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同床

    黎琛也不意外黎深能看出他的小九九，于是起身挪到坐榻上的黎琛身边，揪住他的袖子晃了晃：“哥哥，我想和你一起睡。”

    闻言黎深的呼吸不着痕迹的加重了一瞬，然后尽量语气平静的回绝：“小琛，你已经十七岁了。”

    黎琛松开黎深的袖子，改为攀住他的手臂，急切道：“我知道，可是我们这么久没见了啊，哥哥你不想我吗？而且，而且你受伤了，睡一起的话你晚上有需要我能第一时间知道。让曾叔再拿一床被子，我们分开睡，不会压到你伤口的。”

    黎琛说完这些话见黎深还是不松口，只能下猛药了，于是他松开手，开始耍赖：“我不管，你不同意一起睡那就让曾叔再多拿一床被子，在内间的地上给我打地铺吧。”

    黎深转过头看着黎琛，黎琛立马期待的回望，两兄弟僵持了一会儿，最后还是黎深妥协了，他按了按眉心无奈道：“好，你要和我睡就和我睡吧，去找曾叔拿床被子。”说完顿了顿又补充道，“这处宅邸不比在京都家里，我一个人住，回来的时候也少，手下人不多，你有什么需要直接找曹叔，这段时间我都会让他待在府里。”

    黎琛听他同意一起睡高兴得很，其他的事不甚在意，他欢天喜地的往外跑：“我没那么娇气，很多事情我自己做也可以，我先去找曹叔拿被子啦。”

    拿回被子后黎琛就美滋滋的放在床铺外侧，然后提醒黎深：“哥哥你先上床躺着吧，睡里侧，我要沐浴，待会儿洗完万一你睡着了会吵到你。”

    黎深听他说要沐浴，眼皮跳了跳：“在哪儿沐浴？”

    黎琛一脸莫名：“屏风后面呀，有浴桶，我看见了的。”

    “那是我平时用的，浴室里面有干净的，去那儿洗吧。”

    “用过了又怎么了，小时候你还带着我一起洗呢，我又不介意，去浴室多麻烦啊。”话落曾管家已经带着人给他送热水进来了，一路风尘仆仆，黎琛迫不及待跑去屏风后面沐浴了。

    见事已成定局，黎深也不再浪费不必要的口舌，他认命的上床平躺在了外侧，然后闭上了眼睛。

    然而习武之人听力卓绝，能够清楚的听见不远处屏风后黎琛的动静，里面先是传来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声，然后是入水声和水拍在肌肤上、落入浴桶里、滴在地上的声音，黎深甚至还听见了黎琛满足的喟叹声。

    听着耳边传来的各种声音，脑海里不受控制的想象着小琛洗澡的画面的同时还反复飘荡着“小琛现在沐浴的浴桶是他之前用过无数次的那一个”的念头，黎深把内力的运用发挥到了极致，以此来避免身体由此产生的反应。

    这场对于黎深单方面的煎熬不知道进行了多久，耳边的声音终于渐渐平息，然后又传来了熟悉的衣料摩擦声，黎深如释重负，不自觉的做了个深呼吸，内心产生了一股子疲惫和自我厌弃情绪。

    洗完澡的黎琛神清气爽，带着淡淡的皂角味道靠近床榻，黎深睁开眼睛，看他顶着一头湿发，眉头微皱：“头发擦干再睡，会着凉。”

    黎琛的关注点却不在这里：“你怎么睡外面？你睡里侧，我要照顾你。”

    黎深坐起身，淡淡到：“我不需要照顾，去拿干毛巾过来，给你擦头发。”

    刚开始黎琛站着不动，企图以此争取一下，但看着黎深越皱越紧的眉头，黎琛怂了，他垂头丧气的拿了干毛巾回来递给他，然后坐下身，方便黎深操作。

    黎深用毛巾擦拭头发时注入了内力，所以没耗费太长时间就把黎琛的头发擦干了，他把毛巾随手搭在床边的小桌上，拍拍黎琛的肩膀：“可以了，把蜡烛熄了，上床睡觉。”

    眯着眼睛专心享受的黎琛回过神来，起身吹灭了蜡烛，回到床前看见已经被霸占了的外侧，只得不情不愿的爬进了床榻里侧。

    虽然赶路很辛苦，黎琛也确实有些累，但是与哥哥久别重逢又使他精神亢奋，迟迟不得入睡。闭眼酝酿睡意不成功，黎琛终于忍不住翻过身来面朝黎深，轻声开口：“哥哥，你睡了吗？”

    黎深那边许久未传来回音，就在黎琛以为他就已经睡了的时候，旁边响起了比平时更显低沉的嗓音：“没。”

    闻言，黎琛的声音染上了几分雀跃：“那我们聊会儿天吧，哥哥？”

    黎深仍是一动不动，保持着平躺的姿势，低声应了个嗯。

    “哥哥，为什么你这三年来都不回家看我了？明明以前你每年至少要回家两趟的。”

    听他这么问，黎深没有立刻回答，在心里苦涩的想：能为什么呢，只是因为心里的恶念越来越压不住了……而已。

    活了二十几年，别说喜欢，他连在意的人都没有几个，但是随着黎琛一天天长大，黎深对他的感情也越来越复杂，他对他这个从小疼爱着长大的亲弟弟产生了不该有的龌龊念头。

    黎深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黎琛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能牵动他的心，都能勾起他的欲望。

    而黎琛对此一无所知，一如既往的仰慕他、依赖他，和小时候一样软软的叫他哥哥、抱着他撒娇。

    他割舍不掉黎琛，只能选择逃避。

    黎琛见他久不回答，忍不住催促道：“哥哥？”

    黎深回过神来，淡淡的说：“近几年北疆的形式越发严峻，我抽不出时间探亲。”

    黎琛闻言反驳道：“你骗人，我都知道的，自从你来了北疆后，少有败仗，邻国的都被你打怕了，骚扰边境的次数比起之前减少了许多，怎么会越发严峻？”

    黎深抿抿嘴说道：“战事确实少了，但是军营确实离不开我。”

    黎琛听他这么说，急得整个人都往他那边靠了靠，然后委屈的说：“可是我也离不开你啊，你这么久不回来，都不会想我吗？”黎琛越说越难过，“哥哥，我真的好想你啊。”

    黎深喉头滚了滚：想啊，怎么会不想，闲下来就想，整夜整夜的想。但是他不可能这么说，所以他避重就轻的说道：“我每个月都给你写信了。”

    黎琛撇撇嘴：“那怎么能一样，我看不到也碰不到你。”

    黎深不知该如何回应黎琛，因为他心思不单纯，好像怎么回答都是错的，他既不想伤害黎琛，也不能挑明自己的感情。所以他伸出手揉了揉黎琛的头，无奈道：“小琛，很晚了，快睡吧，明天再聊好不好？”

    黎琛虽不瞒黎深的敷衍，但是他也不想哥哥受着伤还陪他熬夜，于是不情不愿的说了句晚安后闭上了眼睛。

    可能是这段不甚愉快的聊天冲淡了他的兴奋，这次黎琛没多久就睡着了。

    而外侧的黎深感知到黎琛睡着后，慢慢侧过身，借着窗外透进的淡淡月光端详着黎琛那张他很久没见过的脸。

    比起三年前，他确实长高了不少，脸也长开了一些，醒着的时候那双眼睛倒是没变，又圆又大，干净单纯，什么情绪都写在里面；鼻子小巧圆润，这会儿正微微翕动着，很是可爱；嘴巴不大不小刚刚好，嘴唇红润，看着就很软；他的右眼角下方有一颗泪痣，衬得他原本温润纯净的脸多了几分别样的风情。

    黎深嘴唇动了动，支起上半身，克制的在他额头上落下一个吻，轻声的说：“晚安，琛琛。”然后躺回去闭上了眼睛。