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小甜甜想一辈子待在学校。
“橙子暑假后……正好大三吧？” 半响，小甜甜开口道。她转回来脸，低头看着浮在碗中的牛肉丸，用筷子戳了戳，戳进汤里。 “想起来我大三的时候，在这里吃饭，听到旁边的一桌男生讨论考研。”小甜甜笑道，“我那个时候就赶紧竖起耳朵一直听，就像高二听高三讨论高考……没想到两年过得这么快。” “年轻真好。”小甜甜仰起头，环视周围，放着课本的餐桌，“真好，还可以在这里吃饭，还可以上老师的课，还可以因为考试烦恼。” 小甜甜翘起的唇角慢慢落下，眼神渐渐黯淡。接着，她用双手捂住脸，超高速上下左右疯狂甩头：“啊啊啊真想一辈子待在学校啊——！” “矜持点儿……头发掉汤里了！”秋岚忍不住提高嗓门。 小甜甜安静下来，手仍捂着脸。 秋岚低声：“哎，旁边学弟学妹都在看着你呢……‘这个学姐没事吧’……” “是在看你吧！”小甜甜放下手拍桌子，“别把我头发掉说那么大声，好像我脱发很严重似的！” “……你现在比我声音更大好吗。” 高一程的室友们都扭头在看着秋岚和小甜甜。 “哇哦，情侣吵架？”“诶橙子，这不是你刚才那俩朋友吗？” “嗯？是吗？”高一程头都没抬。 “你看，他又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我要告诉橙子你在偷看他。”小甜甜梳理下头发，抱着双臂，头扭到一旁，脸有些鼓鼓的，道。 秋岚：“……哪有偷看……爷是光明正大地看。” 小甜甜绷不住，“噗”地一声，笑起来。那边，高一程和室友吃完饭端起碗起身离座，隐约可以听到他们聊天的声音：“橙子，教我一道题呗……” “对了，你知道橙子是打算以后毕业直接工作，还是考研吗？”小甜甜用筷子从汤里挑出一片土豆，问秋岚。 秋岚边想边说：“他说他要考国外前20的……金融……” “国外前20？哪儿的？世界前20吗？！橙子也太厉害了吧！”小甜甜惊叹，回头想看高一程，但已经找不到他的身影，“我知道他成绩特别好，可能会选择读研，但这目标……等下，金融？我记得橙子的专业好像是数学与应用数学吧？哦，他也想跨专业啊……” 前20都有哪些啊？秋岚这时才想到这个问题，脑子里只蹦出“哈佛”这一个名字。他打开手机浏览器，百度“世界top20的大学”，看排名：哈佛大学、麻省理工学院、斯坦福大学、剑桥大学……好了不看了。 秋岚关掉手机，喘了口气，不过窒息感也就这一小会儿。也许因为太遥远了，反而没什么具体的想象，对他来说，这些只是一分钟不到就能写出来的名字而已。 “去国外的话，那橙子应该现在就在准备了。是去美国吗？那会不会是指美国前20……”小甜甜垂头，“唉算了，不管是哪儿……我这种渣渣根本想都不敢想……” “……你好歹是个正经的985本科……都是渣渣那我该是什么，渣都不剩吗……” “橙子到明年应该会特别有压力。”小甜甜抬起头，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对秋岚说，“肯定会焦虑，会害怕考不上怎么办，时间精力都浪费了，过程努力没有用，没有好结果的话就不会被人承认，就是失败……啊啊抱歉，”小甜甜捂住不停说心里话的嘴，“刚才我乱说的，你当什么都没听到！橙子我觉得他不会有这么严重。他头脑很好，真的很好。他做什么看上去都很自信。考试这种事，他肯定不会害怕……” 你紧张吗？ 那天电影院里，心不在焉的眼神，带点儿疲惫的叹气声。 秋岚心想，如果当时自己没有陪着他，一定到现在仍会觉得他是不会让人担心的完人。 他的心底，似乎有什么在翻涌，要冲破那平静的外壳——高一程这个样子，此刻在秋岚头脑中，挥之不去。 “会害怕会紧张是因为真的特别想要吧。”小甜甜看着心不在焉的秋岚，轻轻道，“……还是稍微注意一下吧。” 吃完饭，小甜甜想逛逛学校。两人顺着绿荫大道散步。小甜甜指着路边的长椅，道“我在那里看过手机思考过人生，抬头呼吸一口气被风吹着看着人来人往特爽”；看到A教学楼，她又道“啊我还记得在那儿爬楼的日子，中午困得要死顶着大太阳，到教室气喘吁吁。对了楼顶很安静，我记得我备考的时候站在围栏边俯瞰路上的人，树丛跟绿色的云海一样在眼前，想着未来也不知道我在哪里”；走到图书馆，小甜甜更多感叹：“啊我备考每天在这里，现在还记得坐在桌子前摆着学习资料，低头半天再抬头那种酸爽，看看周围的人认真写题看书。还有走在书柜之间，哇看着那么多书，都可以免费看。桌子真的舒服。唉以后就不能随意进去了……” 两人走过草坪中的小径，穿过亭子，走到一个枝叶繁茂的大榕树下。 “就是这里！女生节许愿！”小甜甜指着它，激动地叫道，“就是在这里写了那个愿望，我们才认识的！” “啊……对。”秋岚像在努力回忆。 “过了这么久我才想起来，你那个时候是怎么看到我的愿望的？” “……就是来这儿玩玩，无意中……我也不知道怎么就看到了……忘了……那时太年轻。” “你现在也很年轻啊。你还没过二十岁生日，你现在才十九岁啊！”小甜甜站在秋岚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道，“真的不考虑跟我北漂吗？因为要照顾你弟弟？还是……？” 秋岚的目光移到另一边。 “太突然了是吗。” 秋岚的目光移回来，小甜甜往前继续走了。 往左走一段距离，再往左走，两人朝学校门口的方向慢悠悠地走着。午休时间，头顶树丛沙沙作响，斑影一晃一晃的，路上偶尔能看到一两个人。步伐是慢节奏的，空气流动似乎都变慢了，但仍旧抓不住时间，下一秒、明天是不会迟到的。 小甜甜说，她手上现在有几个北京那边公司的offer，不知道自己能在北京坚持几年，以后真的见面机会不多了。 “说不定下次见面是我结婚的时候了。”小甜甜开玩笑道。 “……十年后？” “我在你眼里就是很难嫁出去的形象吗。不过我也不在乎。”小甜甜手指卷着垂在自己脸旁的长发，“我还等着未来喝岚岚的喜酒呢……” “我请不请你还是个问题呢。” “只要那个时候岚岚没忘记我这个校友就好！” 两人走出校门。秋岚回头，再次看看这个进出人车的大门，看看那片草坪及后面的楼房。他转回头，伸个懒腰，踏步向马路的一边走去。 毕业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