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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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去处还没找到,鲛人们集体出现上吐下泻的状况。阿布给诊了脉,判断应该是水土不服导致的,如果放任不管,很大可能会有生命危险。 阿布打算出去找草药,只是如果晚上出去,乌漆麻黑无法分辨,还耽误时候,他和小鱼儿商量等到太阳快下山,还剩点光的时候再去。 山洞里充斥着难闻的气味,他们没办法只能忍着,一直等到傍晚,两人出去了。 附近找了一圈没有,他们往稍远的地方去找。天色渐暗时,终于找到了白术,有不少。 两人赶紧挖了些准备返回时,听到一声惊呼,随后是连续哎哟哎哟地叫唤。 小鱼儿现在对人极为惊恐,他吓得浑身紧绷,一下拉住阿布,蹲在原地,警觉地向四处张望。 声音是从他们下方传来的,就在不远处,听着像是老者,叫唤声越来越痛苦,应该是摔了。 那就不构成威胁,小鱼儿稍微松了口气,拉着阿布准备悄悄绕开回到洞里。 阿布以为小鱼儿会去看看,结果小鱼儿只是拉着他往相反的方向跑,他急道:“有人受伤了!” 谁知小鱼儿像听不到一样,还是拉着他跑,阿布干脆甩开他的手,道:“有人受伤了,我们去看看。” 小鱼儿飞快转身一把抓住阿布,一脸不可思议,“那是人类!” 阿布有一瞬间的懵,又很快明白了小鱼儿的意思,毕竟害他们这样苟且偷生东躲西藏的罪魁祸首就是人类。 但是人类也分好坏,那些屠杀鲛人的人肯定是恶人,下十八层地狱也不足以偿还他们犯下的罪,可山间一个摔伤的老人为什么也要等同视之,他并没有犯下不可饶恕的罪。 他是一个医者,难道要见死不救吗? 阿布过不了心里那关,他请求道:“去看看吧,如果我们不管,也没人来救他,他说不定会死。” 可现在除了阿布之外的任何人类,小鱼儿都无法平心静气去为对方考虑,就算会死又怎么样,沅海上还漂着那么多鲛人的尸体呢。 他将阿布的手腕攥得更紧,沉着脸道:“那又怎样?!” 阿布第一次见这样冷酷的小鱼儿,一时无言。在他看来,小鱼儿一直是可爱善良的,总是扬着一张笑脸,爱撒娇,孩子气,绝不是现在阴沉得令人害怕的模样。 他没来得及想明白,就被小鱼儿扯着走。他被扯得一个趔趄,扑到小鱼儿身上,然后顺势抱住小鱼儿的腰,轻声道:“小鱼儿别生气,也别担心,不会有危险的,我一个人去,看看他伤得重不重,要是不重我就不管了。” 小鱼儿不说话。 “要是师父知道,身为医者却见死不救,他一定会责怪我的,他教了我医术,跟我说医者父母心,就是想我行医济世,我不能对不起他的教诲。”他蹭了蹭小鱼儿的胸膛,“我就去看一下好不好?” 对于姬玄,小鱼儿是心有愧疚的,当初要不是姬玄和阿布护住他逃跑,那今天的他,或许也在沅海上飘着,或者已经死无全尸。阿布尚且在身边,还能补偿,姬玄却是永远不会回来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不得不对阿布妥协,阿布是他最爱的人,也是他的恩人,阿布想要什么,他又如何真的能拒绝。 他道:“去吧,我跟你一起去。” 借着最后一点天光,阿布看清了那位老者,是小渔村的隋爷爷,原来就住在阿布家旁边,无儿无女,孤苦伶仃,以前阿奶还会照看他一二。现在的他白发苍苍,破衣烂衫,跌在地上,背着一个竹篓,里面有几个山薯,右小腿有一条长长伤口,还在往外冒血。 阿布跑过去,叫了声隋爷爷,然后查看他的伤口,应该是摔倒时被尖锐的石头划伤的,需要马上止血。 虚弱的老人大喜,他本以为以为自己要死在山上了。 等阿布抬头看他时,他惊讶道:“你不是阿椿婆家里的阿布嘛,你不是跟古图去了外地嘛,怎么回来啦?” 阿布含糊道:“想阿奶了,回来看看。您能走吗?” 隋爷爷皱着一张脸,估计是痛狠了,摇摇头,叹气道:“走不了啦。”说完才发现身边还站着一个小年轻,冷着一张脸,看到他看过来,毫无表情地撇过头去。 隋爷爷小声问阿布:“这是谁呀,没见过。” 阿布快速往四周看了看,没有止血的草药,去找找应该有,但现在天已经黑了,找起来费时间,而且隋爷爷这伤耽误不得,老人家身体虚,止不住血恐有危险,还有他也不想耽误太久,他随口应道:“我朋友。”然后从贴身衣兜里翻出一片鱼鳞,泛着浅淡的金光,又找了两块石块,将鱼鳞碎成了粉。 小鱼儿捏着拳头,张了张嘴,还是忍着没说话,只是脸色更难看了。 鱼鳞粉洒在伤口上,止血有奇效,血马上就止住了。阿布又撕下一块衣摆,给伤口包上,动作利落,毫不拖泥带水,就像小鱼儿以前说过的,阿布已经是一名真正的郎中了。 阿布扶起隋爷爷,问:“好点了吗?” “好多了,”隋爷爷颤颤巍巍地站起来,苦着一张老脸,“今天幸好遇到你,不然我这条老命就要交代在这儿了。” 阿布道:“您往后别上山啦,不安全。” 隋爷爷摇摇头,“那可不行,我就靠这点山薯过活呢。” 看着隋爷爷,阿布久违地想起了阿奶,心下有点难受,声音又柔了几分,“隋爷爷,您早点下山吧,注意安全。” 隋爷爷没动,拉着阿布手道:“你是才回来吧,你家老房子一直没人收拾,现在肯定住不了人了,你和你朋友去我那住吧,我就一个人,地方虽小,但也住得下。” 阿布忙道:“不用了,我回去收拾收拾就行。” “你看你还跟我客气,今天要不是遇到你,我这条老命难保,正好也送我回去,这山陡得很,我这腿又伤着,怕是走不了。” 小鱼儿已经忍到极点了,他想着阿布要是答应这老头送他回家,他就一拳打晕这老头。 阿布道:“我还想挖点山薯呢,家里什么吃的也没有,我送您下这个陡坡,前面平坦的地方,您就自己走好吗?” “好好,”隋爷爷也不勉强,“那就谢谢你了。” 将隋爷爷送下陡坡,又给他找了跟树枝当拐棍,目送他一瘸一拐地往黑暗的林间去,阿布和小鱼儿才往回走。 一路上小鱼儿绷着张脸,一言不发,长腿唰唰往前走。阿布跑了几步跟上,拦在小鱼儿身前,问他:“你怎么啦?好像不高兴。” “我高兴得起来么,”小鱼儿就像是在等着他问似的,“你将我送你的定情信物给别人做伤药了!” 阿布就知道他是为这事生气,他自己也理亏,但当时确实是没有办法。 因此,他撒娇般地抱着小鱼儿,哄他,“别生气嘛,虽是信物,但能救人一命,总归是有更好的意义。” 如果是在以前,小鱼儿能接受这个说法,并且乐意之至,但现在,他不能。 他臭着一张脸,却也没把阿布推开。 阿布踮着脚,下巴在他肩头蹭了蹭,“小鱼儿,你别不理我,我有点伤心。” 他一做出委屈的样子,小鱼儿就拿他没办法,可心下也气,气阿布跟他的想法不一样,明明他们为人类所迫害,应该同仇敌忾,一致对外,可阿布却拿他们定情的信物去救人类,他接受不了,又不能去怪阿布,毕竟阿布自己就是人类,他很迷茫,不知道该怎么办。 阿布见小鱼儿还是不理他,心里当真难过起来,小鱼儿从来没有生过他的气,也从不会不理他。 他抬头亲了亲小鱼儿的下巴,委屈巴巴道:“别生气了。” 小鱼儿最终低头看他,眼睛不再是以前那样清明,而是带着一种复杂的,阿布看不懂的情绪。 复杂的眼神凝视着他的脸,最后小鱼儿捏着他的下巴亲他,然后越亲越深,越亲越激烈。 阿布无法从交缠的唇舌间感受到以前那样热烈的甜蜜和情欲,小鱼儿的亲吻似苦的,悲的,痛的,是绝望的。 他不知道现在看起来正常的小鱼儿在心里藏了多少事,藏着怎样的悲伤,和急待发泄出来的愤怒。 小鱼儿只是亲他,一手将他的腰箍得死紧,一手按着他的后脑不许他有半点退却,然后咬着他的唇瓣,阿布被咬得生疼,他哼哼两声,想推开小鱼儿,却被更加大力地箍住,仿佛要将他的腰折断。 两瓣唇被咬得红肿,口里被狠狠舔了几个来回,小鱼儿又嘬着他的舌头不放,柔软娇嫩的舌头被吸进嘴里嚼着,毫不温柔。 阿布被迫张大嘴巴,津液顺着嘴角往外流,小鱼儿将他舌头吸得发麻发痛才放过,又将舌头伸进他口里,像操他的嘴一样猛烈地来回捅,次次都像要捅进他喉咙里。阿布浑身发颤,依着小鱼儿,任他为所欲为。 这番亲吻,或者说慌不择路的惩罚,在阿布被折磨出泪来才停止。 这会儿小鱼儿又万般温柔,舔着他的泪,轻轻触碰他的唇,将他抱得紧紧的,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失去。 “小鱼儿……” 阿布忍不住哭起来,或许是单纯觉得痛而哭,或许是心里万般愁肠无从说起。 山洞里的鲛人们吃下药都觉得好了些,有气无力的趴在地上休息。 夜间有风吹过,呼呼作响,无风时就万籁俱静,偶有拍着翅膀的鸟儿停在树梢歇脚,又展翅飞走。 阿布躺在小鱼儿臂弯里,听着外面的声音,听着小鱼儿的心跳声。 黑暗里小鱼儿伸手盖住阿布的眼睛,长长的睫毛刮了刮小鱼儿的掌心,小鱼儿在他耳边轻声道:“睡一会儿。” 不管白天黑夜,鲛人们其实都不敢睡,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将他们吓破胆。 阿布乖顺地闭上眼。 夜已经很深了,就在迷迷糊糊之际,忽然一阵轻微又急促的脚步声靠近,将阿布吓醒,他动弹一下,被小鱼儿按住,示意他别动,但他感觉得到小鱼儿全身紧绷,心跳也在加快,一副全然戒备的样子。 那脚步走到山洞外停下,然后一声轻且急的呼唤传来。 “阿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