管理员出马封的帖，但是发出来的警告贴是一股端正的官腔，大家私下都讨论大概是老师知道了，也就不再闹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