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我已经下决心辞职了。

    我二十九岁了，在公司还是一个小组员。我身边和我同期进公司的同事大多数都晋升了，没有晋升的也离职了。虽然我作为公司不多的beta公司会给我额外的优待，但是我明白，公司更多看重的是能力。

    我马上就要三十岁了，我该成熟起来了。

    许未城还是那样意气风发，他今年二十四岁，比我小了五岁。在我还在小学成绩太差连降几次级的时候，他就已经在跳级了。我们的差距越来越大了。

    我也不想再要努力工作才能跟上同事的进度了，我感觉自己越来越熬不住了。我经常在半夜的茶水间，拿着速溶咖啡，呆坐着看着那速溶咖啡上面的泡沫转圈。下一秒就感觉眼前发黑，随时要晕过去了。

    许未城，我该放手了。我大概已经麻木了吧。

    许未城给我的钱我拿来买房了，是在一个小县城里面买的房子。全款买完，装修完毕还有剩余的钱。

    我可以拿着这些钱，找个清闲安慰的工作，度过我的下半身，也许我还会遇见一个我根本不爱的人，他同样也是beta，然后我会和他孕育一个宝宝，度过这如同模板一样的人生。

    我向人事提交了离职申请，人事丝毫没有惊讶。她只是有些惋惜：“当初你进公司的时候，大家还期待你做出一些成就来呢。坚持了这么久也实在不容易。”

    我自嘲地笑了，期待？从来没有任何人对我有过期待，包括我自己。

    “你下个月就能走人了，在此之前。你需要完成一些交接工作。”人事吩咐到。

    我点头，从她杂乱的桌面上看见了公司这个月的团建活动，猛地想起来，这个月有圣诞节。到时候公司会举办一场活动。

    今年举办的是从来没有举办过假面舞会。

    我往年对这种活动都很是嗤之以鼻，认为这是小儿科。今年却不一样，我想见他最后一面。哪怕只是隔着面具。

    我回去，细细地在淘宝上淘着衣服。我先是幻想着他会穿的衣服，输入了王子服。那些服装设计精湛，他穿上一定是一个真正的王子。

    我要穿什么衣服，戴什么面具，我早就心知肚明了。我的手在键盘上犹豫了一会，终于打出了三个字“小丑服”

    是的，我就像是一个小丑一样，一直努力在王子面前舞动，可是除了逗弄王子发笑以外，我根本无法获得王子的真心。

    那些衣服随着网络加载，一个个跳了出来。千奇百怪，各有各的丑陋和狰狞。我选定了其中一套。决定不戴面具了。

    我本来就是小丑，根本无须戴上小丑面具。

    那套衣服赠送了一个小丑鼻子。我从街边的化妆店借来了特殊的化妆品，拒绝了化妆师的帮助，一笔一划地在脸上画了起来。

    我的画画能力并不好，我当初为了许未城，放弃了我的许多爱好。画画就是其中之一。

    我歪歪扭扭地在脸上画上大方块，又把嘴角往两边画。就像是那部电影一样。

    真是奇怪，我明明是第一次画成这样，我却感觉自己好像本来就该是那样的一样。

    我就是小丑。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