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第二次(出血预警)
“是。”裴然已经重新打开了监听,就不再说话。他向裴子澜做了个赶紧离开的手势,见对方无动于衷,叹了口气。 终究是逃不过命运的安排。上一次裴子澜能逃出来,是因为他向主人求了情,把他从顾家的监牢转移到了裴家,可这一次呢? 裴然双膝落地跪了下来,没给自己缓冲。膝盖落到地面上生疼,他也没活动调整。四周围了不少人,裴然却像没看见一样,旁若无人跪得挺拔。 一群身着黑衣,胸前坠着顾家家牌的打手围着裴然和不远处的裴子澜组成了一个圈,隔绝了围观群众的视线。 三个黑衣人走到大楼拐角,尊敬地向没敢走远的邱文月和许景元弯腰行礼:“二位大人,少主让我带您回去。” “少……您这是何苦?”裴子澜想要上前,却被两个黑衣人押住,他挣扎了一会儿无果,陪着裴然一起跪下。 人形围墙破了一道口子,顾邢昱衣摆带风,快步走过来,没等裴然说话就一巴掌甩上去。 嘶。裴然左脸瞬间肿胀起来,口腔内的嫩肉磕到了牙齿,溢出一丝血腥味。 顾邢昱捏着裴然的下巴,咬牙切齿道:“你该庆幸你没有关定位。” 许景元和邱文月被控制在东翼大厅,一个焦急万分,不停地询问情况;一个毫无动静地待在原地,像是被吓傻了。 两人眼睁睁地看着裴然被拖上楼,没过一会儿,徐筱鹿就跑下来:“怎么回事啊?不是出去采买,怎么闹那么大动静啊?” 但另外两人都没有心情和精力回答他这个问题。徐筱鹿也着急,他瞧二人都看着左边的楼梯发愣,就往那边跑,可谁料被两个黑衣人拦了下来。 “我刚从楼上下来,为什么不让我上去啊!”徐筱鹿也意识到事情有点不对了,语气有点冲。可黑衣人只是执行命令,并不理他。 大门被再一次推开,是段锐,他刚把裴子澜送入训奴司底下的监牢。 段锐冲着大厅里的黑衣人下达命令:“把他们放开,这件事和他们没有关系。”黑衣人们面面相觑,都没有动。 段锐拿了他东翼管家的名牌,那些黑衣人才相互看看,慢慢退下。 “到底怎么回事?”段锐看了看坐在地上的两人,问向许景元。 许景元把发生的所有事手舞足蹈地讲了一遍,他拉住段锐的衣袖晃了晃:“段主管,然哥没事吧?” 段锐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怎么还没出来?”段锐看了无数次表,时针已经走了一圈多了,只是单纯地打人根本用不了这么长时间。但段锐不敢上去,他觉得这位阴晴不定的主子可能真的会在气头上玩一些花样,这样就绝对不止两个小时了。 两个小时了!段锐有点坐不住了。主子一没自己下楼,二没叫他上楼,总不能折腾人家裴然两个小时不给水喝吧。 段锐敲敲三楼裴然的卧室,没人应。他又跑去了四楼顾邢昱的卧室和书房,甚至是顶楼那个就被使用过两次的调教室,还是没人开门。他翻到东翼的钥匙,把能开的门都给开了,累得气喘吁吁,屋里面却空无一人。 两个大男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段锐有点急了,主子在会议厅把那一堆管事轰走的时候就有点不对劲了。 一番思索后,段锐果断给顾邢笠打电话。幸亏他权限够大,段锐这样想着。 “人怎么会不见?”顾邢笠来得很快,看样子是自己开车来的,身后还跟着吐得不成样子的叶子皓和表情并不算好的楚司祁。 “地下找了吗?”几人正沉默着,叶子皓捧着个纸袋开口。 “地下只有地牢,什么都没有啊。”段锐又看看时间,两小时多一刻钟了。 “地下有个……呕……有个暗门。就……一进去左手边那附近,呕……”吐不出来了,叶子皓已经开始干呕了。 顾邢笠和楚司祁对视一眼,后者瞬间加速往地牢跑。 “我怎么不知道?”段锐挠挠后脑勺,也跟了过去。 “还真有,”楚司祁打着手电让顾邢笠看墙上略微的色差,“是瞳孔感应,从里面反锁上的,其他人要想打开,只有两种方法,让人从里面开,或者……暴力开门。” “我知道这扇门!当时还是我拖回来的,没想到改了改装到这儿了。”段锐指着门说道。 顾邢笠贴着门缝听听,隔音太好了,什么也听不到。 “踹开。” “三小姐,这门可不少钱啊,真的没别的办法了吗?”段锐有点心疼,这种高科技真的挺贵。 顾邢笠示意楚司祁去踹门:“命重要还是钱重要?踹开!” 楚司祁退后几步,一个助跑腾空踢到门上,发出“砰”一声巨响,门却纹丝不动。 “我靠,这么结实?”叶子皓扶着墙下来就看到了这一幕,“这要踹到啥时候啊?” “砰!”又是一脚。“这门不会是防弹的吧!”楚司祁活动着被震麻的脚感慨道。 “是不是防弹的,试试不就知道了——都离远点!”顾邢笠从身后掏出一把左轮,对着门把就是三枪。 “轰——”五厘米厚的金属门应声而倒。 “?!!”段锐眼睛瞪得大了一圈,这是什么情况?三小姐不是不学无术在国外混到成年刚刚回国什么都不会只能靠主子罩着的普通富家千金吗? 他眼前这个拿着枪照着门就是砰砰砰三枪的拽王是谁? “这事儿不准给你主子说!”段锐懵懵地点头。 叶子皓是第一个冲进去的,进去他就愣住了。他隐约听见自己说:“我靠,怎么又是这种场面?” “阿笠!”楚司祁压着嗓子喊道。 顾邢笠转身进来,先冲向了提着鞭子背对着门口已经不动了的顾邢昱。 一个手刀下去,楚司祁在旁边接住倒下的顾邢昱,把人轻轻放到地上。 裴然浑身上下全部是鞭子抽出来的血痕,脖子上的铁链连着刑床的柱子,调教室满墙满地都是鞭子梢上带出的飞溅的血珠,触目惊心。 裴然并没有褪衣,白衬衫被染红了大片,深色的裤子虽然不能直接地看出来,但那种染血的斑驳还有洇到地板上的血渍让人知道他下半身的血不会比上身少。 “裴然,裴然!”顾邢笠蹲在他跟前,挑了一处没什么伤口的地方轻轻晃了晃。裴然整个人是蜷缩着的状态,看动作是丝毫没有反抗的迹象,只是把头和胸前护得好好的。 他打开用手臂护的死死的脑袋,在两条大臂的缝隙中睁着眼看向外面:“主……主人……”“他好的很。”见裴然还关心着顾邢昱,顾邢笠没好气地回答。 裴然松了一口气,有人来了之后他硬撑着的最后那一股气卸掉,直接晕了过去。 “就不能想着点自己。”叶子皓有点难受地说。 房间里没人说话了,叶子皓狂翻他随身的医疗包;楚司祁和段锐琢磨着把人抬出去;顾邢笠打电话联系救护车。 三人跟车去了医院,段锐留在府里收拾残局。 叶子皓薅着自己的头发在救护车上自闭:“我要是小时候多跟我老爹学学就好了,要是我老爹在,哪里还用浪费时间去医院。” 没有人说话,因为没人有安慰他的心思。叶子皓于是更难受了:“为什么我这么废物,学了十几年除了炼药什么都不会。” “炼药师……挺好的……”身边突然出现的声音吧叶子皓吓得立马止住了哭声。“裴然!裴然你醒了裴然?” “别叫了,又昏过去了。”随行的医生示意他安静。 因为症状不一样,两人被安排在了不同的病房。可顾邢笠没想到,他哥被安排到了精神科。 精神科除了护卫以外就没有人了,顾邢笠三人全部挤到了裴然的病房,导致顾邢昱的主治医生还得跑下楼给家属说明病情。 “患者有挺严重的暴力倾向,附带有偏执型人格障碍和强迫症,和小时候的经历有关,你们应该注意避免那些会对他产生二次刺激的事情。我看他是和这个房间的病人一起来的,这么严重的鞭伤,你们是都不知道他有这些问题吗?”医者仁心,病床上的青年浑身是血地趴在担架上被运过来,医生也有点生气,他可不止一次见到这人了,这群家属怎么对家里人的事这么不上心。 看病床边的几人都不说话,医生叹了口气,果然啊,他们都不知道。他正准备再啰嗦几句,就听见一个微弱的声音:“……我知道。” 几人的目光锁定到裴然身上,医生难以置信地看向站着的几人:“你们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 好在医生要去接着查房,没工夫在这里和他们几人耗,很快就离开了。 叶子皓连忙按下床头的呼叫铃,医生看着病床上满身纱布疼到发抖的人心疼道:“我给你打一针止疼剂吧,这样你能再睡一会儿。” 谁料裴然固执地摇头:“不要。” 不管医生护士怎样劝说,裴然只是摇头,重复着一句话:“我不打。” 耗了好久,最终还是裴然体力耗尽又半昏迷地睡了。 他不知道,就在他重新闭上眼睛后不到半个小时,病房里的人全部被赶了出去,男人拖过来一张凳子,坐在裴然床前,攥着他的手,死死盯着青年睡着时依然皱紧的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