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祭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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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祭日 早上陆初见一个人去上学,总感觉路上有些清冷。 上完早读,章博坐在邢言的位置戳陆初见的后背:“大哥,邢言怎么没来,生病了吗?” 陆初见侧身:“不知道,他有点事,回家了。” 章博:“去桐成了?” 陆初见:“嗯,说是明天回来。” 章博:“这样啊,他家里怎么了?” 陆初见情绪有些低:“他没告诉我。” 章博拍了拍他的后背:“可能有些事不想和别人说,正常的。” 课间时候,陆莹叫住了陆初见道:“陆陆,邢言回家祭拜父母了,我看那孩子情绪不太对,你明天早上去接他一下,好吗?” 陆初见睁大了眼睛:“祭拜父母?” 陆莹:“嗯,你不知道吗,说是父母的祭日,我怕他一个人出事情,你不是说他家里没人了吗?” 陆初见:“小姑,那我明天请一天假。” 陆莹:“好,我就是这个意思,你把人给我完完整整带回来,那么好的孩子我打灯笼都难找到第二个。” 陆初见:“放心小姑。” 回去和姥爷打了招呼,在家住了一天。第二天清晨,邢言穿着黑色的正装,刚成年的少年身体挺拔,一身黑色的西服配白色的衬衣,没有领带,头发短而干净,他拿起家里准备好的一束白色雏菊,与姥爷一起坐上了车。 司机沉默的开着车,一路到了陵园。 邢言下车去扶姥爷,被姥爷甩开了手,老头独自一人挺直了背脊,迈步上了楼梯,邢言跟在身后,沉默。 初秋的墓园里,整洁干净的青石台阶上零零星星散落着落叶,周边树木泛黄,一片落叶顺着秋风挂在了邢言的肩头,他抬手拨掉了肩头的落叶,手中握着的白色雏菊在一片萧索的暗黄中显得极其突兀。 精心包裹过的花轻轻被放下,摆在父母的墓前。 邢言看着眼前的姥爷,他头发又白了许多,虽然背脊直挺,但是能看到他微微发着抖,老人的身影在邢言眼中忽然变得模糊了起来,其实,这样的事情,对于姥爷来说,更难。白发人送黑发人,姥爷还要独自坚强拉扯自己,或许自己真的太坏了,对姥爷太无情。 姥爷一言不发,离开了墓地。他知道,姥爷是故意给他留下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 邢言缓缓跪下,颤抖的手去抚摸父母的照片,照片的两人面容也模糊了起来,眼中积蓄的液体太多,眼眶已经盛不下。热泪滴滴答答坠落在墓碑上,水珠很快被地面吸干,化作一团团印记。 子欲养而亲不待…… 少年跪坐在墓碑前,躬起背脊,微微发抖,低低的呜咽声细碎从嘴边漏出,清晨的墓园里弥散着悲伤的气息,好想你们,真的很想…… 直至现在,邢言都记得那天放学的感觉。 十三岁的少年在学校门口焦急的等待,等到同学的父母走了一波又一波,最后人都走完了,校园门口已经清冷,天色渐暗,还没等到父母。 那天爸妈和他约好,晚上带他出去吃饭,让他在学校门口等他们来接。然而没有等来父母的车,只等来了陌生的电话。 “你好,你是邢言吗?”一个陌生的叔叔打来电话。 “你好,我是,请问你是谁?”邢言在学校门口,看着车流和模糊的灯光,心中疑虑。 “我是市局缉毒支队的沈昌海,是你爸爸邢毅宏的同事,你见过我的。”男人的声音变得熟悉了起来,一张面孔浮现在邢言的记忆里,是的,他见过这个人。 “沈叔叔,我记得你,有什么事?” “你现在在学校门口吗。你,爸爸妈妈出了点事,我现在来接你。”电话里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焦急。 “我在,他们出了什么事?” “我马上就来,你别走。”邢言还想继续问,电话就被挂断了,只剩下“嘟嘟嘟”的盲音声。 很快,邢言就看到一辆闪着蓝红色警灯的警车开了过来,从副驾上跳下来一个男人,穿着便装,灰头土脸的模样。确实是沈叔叔。 沈昌海一见到邢言,马上将人往车上推到:“你爸爸妈妈现在在医院抢救,你……你要有心里准备。” 邢言当时听到那句话,脑中一片空白,他嘴唇发抖问:“你说什么?抢救?” 沈昌海将邢言放在后座上,陪他坐在一起,车很快驶离学校,他抱了抱邢言发抖的身体道:“他们俩出了车祸,现在已经送去医院了,情况不太好。” 邢言简直不能相信,他觉得这位沈叔叔是不是在开玩笑。爸爸妈妈早上明明说下午回来接他,接他一起去吃饭,怎么会出车祸,他不相信。 沈昌海的电话响了起来,铃声还没响完一声,马上被他按了接听:“喂,是我,怎么样?” “我已经接到孩子了,在去医院的路上。” “好的,我会给孩子好好说,你们守着。” “嗯,我到了联系你。” 说完,他挂了电话,看着旁边的小朋友,心中一阵巨痛。 邢言还在呆呆看着车窗,他完全不能想象,沈叔叔他说的是什么? 沈昌海拉起邢言冰凉的手道:“邢言,你仔细听叔叔说,你爸爸妈妈情况不是太好,你懂吗?现在去医院,也许能见到他们最后一面,我希望你能坚强。” 邢言看着沈昌海的嘴唇一上一下开合,不知道说了什么,他听不见,脑海中一片黑暗,巨大的嗡鸣声顺着血管,一路迸涌进太阳穴,两侧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一阵黑暗和眩晕袭来,他死死咬住下嘴唇,险些咬出血来。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车,怎么跌跌撞撞进的医院,冰冷的医院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走廊上全是人,都是他不认识的叔叔阿姨,他被沈昌海扶着刚走进走廊,就听见了很多阿姨的哭声。 他突然不敢向前走了,他拉着沈昌海的衣袖如同漂木,他问:“那些阿姨在哭什么?” 沈昌海此时眼睛也通红,声音哽咽,发不出声音,他张了张嘴,没有说出言语。 邢言忽然眼泪就掉了下来:“我不要,我不去,你是骗我的,你骗我的!” 说着邢言转身就要跑。 沈昌海一把拉住了他的书包带,将人拽了回来,他道:“邢言,你爸爸妈妈就在里面。” 邢言感到浑身的力量都被抽去了,他迫切的需要见到父母,不安的情绪爆发,整个人浑身冒着冷汗,他推开沈昌海,往房间里一步一步走。 洁白的床上,躺着一个人,满身插满了管子,几乎看不见面容。身边立着几个阿姨,在小声哭泣。那些人一看到邢言,马上让开了位置,让他进来。 邢言走到床边,看到父亲熟悉的面容憔悴至极,嘴里插着管子,满头的血污都没有擦干净。早上还神采飞扬的男人,此时为何如此憔悴的躺在这里? 邢言去拉爸爸的手,父亲的手冰凉,青色的手背上差着针头,他小心翼翼摸过父亲的手,轻声叫道:“爸……” 可是床上的人没有反应,一动也不动,如同一尊雕像,脆弱无比,仿佛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坏掉破掉。 邢言漆黑的眼眸看着旁边的人问:“我妈呢?她在哪?” 旁边的人哭得更厉害了。 沈昌海走过来,扶住他的肩膀道:“你妈妈已经不在了,你要去看她最后一面吗?” 邢言一把抓住沈昌海的手:“带我去见她,我要见她!” 沈昌海拉起来邢言,邢言起身的时候感到头一晕,竟然差点晕倒。身边的沈昌海一把将男孩抱在怀里,直接抱他往更冷的房间走去。 为什么这个医院这么冷,为什么妈妈要躺在那冷冰冰的房间,盖着白布。 邢言感到自己已经不能呼吸也不能思考,面前的景象是不是都是虚假的,也许明早醒来之后会发现,今天不过是个噩梦,爸爸妈妈还会高兴的告诉他,下午放学来接他去吃饭。 可是白布下面的人,是谁。 沈昌海强忍着眼泪,咬牙掀开了白布。 邢言看到母亲安详的面容,额角上也有斑驳的血迹。他轻轻抬手,触碰母亲的脸,冰凉,为什么那么冰凉,她只是睡着了而已吧? 邢言颤声问:“沈叔叔,妈妈只是睡着了对吗?她为什么不醒,为什么不看我?” 沈昌海觉得自己真的足够残忍了,对于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来说,让他在一瞬间接受父母的死,真的很难,可是他一直在强人所难,他残忍的让孩子看到遍体鳞伤的父亲,又看到母亲的尸体,这样对待孩子,他感到自己简直不是人,可是邢言有权利知道真相,他是警察的孩子,他需要坚强,他必须要面对。 沈昌海咬紧后槽牙,强忍心中巨大的悲伤:“你爸爸妈妈出了车祸,我们调查是遭到了打击报复,你知道他们的工作是有危险性质的,现在开始,叔叔说得每句话,你都要好好听。你爸爸妈妈的身份暴露,你很有可能就是下一个目标,那些坏人他们能害你的父母,就会来害你,现在开始,你已经被加入了证人保护计划,会有叔叔阿姨看着你,陪着你。学校这几天不能去了,我们要把你送到你姥爷家,在桐成市。你明白吗?” 邢言无声的点头,他拉着妈妈的手,眼泪如断线的珠子,一颗一颗掉落,打湿了少年的衣襟。 后来医院走廊上的混乱,医生急救的声音,还有进进出出的人,叔叔阿姨们的哭声,混乱的记忆糅杂在一起,小小的少年站在冰冷的走廊外,看着那些画面在面前一幕幕,那个阴冷的夜晚,他失去了自己双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